大型集装箱船的消防安全探讨

■宫玉广 曹 铮

（大连海事大学航海训练与工程实践中心，辽宁 大连 116026）

0 引言

近10年来，集装箱船迅猛发展，世界各大航运集团争相订造超大型集装箱船，最大承载TEU量的船舶记录不断被刷新，截止2017年底，承载21 413 TEU的集装箱船已投入运营。大型集装箱船的发展趋势一直备受航运界关注，诸如船舶最大箱位、船舶最大长度、船舶航速、船舶能效、船舶结构以及与其配套港口的航道水深、泊位建设等等，而大型集装箱船的消防安全，却少有人关注，本文着重分析大型集装箱船的消防安全问题，探讨解决这些问题的对策。

1 大型集装箱船消防安全的重要性

大型集装箱船的尺度大，装载货物多，一旦发生海上事故，其损失巨大。根据安联保险集团2015年年报对集装箱船损失的估算，假设一个19 000 TEU的船舶发生全损后，其损失为船壳险2亿美元，货物损失约 5亿3千2百万美元（其中按80%装载量计算，每个集装箱价值按3万5千美 元计算），船舶救捞费用和责任约3亿美元，单一事故损失大约在10亿美元。如果大型集装箱船和他船发生碰撞而沉没，损失就可能超过20亿美元。近十几年来，发生多起严重的集装箱船货舱火灾事故，列举几个事故案例，见表1。

大型集装箱船发生火灾后，因船舶尺度大、集装箱的特性以及集装箱货物众多等原因，难以控制和扑救，会造成重大的财产损失，已引起国际海事组织、航运企业及海运保险行业IUMI的关注，呼吁各方采取确实有效措施控制集装箱船火灾的发生，而大型集装箱船的货物消防安全是尤为重要的。

表1 集装箱船货舱火灾事故案例

2 大型集装箱船的消防安全分析

2.1集装箱防火特性问题

集装箱在设计和制造中主要考虑的是其强度、刚度和规格要求，便于货物的装卸、联运、船上堆码和系固绑扎。在中国船级社《集装箱检验规范》（2012）中，有关消防安全规定很少（对保温集装箱内保温材料的耐火性能的要求），没有对运载危险品货物的集装箱有消防安全的附加要求，如高温下强度、防火隔热能力、配备消防设备等，因此，一个集装箱起火后，很容易蔓延到相邻集装箱，给船舶火灾控制带来困难。

普通的集装箱外壳全是被金属包围，集装箱内起火后，使用消防水等灭火剂无法进入集装箱内部，在外部周围冷却效果不好，会贻误灭火战机。

2.2 集装箱船船内货物积载问题

集装箱船的防火必须满足SOLAS第II—2章有关要求。由于集装箱货舱内货物密集、层层堆放，行与行、列与列之间的间隔很小，集装箱本身采用金属材料制成，没有特殊隔热装置，一旦货物起火，热能通过热传播方式传向周围集装箱，将其引燃，形成立体和大面积燃烧。

大型集装箱船为能装载更多集装箱，不断增大船舶的尺度（船长、船宽和吃水）。船舶满载货物后，形成超级集装箱堆场（1万多集装箱紧靠在一起），火灾风险就比小型船舶大大增加。海上环境对集装箱也有较大的影响，夏季天气炎热，会使甲板和舱内的集装箱温度增高，导致非危险货物发生燃烧。如2015年8月26日，马士基公司 CAROLINE MAERSK轮（船长347 m、运力9 578 TEU）在中国赤湾港开往马来西亚港途径越南沿海时，舱内集装箱装载木炭自燃起火，经过船员的火灾控制，8月30日在马来西亚港口由港口消防队成功扑救。海上风浪，造成船舶摇晃，集装箱内危险货物系固绑扎不牢，也会造成危险货物包装损坏，引起危险货物自燃。

2.3 集装船所载货物问题

一艘大型集装箱船所载货物种类可能超过一万多种，货物的特性千差万别，其中包括多种危险品货物。随着集装箱船的增大，其装载危险品货物数量也在增加，这是造成集装箱船火灾事故严重的主要原因，如德国MSC Flaminia轮载有149箱危险货物，起火点来自第四货舱，船员组织扑救时发生大爆炸，造成救火船员伤亡。

船舶配载中更多考虑的是船舶稳性、强度和危险品间的隔离要求，以满足现有的公约和规则的要求。对危险品货物箱相邻箱内普通货物，没有特殊的要求，如危险品货物箱相邻箱内装载儿童玩具或化纤类服装的货物，一旦危险品货物发生，火灾就很容易蔓延，造成火势增大难以扑救。

集装箱内的货物申报不正确。虽然有《国际海运危险货物规则》详细规范要求和各国海事主管机关的严格管理，但仍然有危险品漏报和误报（有的是故意行为）情况出现。当货物装进集装箱，箱内货物的安全（包括堆放）性，在其通关后的运输过程中再无法检查，船公司只能按照货主申报货品进行配载计划，将危险货物装载在舱内，就有可能出现火灾事故。如德国MSC Flaminia轮的失事原因之一就存有危险品误报、瞒报现象，有些集装箱内装载的货物与载货单上记载不符，没有做危险品申报。

2.4 集装箱船的消防设备与设施的不足

大型集装箱船有着船舶尺度大、所载危险货物多、货物堆积高度高、甲板空余空间小、船员配员和灭火力量不足等特点，按SOLAS公约要求船舶配备的消防设备要始终处于可用状态，在船舶发生火灾时，能够迅速使用，控制住火势。如果消防设备存在缺陷（可能隐藏的），就会影响到船舶灭火效率，甚至灭火不成功。集装箱船配备的消防设备，存在着灭火效率的问题，如货舱配备二氧化碳灭火系统，二氧化碳无法穿透集装箱的外壳进入箱内，外部降温能力有限。甲板上的集装箱堆码层数可达6～7层（可达16～20 m），普通的消防水枪射程达不到其最上层，消防水也不能喷射到集装箱内部，船舶的消防水难以控制甲板顶部的火灾。国际海事组织MSC 365（93）决议中，对2016年以后建造的露天甲板上装载5层或以上集装箱的船舶，提出了配备移动消防水炮和移动水雾枪的要求。

2.5 船员消防应急能力弱

船舶发生火灾后，最初靠船员来进行扑救，扑救是否成功与船上船员的消防应急能力有直接关系。我国船员的消防知识与技能是依照STCW公约和海事局船员合格证考试大纲要求进行培训的，培训在船员第一次上船工作前完成。船员上船工作后，按照SOLAS公约要求定期举行消防演习和培训，但不同船舶上的消防演习和培训的质量会有不同，多年以后有些船员的消防适任能力会逐渐变差，已经不能满足STCW公约中第A—VI/1—2表中最低适任标准的要求。我国船员消防培训设备与设施相对落后，没有扑救大型火灾的培训项目。船员因没有扑救大火经验，一旦发生大火，就可能产生恐惧，提早弃船。另一方面，航运公司为追求经济效益，船舶配员减少，应急人员数量不足。

2.6 消防救助能力及力量不足

大型集装箱船发展迅速，有的港口消防能力及措施跟不上其发展，存在着消防救助能力及力量不足的问题。如2016年9月1日，大型集装箱 NNCI Arauco轮在靠德国汉堡港期间，在货舱上进行明火作业，将舱内货物引燃，动用300名岸上消防队员扑救，先封舱后释放CO2系统，结果不成功，然后使用消防水喷入舱内，船舶发生较大倾斜，而后又向舱内注入泡沫后，才将火控制。如果船舶在海上发生火灾，将涉及到远程救助与灭火。

2.7 缺乏对扑救大型集装箱船火灾的研究

随着船舶大型化，船舶消防的研究明显不足。由于消防是综合门类，涉及很多科学领域，航海类院校为满足STCW公约要求开设相关的消防培训课程，但没有更一步深入理论研究，诸如集装箱内火灾的成因、在集装箱运输过程中海上环境的影响、合适灭火剂、灭火设备以及船舶稳性控制等，特别是缺乏对大型集装箱船的消防安全问题的研究。还有，缺少对扑救船舶火灾的消防战术的研究，船舶消防与陆上消防存有较大差异，如高度差、进攻路线、消防设备、船舶结构和稳性等。

3 探讨解决大型集装箱船消防安全问题对策

大型集装箱船的火灾事故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根据上述大型集装箱船消防安全问题的分析，提出以下几方面的对策。

3.1 航运公司及海事主管机关应加强对集装箱的管理

1）装船前的管理

航运公司及海事主管机关应相互配合，加强危险品申报管理，避免谎报或虚报危险品货物的行为，对集装箱内货物装箱时实施监督，严格按危险品的特性和装箱要求来装箱、系固，并采用合理的积载方法。

2）船上集装箱的配载及装卸

装载危险品集装箱时，严格按照《国际海运危险货物规则》要求积载，海事主管机关要加强监督。如条件许可，与其他空箱或没有装载可燃物的集装箱隔离开，降低火灾发生后的快速蔓延，给消防扑救带来方便。在装卸中，危险货物箱要严格按其规程操作。

3）航行中的管理

航运公司应完善船舶安全管理体系，提高船上管理人员能力，组织船员定时巡视全船，及早发现火灾的隐患。应清楚船舶装载的危险货物集装箱的特性、类别、数量、装载位置，了解发生火灾时可使用的合适灭火剂，知道是否有毒气产生，以及船员所采取的预防措施等。航行中，经常检查集装箱的状况，如在炎热天气进行货舱通风管理；在恶劣天气条件，监控集装箱防止其倒垛和移位。

3.2 集装箱航运公司应加大对船员的培训和船舶消防设备的投入

集装箱航运公司应加大对船员的消防能力的培训，增强消防技能训练，从船上消防演习中找出设备和人员技能的不足。因STCW公约马尼拉修正案有对在职船员消防能力的要求，充分利用每5年一培训的契机，展开有针对性的培训，切实提高船员消防能力。

航运公司应制定详细、有效的集装箱船火灾应急方案，以及提供最新的船舶火灾事故案例，供船员学习。应从中吸取经验教训，运用到消防演习中去，全面提高船员的消防应变能力。同时，做好各项预防措施，防止船员在应急过程中造成人身伤亡。

航运公司要切实认识到大型集装箱船火灾带来的后果，吸取火灾事故惨痛教训，在建造大型集装箱船时，加大对船舶消防设备和设施的投入，特别是灭火系统。

3.3 船员培训机构及其主管机关应提高船员应急能力，加强消防能力培训

提高船员应急能力，应从培训入手，加强培训中实操环节，提高船员的适任能力，而不仅仅只满足STCW公约的最低标准要求。海事主管机关应提高船舶消防培训的设备与设施的要求、训练评估标准。船员消防培训场地及设施因投资大、环保要求高，对各培训机构压力大，主管机关可以灵活对待，不必要求各个培训机构设立此培训，可以借鉴国外经验，全国集中几个培训点，也可与其他行业消防训练基地联合培训。

3.4 应提高我国港口的消防能力和力量

海事主管机关和港口应建立应对大型集装箱船火灾应急预案，研究大型集装箱船火灾的特点、扑救方法及其相关的应急措施，增加港口消防设备及设施的投入，提高港口的消防能力，增加消防员的数量。通过最近的“马士基浩南”火灾事故和“桑吉”轮碰撞火灾事故，给港口远程消防救助能力提出了挑战，也应有组织、有计划地提高远程消防救助的能力。

3.5 科研院所应加大对大型集装箱船的消防研究

科研院所应从多个角度研究大型集装箱船舶火灾：集装箱本身防火能力、海上环境对集装箱内货物影响、船舶密集积载的集装箱对火灾蔓延影响、船舶配备消防设备及设施的效率及不足、新型甲板及货舱失火火警设备、新型灭火设备及灭火剂、船舶火灾燃烧模型、船舶使用消防水导致倾斜后的矫正措施及方法，以及火灾发生后各类应急预案、不同位置火灾和火势大小下的火灾风险评估、船员消防员装备及数量配备、船舶火灾控制、港口消防扑救火灾方法、远程消防救援能力、防止火灾造成环境污染措施等。

依照SOLAS公约修正案[ MSC 365（93）]，要求集装箱船配备移动水雾枪，研究集装箱上的开孔方法和开孔位置及消防员的登高问题，研究使用移动水炮导致船舶倾斜影响到船舶稳性及船舶强度的问题，也应研究对此类船上的船员培训及安全保障的问题。

航海类院校组建船舶火灾研究所，对船舶火灾开展理论性研究，特别是对大型集装箱船消防安全的研究，与从事消防研究的国内高等院校合作，不断提高船舶的消防理论研究。同时，到国内港口水上消防去调研，吸取他们在船舶火灾扑救中的经验和教训，指导船员消防培训和船舶火灾扑救。

4 结语

由大型集装箱船火灾案例可知，大型集装箱船存在着消防安全问题。我国是航运大国，拥有许多艘大型集装箱船，又有多个世界级集装箱大港，大型集装箱船频繁进出港口，承担对外贸易运输任务。港口、航运企业在考虑大型集装箱船的发展带给公司丰厚效益的同时，不可忽视集装箱船的消防安全问题，不可放松警惕，避免类似“马士基浩南”轮的重大事故的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