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
摘要:曾冬的《唐诗素描》打通了现代散文与唐诗之间的任督二脉,以不食人间烟火而又深入骨髓的纯净笔触,为我们真实地展现了那些唐朝的诗人们站在广阔的天地哀伤、欢笑的画面,又让我们真切地深入诗人们的内心,追随着王维、李白等人,因为他们的沉静而沉静,因为他们的超脱而趋向超然。
关键词:唐诗;素描;意象;意境
中图分类号:1207.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8)15-0004-03
“一样的唐诗,不一样的阐释。”《唐诗素描》封底的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读者的阅读欲望。著名作家、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邱华栋称,“曾冬的‘素描系列彻底颠覆了传统意义上的解释,向我们呈现了一种不一样的读法”;《凤凰周刊》主编帅永刚评价,“曾冬所撰述的新唐诗重新打通了一代人与唐代诗风的通道”。推荐语的大致意思是这与我们平常所见的唐诗解读并不一样。作者特意用“素描”一词,更是对唐诗如画一般意境的诠释。更准确地说,如中国画一般的写意。
一、那些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的意象
意象,说白了,也就是作者借以抒发自己感情的物或者景吧。王国维说:以我观物,万物皆具我之色彩。唐诗意象很多:霸陵之柳很伤别,凌空之月叹思乡,鸿雁南归,月满西楼。刚才说的这些意象都太文学,此处我们权且聊的一个接地气的唐诗意象——酒。
诗酒纵横的年代,一定要看见那个酣畅淋漓的大唐盛世。唐朝的酿酒业一定非常地繁荣。大唐的洒意是什么样的呢?如同王维写的《少年行》: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偶一相逢,意气相投,马一栓,上楼喝酒,何等的豪奢啊!
读唐诗的酒,我们总会想到酣畅的李太白。李白,一语可以概括他的人生,叫做: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我们想出来的这位飞仙,左手一杯酒,右手一长剑,浩荡的那种气概就是他的诗篇,这就是他的素描。酒是李白诗意中不可或缺。如: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孤寂之酒,然而在孤寂中对着影子也有一番乐趣。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皆爱酒,我为酒狂,理所当然。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既然知道人生苦短,所有的徘徊纠结都是一种辜负。尽情欢乐才是正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天生我才,真的一定有用吗?谁也不敢妄论,但李白敢。李白认为千金散尽还可以冉来的,那么眼前我们且就今生散尽千金。所以他呼唤: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三百杯,是多少?无法估量,也只有李白敢写。
唐诗中,以李白为例,他喝过多少酒真的不知道,但百度说,《李太白集》计1010首,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跟酒有关的。
说了这么久,言归正传,唐诗素描中是怎么写酒的呢?为什么说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今天只说曾冬送别诗中的醉人之酒。先看:
郁郁而返的诗人,醉眼朦胧,又来到了谢亭,恍惚中,所有依依的景象,都在一声呓语中变成了伤感的情节……
夕阳的残花打醒了一个沉睡的梦,暮色一转身,就落满了黄昏,诗人揉了揉眼睛,却再也看不到,那只飘远了的小舟,和舟中一个清瘦的背影。唯剩下两中空空的杯盏,在原石桌上孑然相对,默默无语。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许浑)
诗中只一个“酒醒”,可曾冬该怎么呈现?醉眼迷蒙,这是自然,送走友人,今朝一别,何时再见,一醉方休。所以下面送别的酒中,都要喝醉的。不醉不显悲伤,没有诚意。醒来又回到谢亭,亭本身就是一个离别的意象,一说亭就想到长亭送别。日出送别肯定是不行的,得夕阳,得不圆满,不圆满的岂止是夕阳,还有醒后看见的两只空空的酒杯。满满的没喝行不行,此刻曾冬说,我想这么写,只有这么写,才有孤帆远影碧空尽的空落落的伤感。别后的孤寂。孤寂虽孤寂,但境界还是很旷大,满天风雨下西楼。再看:
醉眼朦胧中,又举起那只斟满了酒的杯子。从今以后,真的不知会是一些什么样的日子,不知是不是还能和你尽兴地把酒临风,和诗吟唱。
往西走出阳关,是茫茫的戈壁和缥缈的未来,也许,这一生中,很难再有机会见到曾经的朋友和洒满离情与思念的渭城了……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
还是醉眼迷蒙,男士们都知晓,这喝酒,到了一个黄金分割点上,如果不喝,那就罢了,如果再喝,不醉不归。不管是久别重逢,还是送别挚友。那么这里又剖满了酒,刚才说空落落的才好,这里何以斟满,这是诚意,来来来,冉来一杯,哪怕醉,那也是最后一次酣畅淋漓。曾冬说,索性就满一点,再满一点。然后一饮而尽。第三首送别之酒:
驿站边,又有一些深情的词语,在一杯斟满伤感的米酒中,欲说还休,离别的意绪,被醉眼朦胧的目光,摇成了那纵横的老泪。两个来了宦游异乡的身影,在一块远离故土的天空下,互执双手,细语轻言,心心相惜。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王勃)
第三种酒的写法,就更有意思了,这前面两个,要么孤寂,要么畅快豪放,王勃的这首诗里,都没有酒这个意象,然而曾冬选择了加上去,还是那句话,挚友相别,没有酒怎么可以。不任性地醉怎么可以。但是情確实又不一样,想安慰友人,这酒得慢慢喝,话冉多些,情冉深些,慢慢地,王勃在送别时,真的让远行的杜少府心理好受了些,做到这样,岂能一饮而尽,酣畅淋漓。更不能酒杯空空,徒增伤感。
这就是曾冬笔下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的意象。他必是化身为诗人,细细琢磨自己当时的心境,如何拿捏,曾冬,是他笔下的每一位诗人的化身。
再简单给大家提供—个意象,曾冬笔下边塞诗中的那些悲壮之曲子。
其一:
琵琶声响起来了,战鼓声擂起来了。马在帐篷外,腾空飞起,发出一声声的嘶叫,刀在刀鞘里,跃跃欲试,闪着冷飕飕的光芒。战火,再一次在达达的马蹄声中点亮了塞外的天空。
也许,我将醉躺在鲜血染红的战场上,也许,我将卧倒,在敌人锋利无情的长矛下。远方的兄弟姐妹,请你一定,一定不要笑话我,不要笑话一个战士的倒下,没有给你一个坚强而挺拔的英雄形象!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王瀚)
其二:
羌笛悠扬的调子,不知从哪座烽火台的墙垛上飞出,让每颗远离故土的心,屏息静听。
朦胧中,故乡的梅花,在一支《梅花落》的曲中,一瓣一瓣的開落。遥远的花香,乘着月光的道路,万里迢迢的赶来。伸出手,似乎就可以抓到一朵落花,抓到一只栖息在落花上的蝴蝶,一个童年的梦,以及梦中母亲亲唤的乳名。笛随风走,一夜之间,关山就被一种思乡的情结占领,那个和平宁谧的夜晚,所有戍边的游子,都在一朵梅花的乡愁中失眠。
——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高适)
其三:
一支羌笛搅动了如水的离绪,相思冲过记忆的堤岸,瞬间溢满了边城,那首《折杨柳》的曲子,为何要在茕茕的夜空吹响?清冷的黑暗中,随着脸颊被一瓣泪珠的花朵打痛?度不过玉门关的春风,又携着一场三月的细雨,从千里迢迢的江南赶来,今年玉门关会打开那扇紧闭了千年的城门吗?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涣)
这三篇里都写到了塞外特有的乐器,既有描写的相同之处,也有很多不同之处。不一样的描写,肯定浸润着那些诗人不一样的情思。
二、那些如画一般的佛家意境
曾冬特别喜欢王维,他把王维的诗歌素描放在了第一位,选择了王维19首诗另加揣摩素描。足见曾冬对王维的推崇。其次,曾冬的描绘,不沾染任何烟火气,他所选择的诗歌,大多都远离尘世,下面就以我女儿喜欢的一篇为例。
王维题友人皇甫岳所居的云溪别墅所写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鸟鸣涧》着力表现春山的静夜幽美,“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也是中国古代诗歌写景艺术的重要作品。曾冬以其细腻的笔触、轻盈的笔调,再现了《鸟鸣涧》的从容意境:
就这样,夜轻轻地跌入了山林。
春桂把一些淡淡的幽香散落在山间,一些花开了,一些花又悄悄地谢去。黑暗被花朵击破,又很快归于清寂。
今夜,谁会在空灵的春山里忘却来路?谁会洗净一身尘世的喧哗,谛听生命的真实?诗人瘦瘦的手支着腮帮,凭栏远眺,沉思的目光穿过了千年的驿道。朦胧中,露水不知不觉打湿了往事。
而月亮像个顽皮的孩子,躲进云层躺了一会,又迅速钻出了圆圆的头。莹莹月光涌进树巢,惊醒了一群睡熟的小鸟。它们扇动着薄薄的羽翼,飞起又落下,落下又飞起。这是梦,还是现实呢?
一只鸟叫了,又一只鸟叫了;一些鸟叫了,又一些鸟叫了。在溪边,在树上,在空旷幽远的山谷里,这群小小的精灵,又在深夜弹奏起春天充满希望的序曲。
这是一个谢绝人烟的世界,更不要说浮华众生,王维的诗走向精神高处,赞叹天地的大器、亘古的静美,并以个人的深潜,转述给浮躁的纷繁世界。曾冬更真切地描绘了王维诗中的画面,王维的心境。
曾冬打通了现代散文与唐诗之间的任督二脉,以不食人间烟火而又深入骨髓的纯净笔触,为我们真实地展现了那些唐朝的诗人们站在广阔的天地哀伤、欢笑的画面,又让我们真切地深入诗人们的内心,追随着王维、李白等人,因为他们的沉静而沉静,因为他们的超脱而趋向超然。
我在读时,似乎也能见曾冬一袭青衫,仙游于山水之间,化身为王维、李白,可我又有错觉,他又是王维、李白的知己,正坐在他喜欢的诗人们对面,与他们相望、对语、饮酒、畅谈……
冉看《竹里馆》的意境描绘:
“风安静地栖落在叶片上,黑夜张开了眼睛。”好一个“栖落”,月明星稀的夜晚,风儿静静的,如鸟一般,找到回家的路,就栖息再此。黑夜张开了眼睛,无端地让我想起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这句诗,黑夜的张开,那是为我,我在黑夜里,并不觉得风声鹤唳,风是我的陪伴,它睡了,我醒着,并不孤单。
“弹琴的人,十指轻飞,滑过每一根琴弦的声带。天空的雨点,如一些高高低低的语言,跌进了记忆的河流。一只被音乐叫醒的小鸟,飞出窝,捡拾起一句一句的诗行。”
音乐是无形的诗篇,曾冬却又让它的生命鲜活起来,律动着,带着心灵的节拍,奏响在只有我的世界里。我的世界,没有喧闹,一人,一竹,一琴足矣。如此意境,竟然也不死板,整个黑夜都在听我的琴声。
“密林深处,尘世的喧哗已然遥远。没有人知道,有一方静土,可以收留起岁月的浮华。今夜,手握琴盘的人,目睹了太阳的陨落。”
天地间,这样的画面,很容易想象出,王维一人,与山,与水,与天地,王维的身影,在如此苍茫的夜色中,似乎璀璨如星。
“一个人,独坐在自己的影子里,怡然自乐。任千年的月光,照亮了一生的道路。”
王维的怡然自乐,王维的超脱,再次融会在这一句的解读里,那千年的月,这一生的路,悠悠的时空,千回百转,任凭王维的精神驰骋。曾冬文字的绝妙便是“独坐在自己的影子里”的享受,这也俨然是“天与云与山与水”浑然一体的隐逸了。
《竹里馆》是王维的世界,耳边有睡着的风,律动的琴,心中有悠悠的竹,淡淡的情怀。王维又是曾冬的世界,所以才有栖落在叶片上的风,张开眼睛的黑夜,灵动的琴音,超然尘世的王维本人。
曾冬把自身沉浸在李白、杜甫、李贺、陆龟蒙等人的世界里,与诗者一同感受四方的景,感受内心的喜悦或悲凉。
三、曾冬更关注唐诗中的自我生命状态(他更关注“我”的存在)
(一)很享受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这让我想起了当代画家老树的画作。
还是那首《竹里馆》连风都是安静的,一个人,独坐在时间的一隅,黑暗漫过了他的梦境。
环境是寂寞的,但这个人是否寂寞?我们真的没有感觉的,因为曾冬说,在这样的悄然之中,“十指轻飞,滑过每一根琴弦的声带。”有人听这样的乐曲吗?自然没有。曾冬又写到“密林深处,尘世的喧哗已然遥远,没有人知道,有一方净土,可以收留起岁月的浮华”“琴停了,鸟睡了,花开了,风悄悄地展开了透明的羽翼,一个人,独坐在自己的影子里,怡然自乐。任千年的月光,照亮了一生的道路。”王维便从人群中走出去了,走向自然,去和月亮对话,与山对话,与泉水对话,与花对话。而曾冬,也跟随着王维,也走进了这个境界,一个人。
当然曾冬不只是写出王维很享受这样一个人娴静淡然超脱的世界,他还把李白写得很享受一种孤独的境界。比如李白的《独坐敬亭山》:
寂静无声,几只流浪的鸟,飞出了守望的视线,不见踪迹,天空是深不可测的海吗?铺开蓝色的陷阱,诱捕所有的翅膀。
一朵闲逛的白云,慢悠悠的踱着方步,在一块岩石上坐了坐,又走了,最后,不知是跑进了哪一个湖里洗澡去了?还是被蹑手蹑脚的风收回了家中?
这个下午,辽阔的长空,空旷的只剩下了孤独的阳光,比阳光更孤独的是山峰,比山峰更孤独的是独坐的诗人,比诗人更孤独的,是一颗心,沉默的灵魂!
一切似乎都发生过,一切又悄然的消失了,云不见了,鸟藏在云里睡觉,很久很久,天地之间,只留下诗人和敬亭山,诗人看着看着,山,仿佛变成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纯洁过了自己的初恋,而山,一动也不动,注视着诗人。他也想告诉世人一些藏在心中的秘密么?
原来,尘世中的知己,不一定非得是人,诗人痴痴的望着敬亭山,不禁从内心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首诗李白当时写作背景是李白被朝廷猴耍三年后,被迫于天宝三年离开长安,十年之久。这期间,友见李白,装作不识,曾经的相知,今朝全成为陌路。李白饱尝了人间辛酸滋味,看透了世态炎凉,正是诗人带着怀才不遇,尝尽世态炎凉而产生的孤独与寂寞的感情,
带着这样的伤感,本该像柳宗元《小石潭记》一样,“如鸣佩环,心乐之”“似与游者相乐”然而最终还是“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悄怆幽邃,凄神寒骨”,无法排解俗世带来的伤痛。但李白却又是另一番深悟。
曾冬的散文改写,可以说也深得气息,首先他把诗人的一种孤独感放大到比宇宙还大。我的孤独就是天下最大的孤独。再这样的孤独中,他找到了知己,也就是与山对话。读者也许会说李白是找不到知己才这样,但换句话说,他可能也不屑于找人间的知己,他曾说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说明他是自负的,曾冬很关注这种自负的孤独,把李白不愿意与世俗对话的那种姿态都描摹得很好。
他说:诗人看着看着,山,仿佛变成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纯洁过了自己的初恋,而山,一动也不动,注视着诗人。原来,尘世中的知己,不一定非得是人,诗人痴痴的望着敬亭山。
孤独到不可一世的李白,不放下高贵身躯的李白,最终的一声感慨也写出了他的绝望。李白的诗中并没有直接传达,曾冬的解读很直接,一声感慨,呈现出了李白那种找不到知己的绝望,绝望中又有自我安慰,在自我安慰中保持自己那颗高贵的心。
唐朝很多诗人都有这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感觉,可能曾冬自己也是这样的,所以他选择了很多这样的诗篇,《枫桥夜泊》《渔翁》《题破禅寺后禅院》等。
(二)曾冬选择的唐诗多有生命的平和、大气感
这种平和大气佛学中多用。我们先说说余秋雨阳关雪中对唐诗的评价吧:
王维实在是温厚到了极点。对于这么一个阳关,他的笔底仍然不露凌厉惊骇之色,而只是缠绵淡雅地写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他瞟了一眼城客舍窗外青青的柳色,看了看友人已打点好的行囊,微笑着举起了酒壶。再来一杯吧,阳关之外,就找不到可以这样对饮畅谈的老朋友了。这杯酒,友人一定是毫不推却,一饮而尽的。
这便是唐人风范。他们多半不会洒泪悲叹,执袂劝阻。他们的目光放得很远,他们的人生道路铺展得很广。告别是经常的,步履是放达的。这种风范,在李白、高适、岑参那里,焕发得越加豪迈。在南北各地的古代造像中,唐人造像一看便可识认,形体那么健美,目光那么平静,神采那么自信。
曾冬的素描里,体裁是多样的,酒是要喝的,伤心的酒,惆怅的酒,思乡的酒。月是要看的,思乡望月,忧愁望月,迷茫望月。但无论怎样的体裁,境界都是那么的阔大。
《十五夜望月》中:
“中秋月啊,今夜,有多少人醉倒在你圆圆的酒杯里,又有多少人在梦中踏上了一条月光的道路,然后,在老家斑驳的门前,轻轻叩响了温暖的柴扉?”
我的思乡,扩大到天下人的思乡。诗人哪怕伤感,也是心怀天下人的思乡。这种大气宋代的“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是比不上的。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中:
“以后孤栖的日子,如果还能想起这个午后,想起四海之内、有位身在长安的知己,哪怕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也不过是隔墙而望的近邻,随时可以在一张心灵的方桌上,翻閱记忆中那些清瘦的歌。”
唐朝有没有哀伤的送别,自然而且肯定是有的,但是,曾冬没有选择。他《唐诗素描》中,大多选择这些即使伤感却更力求让自己更磅礴大气,或者说,大唐本身的气质就决定了唐诗的风格。
我阅读《唐诗素描》,不由自主地在分析曾冬这个人,我想,这也许是一个从诗词中走出来的,一袭青衫,两杯淡酒,对影三人追求自我精神的作家。所以才有了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