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很寂寞,只是不想说

2018-07-25 10:40文姜鸿摄鸿署名除外
厦门航空 2018年7期
关键词:冷湖阿拉尔柴达木盆地

撰_文姜鸿摄_影 姜(鸿署名除外)

戈壁里的磕头机,即开采石油的收油机 (摄影_焖烧驴蹄)

茫崖,一个看着疑惑,读着拗口的名字,大气点叫苍茫之崖,蒙语的意思是『额头』,一座被戈壁环抱,因石油而兴的小城,在西部之西的尽头,与天很近,是月球的同胞兄弟,大名叫『青海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茫崖镇市』,小名叫『月球表面』。

航拍下的冷湖五号石油基地(摄影_焖烧驴蹄)

茫崖原来只是个镇,2018年刚批准成立为县级市,由原来的茫崖行政委员会和冷湖行政委员会两个辖区合并而成,隶属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茫崖占地区域3.1万平方公里,冷湖1.9万平方公里,两地相距342公里,位于柴达木盆地腹地,荒漠戈壁,地广人稀。

冷湖是一座因油而兴又因油而废的戈壁小镇,有个由阿尔金山积雪融化而形成的湖泊叫作“呼通诺尔”(维吾尔族语),意译为异常冰冷的湖水,冷湖因此而得名。据这里2002年修订的地方志记载,新中国的第一口出油的油井就是1954年第一批到达柴达木盆地的石油地质队在冷湖地区找到的,因此,柴达木盆地发现油气田的消息比大庆油田还早了5年,这成了冷湖最辉煌的历史。在随后的三十年中,以冷湖镇为中心点,在雅丹丛生的沙漠戈壁地带先后诞生了2000多口产油井。

冷湖镇在发现石油后开始建设,1959年青海省石油管理局迁至冷湖,同年设立冷湖市,1964年降格为镇,1992年又升级为行政委员会。2000年以后冷湖的石油资源开始枯竭,在2008年的时候,石油地质队做过最后一次尝试,在俄博梁雅丹区打了一口探井,结果只在地下1700米的深处打出来一口高压硼化温泉,在雅丹旱海里流出了一条红色河流。于是,在这个管辖面积1.78万平方公里的特别行政区里,坚守在这里寻求转型重生的只剩下五脏齐全的行委机关和部分低产气井员工以及商贩,不足千人。曾经有十万人的石油小镇逐渐被淹没在历史的荒芜里,少有人问津。从此柴达木的石油主战场转移至茫崖,大多冷湖人变成了茫崖人,沸腾瞬间沉寂,繁华过后即苍凉,许多年后,相互间不知是否想起,但却从未忘记。没落与辉煌在冷湖人的心中不再忐忑,只是希望空寂的日子快点好起来。

茫崖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在花土沟,从百度里看,花土沟是老大,知名度和检索条数拉了茫崖好几个光年,其实它只是茫崖辖区内的一个镇。茫崖就是几个不规则的点,在无边的戈壁和沙土隆起的土丘林边缘随遇而安。这里风多雨少、寒冷干燥、冬长夏短,靠着昆仑山脉和祁曼塔格峰的滋养,茫崖人特别是原住民的日子倒也过得有点世外桃源。站在北山朝花土沟方向远眺,荒凉孤独并混合着浓厚的工业氛围,换个角度从阿拉尔看花土沟,你会感觉完全是两个世界。

西部是个聚宝盆,柴达木盆地的心脏,石油、石棉、云母、金、铁、锡、钾肥散落在盆地各处,宝是好宝,稀缺之物,富了一些人,也毁了一些人,挖出的宝冲出茫崖,走向了世界,也留给茫崖一些深深的伤痛。至于挖宝的人,有的是盆满铂满,有的是妻离子散,日子过得怎样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茫崖历经风雨,依然微小,却始终不卑不亢,达观而潇洒,淡定且从容

这几年,“中国梦”带动了交通条件的改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眷顾着茫崖,物质上的、思想上的一股脑儿地涌进茫崖,茫崖人也开始学着走路不看路看手机。无处不在的诱惑拨弄得人心荡漾。茫崖人急于把自己推向世界,不断去圆“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的梦。外面有钱人想体验生活的、玩探险找刺激的、追求理想搞文艺的等等峰拥而至,在这里补给休整,打了鸡血的器官里哪里有半点高海拔的不适,驾驶着当地人见都没见过的全地形越野新贵奔向可可西里和阿尔金山无人区,去圆他们的梦,也不断增加着丰富着茫崖人梦的种子。

在北山望花土沟,荒凉孤独并混合着浓厚的工业氛围

茫崖很单纯,茫崖的历史大都沉淀在尘埃里,史册上的寥寥几笔便概括了茫崖上下几千年,这反倒成就了他干净、坦荡的胸怀。

茫崖的历史就像昆仑山的河流,只能寻根,不见终点。现在这里是蒙古族、哈萨克族人的领地,我却只能找到羌族的传说,对羌族来说,历史就是曾经住过并建立婼羌国。对牧民来说,历史就是那几亩水草,雪山一直在那儿,从没变过。对石油人来说,历史就是逝去的青春,如父辈一样。对外来打拼创业者来说,历史就是拥有和失去的所有。对往来过客来说,历史就是前天那场风雨。对茫崖来说,历史就是他的子民,早已刻上族谱,不分男女。

茫崖很美丽,美在不修边幅,简单粗犷,美得很暴力,来过,便会刻在心上,与今生来世签下契约,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茫崖很纠结,至宝太多,矛盾也太多,千疮百孔却依然坚守着他的骄傲和信仰。茫崖很无奈,历经风雨,依然微小,如雪域之巅的小花小草,名不见经传,不卑不亢,达观而潇洒,淡定且从容。

盛装的蒙古族小伙

两只藏野驴在水草相连的依协克帕堤湖中一卧一立,享受着它们宁静的午后时光

万山之祖昆仑山自从仙界走向红尘便成了茫崖的依靠,远古的传承造就了独特的生态环境和壮观的自然景色。这里群山连绵起伏,雪峰突兀林立,草原草甸广袤。王心鉴有诗曰:白云有意掩仙踪,雪岭未融亘古冰。身在塞外远俗域,多少心霾已澄清。

如今,当地政府开始注重循环经济发展,这从大街小巷的宣传标语和街道、绿化及牧区的治理略可看出,一个杂乱、荒凉的弹丸之地如今硬是有了点城市的感觉。油田是这里最大的企业,到处是耸立的钻塔和采油树,在环保和“我为祖国献石油”的矛盾中不断前行,用“让地球抖三抖”的热情改变着这片天地。油砂山露头是柴达木盆地发现石油的地方,油砂隆起的土丘林雅丹在阳光照射下述说着醇厚而悲壮的往事。

尕斯库勒湖如一面镜子,镶嵌在昆仑山脉和祁曼塔格峰下的草原上,雪山融水不断流入并不断被盐化,阿拉尔河、铁木里克河及几个不知名的间歇河承载着祁曼塔格山的雪山融水经过砾石、盐碱、戈壁、草滩,缓缓向她汇入,石盐、水石盐、钾石盐、六水泻盐等众多矿物质的积累,注定了她的色彩斑斓,10300公顷的尕斯库勒湖湿地包围着她,每年夏季因山洪而溢出的水形成了许多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盐泽,湖的周边是纯白色的盐结晶,如镶嵌的白玉圈子,清晨宁静,傍晚热烈,随着天空的变化时而碧蓝、时而翠绿、时而姹紫嫣红,无风静若处子,风起放浪形骸。

阿拉尔湿地是一片让人向往的地方,以前高大茂密宽广的芦苇荡早已不知去向,阿拉尔河弯弯曲曲地穿梭在金黄色的低矮灌木和牧草之间,牛羊、飞鸟成群,野生的、家养的混杂其间,悠闲而惬意。

千佛崖自然天成,毫无雕琢的痕迹,是花土沟的第一沟

千佛崖地处花土沟镇东北的游园沟,山崖上错落有序地排列着成千上万的泥菩萨,层层叠叠,由上而下逐渐由小变大,小则几米,大则几十米乃至上百米,犹如千佛坐禅,似神工鬼斧精心雕琢。受上天眷顾,茫崖分布着众多天然的、人为的盐池,在这干旱少雨的戈壁大漠,蒸发、浓缩成翡翠的色泽,美其名曰“翡翠湖”,生产钾肥的基地是“翡翠湖”的主要成因。人都说,钾肥厂等如印钞机,一座座钾肥池圏起的是卤水,收割的是钞票,我没看见钞票,只看见彩虹落下,碎了一池色彩。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这里有我的卓玛,我的格桑花。

荒凉生产奇迹,寂寞造就梦想,我想抓紧时间,留下关于这里点滴的记忆,要不,等风吹过去,什么都没了……

几名工人身着满是油污的工衣走在矿区的小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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