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人艺术》是日本剧作家长谷川时雨于1928年7月发行的非商业性文艺杂志。该杂志以刊登女作者的小说和评论为主,为日本女性提供了一个非商业性的文艺创作空间。该杂志继承了《青鞜》的衣钵,成为探讨日本女性解放问题的阵地。此外,该杂志积极刊登新人作家的作品,成为向日本文坛输送新女性作家的园地,其历史地位不亚于《青鞜》。
[关键词]《女人艺术》;妇女解放;无产阶级文学
[中图分类号]I31307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007(2018)02-0017-05
[收稿日期]2017-06-20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日本女性主义文学中的女性形象研究》,项目编号:14BWW015。
[作者简介]李先瑞,男,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东语学院教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为日本近现代文学,日本女性文学。(绍兴312000)
1910年,代表日本“新女性”的杂志《青鞜》在被前卫女性接受的同时,也受到了传统势力的轻视与责难。在传统道德规范以及贤妻良母教育占主流的形势下,《青鞜》鼓励女性发挥文学天赋,追求女性解放的思想,被传统社会视为毒瘤,并因此前后三次遭到禁售处分。但是,《青鞜》的创始人平塚雷鸟具有坚韧不拔的精神,她指出:“为了打破社会的、政治的顽固壁垒,妇女的政治、社会团体运动虽然受到冲击,但这阻挡不了女性前进的道路,我们心中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把我们的事业进行到底。”[1](43)1915年1月,平塚雷鸟卸任主编,将《青鞜》的经营权和发行权转让给伊藤野枝,野枝随即推出了新的办刊方针——无规则、无方针、无主义、无主张,将《青鞜》由文学杂志转为探讨女性问题的阵地。但是,由于传统势力对《青鞜》杂志及其周围女作家们不断的口诛笔伐,伊藤野枝感到身心疲惫,加之,伊藤野枝在思想上受到无政府主义者大杉荣的影响,便决心投奔大杉荣,于是她在1916年2月停止了《青鞜》的发刊。
《青鞜》停刊后的十二年间,日本女性失去了自己发表言论的阵地。尽管大正时期自由民主之风吹遍日本列岛,但根深蒂固的封建残余思想不允许女性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表现自我,加之贤妻良母思想作祟,绝大多数日本女性并没有觉醒,所以十多年里日本文艺界一直没有出现真正为日本女性呼吁的书刊杂志,直到剧作家长谷川时雨于1928年7月发行《女人艺术》,日本文艺界才又出现一个不考虑商业利益的女性投稿园地。虽然日本文艺界自1916年到1928年也曾出现过几本由女性创刊的杂志,比如尾竹一枝的《番红花》,金井邦子、生田花世的《皮阿德里斯》,三宅靖子的《女人时事》,但这些杂志无论在规模和持续的时间方面,还是在影响力方面都无法跟《女人艺术》相比。
一、《女人艺术》的创刊及主要活动
《女人艺术》是由长谷川时雨的丈夫三上于菟吉出资两万日元创办的杂志。在1928年创办《女人艺术》之前,长谷川时雨与冈田八千代已经于1923年8月创办了《女人艺术》,只是由于关东大地震的缘故,这个《女人艺术》不得不中途停刊。而且1923年创刊的《女人艺术》,其发刊人和撰稿人只有长谷川时雨与冈田八千代两人,其社会影响力远不及1928年重新创刊的《女人艺术》。杂志重新发刊后坚持了四年左右,发刊五卷,共四十八期。该杂志无论编辑还是执笔者均为女性,在读者方面也以女性为读者群。在它的周围聚集了女评论家、女诗人、女作家和女画家。《女人艺术》自始至终强调为女性提供能更好的发挥其能力的投稿园地。最初的编辑除了长谷川时雨外,还有生田花世、城夏子、堀江角江、素川娟子等人。“《女人艺术》不仅给私小说作家,还给新感觉派作家、无政府主义者和无产阶级作家提供了发表园地”。[2](25)
《女人艺术》以培养新人女作家及女性评论家为目的,这对于鼓励女性的创作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如果说《青鞜》是女性作家通往文艺界的第一个窗口,那么《女人艺术》便是窗口关闭后,为女性文学开启的另一扇门。”[3](6)在《女人艺术》的周围,聚集着以平塚雷鸟、神近市子、冈田八千代、生田花世、富本一枝为首的女性文艺家,这些人原先都是《青鞜》周边的作家或评论家。有她们的加盟,《女人艺术》在理念上自然会继承某些《青鞜》的理念。實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就是以平塚雷鸟为首的“新女性”元老所期待的具有创作天赋的女性天才,她们在文坛上纷纷崛起,并展现出女性的生命力,她们以小说、诗歌和散文的形式大胆地写出了自己的生活体验,将《青鞜》以来新女性在爱情与性、婚姻与家庭、自由与独立、堕胎与卖春等议题所提出的新爱情观、女性对于自由与自立的追求等理论化作实际行动,并且通过写作来实现自我,这些作品可谓《青鞜》的“新女性”思想培育出来的果实。
《女人艺术》全部由女性成员构成。它不是一般性的女性刊物,明显具有为女性解放而呼吁的色彩,这一点从创刊号三篇评论的标题即可以看出。这三篇评论分别是山川菊荣的《女性主义的探讨》,神近市子的《妇女与无产政党》,望月百合子的《妇女解放的道路》。其中心议题就是妇女解放,也基本确立了《女人艺术》此后的执笔方向。20世纪30年代的日本社会已经与《青鞜》创刊之时大为不同,参与到《女人艺术》中的评论家或作家均是具有社会主义思想和女性解放思想的女性,她们不再只满足于拥有纯女性文艺创作空间,希冀的是借助该文学阵地使广大日本女性摆脱贤妻良母思想的枷锁,勇敢地解放自己。“《女人艺术》在富有主见的新女性领导下,其出版和发展渐渐超出发行人长谷川时雨的预想,不仅延续了《青鞜》对男女相克、贞操、处女、堕胎、卖春等议题的各种论争与探讨,也为女性解放运动提供了一个实践舞台。在宣扬女性解放方面它更具策略性和组织性。从文学的阶级性与党派性出发,将批判的焦点放在大正末期及昭和初期日本奢靡繁华的都会风气上,后来逐渐成为社会主义女作家发表作品的园地。”[3](5)《女人艺术》在对《青鞜》的继承过程中不断发展,它除了刊登女性解放的言论和作品之外,也有很多反映日本女性日常生活的作品。
除此之外,以《女人艺术》杂志为核心,杂志负责人还多次召开了座谈会和研讨会,就日本女性面临的诸问题进行探讨。比如,她们举办“多方面恋爱座谈会”和“异说恋爱座谈会”,针对人的嫉妒之情、恋爱的永久性、三角恋和多角恋等问题,特别是针对当时知名文人的异常恋爱事件进行讨论。日本大正时期,诗人北原白秋和人妻松下俊子恋爱,白秋被松下俊子丈夫狀告入狱。后来,已婚的文艺评论家岛村抱月和女演员松井须磨子产生恋爱关系,被恩师坪内逍遥警告,要求抱月退出文艺协会。大正末期,作家有岛武郎和人妻波多野秋子在轻井泽自家别墅双双上吊自杀,引起极大的社会反响。该时期,在自由民主主义之风的影响下,文艺家纷纷通过作品表达对自由恋爱的推崇,这也迎合了人们对于自由恋爱的向往之情,所以像有岛武郎的《爱是恣意夺取》、仓田百三的《爱与认识的出发》能成为当时的畅销书就不足为奇了。《女人艺术》的座谈会是在上述背景下召开的,神近市子、八木月子、望月百合子、林芙美子、生田花世、长谷川时雨、平林泰子等人参加了座谈会。《女人艺术》编辑部还举办了“公职人员腐败·监察谈话会”,主要围绕妇女的参政问题进行讨论,还涉及了公职人员的腐败及如何监督等问题。
1929年,在杂志《妇女俱乐部》的策划下,日本文坛召开“指摘妇女缺点座谈会”,座谈会主持人是长谷川时雨,但参加者主要是男性作家,如唐泽和郎、藤森成吉、谷崎精二、直木三十五、三上于菟吉等人,一些知名文人,像佐藤春夫、近松秋江、德田秋声、中村武罗夫、北原白秋等人也受到邀请,但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参加。座谈会上既有对女性解放持赞赏态度的,也有冷嘲热讽的。总体而言,他们认为女性在职业意识上有欠缺,在获取知识方面努力不够,已婚女性不需要参政权。座谈会的初衷是好的,想通过男性的眼光来找出妇女解放过程中的偏颇之处,但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
二、《女人艺术》与日本的女性解放运动1928年重新创刊的《女人艺术》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为日本的女性解放摇旗呐喊的角色。之所以会这样,那是由于参加者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曾经活跃于《青鞜》的评论家和诗人。尽管长谷川时雨当初的设想只是为女性提供一个非商业性的发表园地,但在其后的发展过程中,《女人艺术》已经远远超出她最初的设想,不由自主地成为了第二个“《青鞜》”,特别是一些无产阶级作家的加盟更使得该杂志慢慢向无产阶级思想靠拢。
《女人艺术》之所以渐渐成为富有社会主义色彩与新女性意识的文艺刊物,成为为女性解放而助威的文学阵地,是因为社会主义思想本身就是要破除封建思想,消灭阶级差别,谋求全人类解放的思想,自然也包括女性的解放。社会主义思想和《女人艺术》“追求女性独立、反映女性真实生活”的宗旨不仅不矛盾,很多方面还十分契合。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资本家与工人之间贫富差距的扩大,知识分子开始讨论分配的不公以及提倡社会主义理论,使得无产阶级势力逐步强大,在政治上促成了劳工运动的组织化,在文艺上则促成了无产阶级文学的产生,同时也影响了日本女性解放运动发展的方向。无产阶级文学运动的意义与特征主要体现在反对资产阶级统治,反对其超阶级性、超历史性的文学观方面。无产阶级文学主张文学的阶级性和党派性,并将文学运动跟阶级斗争紧密结合,以文学辅助社会主义的发展。而且,日本的无产阶级文学运动主张超越特权、强调人道主义精神,将整个日本文学界引向一个富有批判意识与社会关怀的新纪元,而这股社会主义风潮也影响了领导日本女性解放的前卫新女性。昭和时期致力于妇女解放运动的山川菊荣就在《女人艺术》的卷首文《女性主义的探讨》中不仅从社会主义的角度,也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提到:“妇女解放不能脱离全人类的解放,我们是无法置身于全人类的文化之外而获得妇女自身的文化的。事实上,要提倡‘女性文化,必须率先以女性的力量协助全人类的力量,集结起来后彻底从政治与经济层面同全人类的传统文化进行斗争,必须率先打破建筑在压迫和榨取之上的资本主义文化与少数特权的阶级文化后谈起。”[4](2)
这篇评论反映了大正末期及昭和初期的日本妇女解放运动朝着社会主义路线发展的客观事实。此外,神近市子的《妇女和无产政党》及望月百合子的《妇人解放之道》也都明确地将妇女解放运动与社会主义思想结合,成为了当时女性主义运动的最高指导原则,对当时前卫的女性知识分子影响极大。这时期由《女人艺术》领导的女性解放潮流与无产阶级思想相辅相成,《女人艺术》将身在莫斯科的中条百合子(即后来的宮本百合子)的照片与《女人艺术》的封面插图合并,也可以从一个侧面看出《女人艺术》与无产阶级文学的合流。
在《女人艺术》创刊号发表之后,日本社会马上有人对该杂志进行了批判。《妇人运动》杂志画了一幅把三位女评论家装在罐子里的漫画,把山川菊荣、神近市子、望月百合子在创刊号上写的妇女解放运动问题称为“装在罐子里的妇女解放”,该杂志称“叫嚣着禁止男性参加和蜜罐主义而创刊的《女人艺术》七月号上,山川菊荣发表了《女性主义的探讨》,神近市子发表了《妇女与无产政党》,望月百合子发表了《妇女解放的道路》。仔细想来,女性解放的意义,是和男性并肩前行。然而,《女人艺术》所采取的道路是想要建立封建时代的‘女性王国。三位女性的论说就好比在罐子中朝天上吐唾沫。”[5](40)针对此类批评,山川菊荣在9月号上发表了《妇女的言论机关与它的特殊使命》进行反驳。山川菊荣称:“《妇人运动》同人认为妇女解放的意义在于和异性并肩前行的意见是有道理的。但是,我还想补充如下:妇女解放的意义在于如今在实力上劣于男性的妇女力争能和男性并肩前行。”[5](41)
山川菊荣和神近市子等社会主义者和《青鞜》艺术家的存在,使得《女人艺术》不单纯是女性文学家发表作品的舞台,它更是给女性提供了一个发表无产阶级文学作品的空间。无产阶级文学主张打破阶级界限,讲求平等,在这种背景下女作家更能自由投稿与发表作品。另外,“1923年有岛武郎以及1927年芥川龙之介两位文坛巨星的相继自杀,宣布新理想主义时代正式终结,在文坛为失去两位巨星而黯然神伤之时,女性作家却也由于此时文坛失序而获得了自由发表大量具有实验性作品的机会。”[5](238)
《女人艺术》为扩大影响,其成员不仅到街头散发宣传传单,还在日本许多县成立了支部。1930年1月,《女人艺术》开始征集歌曲,该歌曲要作为《女人艺术》全体成员人人会唱的歌曲。征集的结果,一等奖空缺,松田解子的《全女性进入社会行进曲》获得二等奖,并成为《女人艺术》杂志正式的志歌。其内容如下:
闭锁的乌云、撕裂的太阳啊
狂风暴雨啊
山脉和翻滚起伏的波濤啊
起来!请充满斗志前行!
伸出双臂
举起我们的火炬
我们可以生产
我们可以育人
今天,我们用力砸碎脚镣
用热血将其浸染
起来!请充满斗志前行!
今天是战斗之日
我们孕育了新的世界
我们是世界之母
我们是世界之母[6](87~88)(笔者译)
从这铿锵有力的歌词中可以体会到《女人艺术》周边的女艺术家们具有勇敢地解放自我的决心和意志,这是只有社会主义者才能吹响的号角。松田解子写的歌曲能获奖,从一个侧面证明了该杂志的战斗精神。当然也不意外,因为松田解子是《战旗》派的成员,在1928年3月15日政府对日本共产党的镇压中,她和丈夫连同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一同被捕入狱。因出身贫寒,最初参加歌曲募集的目的是为了挣到100日元奖金。她的悲惨经历还在小说《卖乳》中有具体体现。
《女人艺术》最初的宗旨是要发表女性同胞自己的文学作品,而女性同胞中不乏在思想上信仰无产阶级的女艺术家,她们借助《女人艺术》宣扬社会主义思想,同时也宣扬女性的解放。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女人艺术》便成了宣扬女性解放的杂志。由于这个原因,该杂志还三次遭到禁止发行。它和《青鞜》的命运一样,坚持了四年后便由于日本国内对无产阶级的残酷镇压而停刊了。
三、《女人艺术》的影响
《女人艺术》坚持了四年时间,虽然时间不长,但它对日本女性解放运动产生了巨大影响。其影响力主要体现在培养新人女作家和宣扬女性解放方面。尤其是前者,更是它的主要功绩。在昭和初期的无产阶级文学运动中,女作家平林泰子、佐多稻子等人都因善于表现资本主义社会的生活真实而相继在文坛崛起,从苏联旅居回国的宮本百合子,也在《女人艺术》发行之际发表了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由《女人艺术》培养或崛起于《女人艺术》的女作家中,比较有名的有宮本百合子、平林泰子、圆地文子、林芙美子、佐多稻子(漥川稻子)和大田洋子。1928年,圆地文子以剧作家的身份在《女人艺术》上发表《晚春骚夜》,反响很大。同年,林芙美子的《放浪记》也开始在《女人艺术》上连载,林芙美子藉此成为当红女作家。
在《女人艺术》的众多女性投稿者中,有不少女性为文坛所认可,有些甚至成为文坛的宠儿。长谷川时雨曾表示要把《女人艺术》当作“为好的女骑手提供的骏马”。[5](45)在她的号召下,各阶级出身的女性都踊跃投稿,所以它向文坛输送了众多新人也很正常。而这些与《女人艺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艺术家们以敏锐的观察力描写日本各种现象,她们对当时日本社会的描写,尤其是对一般市民生活层面的记录,成为日后学者们研究昭和初期社会现状的最佳材料。
《女人艺术》的另一个重要影响即它积极宣扬妇女获得参政权的重要性。妇女参政的话题虽然在大正时期就已经被提起,但真正把它作为重要话题大张旗鼓进行探讨的当属《女人艺术》。妇女参政是近代女性解放的重要标志,二战以后,随着日本民主主义改革的实施,妇女参政才在制度上得到落实,而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妇女参政大多是口号、是抗争。《女人艺术》意识到妇女参政的重要性,于1928年的《女人艺术》八月号上刊登了赤松明子的《关于妇女参政权之我见》一文,其中明确表示拥护无产阶级政党提出的不管男女,20岁以上的成人皆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主张,认为妇女参政权要靠妇女自己来争取。
在《女人艺术》创刊后约三年之际,曾围绕杂志是否更名为“女人大众”争论了近半年时间。《女人艺术》标题的超阶级性,引起了出身于“战旗派”的原无产阶级作家的不满,要求更名。1931年三月,青池桃子主张将《女人艺术》更名为“女人大众”,针对此种提议大家各执一词,主张更名者的理由是“女人艺术”这个标题不符合眼下的局势,不能代表杂志的性格和编辑方针。反对更名者则认为《女人艺术》是长谷川时雨亲手创办的杂志,就像时雨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样,它已得到读者广泛的认可,没有必要更改。后来,连《读卖新闻》《东京日日新闻》《主妇之友》、博文馆、讲谈社等报刊杂志和出版社都卷入更名之争,由此可见《女人艺术》的影响之大。
四、结语
剧作家长谷川时雨1941年去世,时年62岁,她曾写过多部剧本,撰写过《近代美人传》。时雨谙熟日本的古典文化与文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气质高雅,如空谷幽兰。这样的人物本可以在家中做一个悠闲的富太太,但时雨有自己的理想,她要让日本女性有自己的发言阵地。《青鞜》停刊后,日本的舆论环境严重恶化,尤其在针对女性解放的言论方面日本政府始终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但是广大民众毕竟受到大正民主主义风潮的浸染,杂志《青鞜》宣扬的女性解放思想也深入人心,许多知识女性不满日本半封建社会的现状,欲借助杂志这个媒体为女性同胞提供发声的园地。但是创办杂志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长谷川时雨在丈夫的资助下成功创刊《女人艺术》说明当时部分知识分子已经对男女平等、女性解放持肯定和赞成态度。
当时的著名社会主义运动家山川菊荣曾高度评价《女人艺术》,认为“只要妇女解放运动以两性的平等为目标,那么就意味着一切妨碍妇女发展的主客观条件必须要去除。《女人艺术》的编辑们将执笔者限定为妇女,把它作为妇女的言论机关。对于男女的不平等,《女人艺术》为了机会均等只不过采取了特殊的方式。这是妇女解放上赋予《女人艺术》的重要使命。”[2](107)
《女人艺术》作为《青鞜》之后女性解放运动的阵地,其价值不言而喻。相比于舆论环境相对宽松的《青鞜》,活跃于昭和初期的《女人艺术》要艰难得多。在汹涌澎湃的社会主义大潮面前,日本统治阶级深感恐惧。从宣布日本共产党为非法政党到后来的治安维持法的出台,无不表现出当时的日本政府对无产阶级运动和无产阶级文学的深恶痛绝。《女人艺术》能够在这种非常时期继续宣扬女性的解放,为无产阶级作家提供发表作品的舞台,这本身就是极其勇敢的行为。《女人艺术》的出现给由男作家统治的文坛添加了别样的色彩,尽管它只维持了四年时间,但它对于日本女性解放运动的推动作用十分巨大。
参考文献:
[1][日]堀场清子:《青鞜の时代——平塚雷鸟と新しい女たち》,东京:岩波书店,1988年。
[2][日]シュリーディーヴィ·レッディ:《杂志『女人艺术』におけるジェンダー·言说·メディア》,东京:学术出版会,2010年。
[3]廖诗文:《近代文艺思潮对日本新女性作家的影响》,http://studentclub.tku.edu.tw/~tkuwl/letter17.htm.
[4][日]长谷川时雨:《女人艺术(七月号)》,东京:女人艺术社,1928年。
[5][日]尾形明子:《女人艺术の世界》,东京:ドメス出版,1980年。
[6][日]尾形明子:《女人艺术の人々》,东京:ドメス出版,1981年。
[责任编辑张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