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英国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主要特征与贡献

沈 雕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重庆401331）

21世纪初，英国先后推行国家资格证书框架体系（NQF）和资格与学分框架体系（QCF），这些“普职融合”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实施，不仅推动了英国的教育与培训改革，而且为欧盟乃至全世界的资格证书制度及体系建设提供了十分重要的思路和模板。目前，全球有100余个国家和地区学习借鉴、推广应用资格证书框架体系，这丰富和发展了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内容与形式。英国“普职融合”资格证书框架体系改革以及世界多国探寻推广的成功模式，为我国大力推进资格证书制度改革提供了十分宝贵的经验。

1 英国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主要特征

为促进普通教育资格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具有同样的社会地位、拥有同等的社会价值，英国政府2000年宣布建立全国统一的NQF框架，如表1所示，从形式上为外部资格证书的“普职融合”提供了基础。当然，在实施过程中NQF暴露出不少问题，为解决这些问题，英国政府于2008年又推出基于NQF总体设计理念的QCF框架，让“普职融合”变得更直观、更透明、更有可操作性。无论是NQF还是QCF，它们都是为了实现外部资格证书“普职融合”的形式而已，真正要实现“普职融合”这一目标，其核心还在于外部资格证书自身设计理念的更新、考评模式的变化以及成果记载手段变革,等等。纵观英国21世纪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改革历程，本文认为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的特征。

1.1 特征之一：普职融合的理念实践

促进外部资格证书“普职融通”，不仅是英国经济发展所需，也是终身教育和教育公平的使命，就是要让每一个争取进步的人都拥有均等的机会、都得到对等的认可。为此，在这种复杂而艰巨的历史背景下，英国外部资格证书的改革首先从顶层设计上就树立了“普职融合”的理念，同时还把这种理念贯彻落实到证书设计、证书考评、证书使用等各个环节。从而在管理机构、教学培训单位、考试中心、学生及雇主之间乃至全社会，普遍形成认知、认可和执行普职融合理念的良好局面。

表1 英国国家资格证书框架体系（2000年版）[1]

实现普职等值是推进“普职融合”的核心。为了实现普职等值，NQF首先做出尝试，就是把所有的外部资格证书根据难易程度分成若干级别，并纳入到同一比较平台，在同一级别的普通教育资格证书和职业资格证书的价值是对等的。虽然NQF框架下外部资格证书的普职等值还相对比较粗略，但QCF则让外部资格证书的普职等值变得更加细致、具体和可操作。QCF引入了学习单元和学分这两个关键的要素。学分数就是明确的学习量，即完成证书所需的时间量，因而是比较不同资格证书的可靠标准；学习单元就是学习内容，而且是最小的学习模块，每个资格证书都是由特定领域的学习单元所组成，学习单元的难易程度决定了学习时间，即学分数[2]。因此，无论是普通教育资格证书还是职业教育资格证书，只要其获得的学分是相同的，就代表着学习的时间是相同的，其难易程度在形式上是相当的，其价值也是可以对等的。

1.2 特征之二：成果导向的考评模式

按照欧盟的界定，“学习成果”是指“经过某个学习过程之后，学习者所掌握、理解的东西和能够做的事情的一种表征，由知识、技能和能力三部分构成”。它体现了用实际结果或产出导向来衡量学习效果的理念，它不强调学习的方式、途径，只以学习者经过学习过程后所理解、掌握和能够做到的事情的实际能力为标准来衡量学习效果的取向[3]。外部资格证书的考评就引入了这种成果导向的理念，体现在考评的设计、路径、模式和方法等各个环节，重在对学习者知识、技能和能力掌握情况的考核，不注重学习者的学习过程情况。

从考评设计上看，外部资格证书考评往往分成内部考核和统一考试，内部考核的所有任务都是以考生的作业作品为蓝本的，统一考试也是对考生学习效果的综合测试。无论是内部考核或者是统一考试，都不关注学习者的学习历程，而是以学习成果、成效为标准，判定学生对知识和技能的掌握程度。从考评的路径模式上看，除了传统的考评方式外，外部资格证书还引入了电子考评（E-assessment）方法，利用计算机或计算机软件来评估考生的作品，这些新手段、新方式可以让考生的所有学习成果，包括文本、声音和视频等，都能够得到更加合理高效的评判。目前世界上多数国家，如澳大利亚以及所有欧盟国家在外部资格证书及其体系的开发设计中，对资格证书的等级与类型标准描述均采用了成果导向法，以学习成果作为资格证书等级的参照标准。

1.3 特征之三：终身记录的学习成果

外部资格证书另外一个鲜明的特征，就是使用了现代化的在线学习成就记录工具PLR（Personal Learning Record）和与之配套的唯一学习者编码（Unique Learner Number，ULN），能够终身保存学习者的所有学习痕迹。2007年8月以来，英国14岁及其以上年纪的所有学习者都会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唯一学习者编码”，ULN是一个10位数号码，每个学习者的号码都是唯一的并伴随终身，相当于学习者的学习身份代码，也被称为学习成就记录仪的钥匙。2010年9月，QCF正式启动学习成就记录仪（PLR），PLR是一个长期的、权威的在线信息平台，记录着学习者14岁以后的学习经历、学习内容以及获得的学分、外部资格证书等情况，把PLR推广运用于所有资格证书是英国政府的工作目标[4]。

成就记录仪的使用，为学习者、教育供给机构以及用人单位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学习者可以随时查阅自己的学习情况，比如了解获得的学分以及学习的单元情况，为了获取某种资格证书尚需选择哪些单元，如何组合学分，等等。学习者可以根据学习进度以及需求情况，科学规划学习时间，制订出个性化的学习方案。同时，学习者还可以通过授权设置，让教育供给机构、颁证机构以及用人单位查看自己的学习成效，学习者不必提供各种纸质证明，而雇主或其他机构则可以可靠地、低成本地获知学习者的学习结果[3]。成就记录仪可以为学习者保持长达66年的信息记载，不仅是学习者的个人成长史，也是国家的教育档案馆，为英国政府倡导终身教育和构建学习型社会提供平台和保障。

2 优化了本国颁证机构及资格证书发展

英国政府构建的NQF框架和QCF框架，让外部资格证书的“普职融合”变得便捷可行，推动了英国的证书发展、教育发展和社会发展。一是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实施，让外部资格证书的比较变得更加透明，尤其是不同类型、不同等级证书的关系更加明确。二是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实施，让学校教育、职业教育（包括岗位培训）以及高等教育等各级各类教育实现了互联互通。三是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实施，有效促进了英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之间的人才流动，也拉动了英国的经济增长。其中，最为直接、最为明显的作用就是优化了英国颁证机构和资格证书的发展。

2.1 促进了颁证机构的发展

在英国，所有想获得外部资格证书颁证资格的机构都必须得到国家资格证书与考试中心（Ofqual）的认证许可，特别是自2011年7月以来，Ofqual更加严格和规范了颁证要求，出台了新的认证许可标准，新授权的颁证机构不仅要满足当前条件，而且要能够持续满足官方的标准变化。在过去的11年间，颁证机构实现了从规模发展向集约发展转型，变得更加专业、规范和强大。在2004到2010年的短短6年时间里，颁证机构数量从100余家猛增到180余家。然而从2010年开始了新一轮洗牌，因重组、合并以及停业等原因，颁证机构数量开始逐年减少，到2015年时只有163家，如图1所示。

图1 外部资格证书颁证机构的数量变化

在集约化发展的过程中，部分机构的规模迅速壮大，出现了少数机构囊括大部分证书的新趋势。过去的5年时间，无论是每一年还是5年的总和，数据显示，20个机构的颁证数量都占据了所有证书的90%。特别是当前英国合并重组后的5大颁证机构，培生教育集团（Pearson）、资格评估与认证联合会（AQA）、牛津剑桥和皇家艺术联合会考试局（OCR）、伦敦城市行业协会（City&Guilds）、威尔士联合考试局（WJEC），几乎占据了颁证总数的75%。虽然合并重组是当前的大趋势，然而一些小众和特别专业的颁证机构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比如，在其他机构颁证数量呈下降趋势的环境下，急救培训行业证书的颁证机构“Qualsafe Awards”，在 2014～2015 学年间比上一个学年的颁证数还增加了19%。

2.2 促进了证书类型的发展

英国经过多年的努力，高等教育已进入了大众化阶段，全民受教育程度普遍偏高。这些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群，要么在高等教育阶段就必须获得相关的高级资格证书，要么在追求高等教育的过程中就获得了高级别的资格证书。因此，近年来出现了两种趋势，一是QCF证书类型越来越多，因为QCF证书更容易实现“普职融通”，可以很好地实现转换；另外就是高层次教育的外部资格证书类型越来越多，因为英国已然摆脱了类似“扫盲”的低水平教育发展阶段。如表2所示，2014～2015学年，GCE副A水平证书和GCE A水平证书出现大幅增长，分别达到了22%和20%，主要是GCE证书推行改革，既提高了证书的学术性水平，也强调技术技能的培养。GCE证书是升学和就业的双重准备，学生拥有了更多的选择机会，可以进入高等院校继续学习，也可以凭证直接实现就业，深受学生青睐。2014～2015学年的另一个增幅点就是QCF证书，达到了7%，QCF证书较为容易地实现“普职融通”，能够清楚地显示各种证书的水平层次，也便于更加灵活地学习取证，所以同样受到学习者的追捧。另外，数据显示，入门级资格证书、单纯的职业资格证书、基础技能证书等出现明显减少趋势，因为这些证书要么被停止颁发要么被更高层次的证书取代[5]8-9。

表2 外部资格证书的类型变化情况

2.3 促进了证书数量的发展

在过去的5年间，外部资格证书的数量变化先是逐年增长后又急剧减少，从2010～2011学年的 1 630万增加到 2012～2013学年的近 1 800万，再减少到2014～2015学年的1 590万。如图2所示。这些数字变化的背后都有一定的原因，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GCSE证书数量的急剧减少。由于英国政府对GCSE证书进行改革，加强了考试的要求和难度，并不是所有学生在规定的时间内都能够获得该证书。因此，GCSE证书数量从2010～2011学年的602万减少到2014～2015学年的544万，减幅近10%。数据显示，GCSE、A水平以及副A水平以外的证书数量下降不到3%，主要原因是国家投入的变化以及考评标准的变化。而A水平以及副A水平证书数量则相对比较稳定，正如前文所述，由于A水平以及副A水平证书可以为学生开启“升学”和“就业”的双通道，受到越来越多学生的青睐和追捧。另外，2014～2015学年的数据显示，在颁布的各种证书中，数学和科学两个学科的外部资格证书占据了GCSE、A水平以及副A水平证书的37%，比其他任何学科领域的证书数量都多，这表明英国政府对基础学科领域教育的高度重视，同时也体现了英国国民的理性选择。而在GCSE、A水平以及副A水平以外的证书中，为生活和工作准备的技术技能型资格证书数量占据了30%，充分体现了英国政府对职业教育的重视以及英国国民务实的精神态度[5]6-7。

图2 外部资格证书数量的变化情况

3 推动了世界各国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发展

3.1 资格证书框架体系在全球的推广状况

英国率先建立国家资格证书框架体系，其先进的设计理念、框架内容和标准体系等，为世界各国和区域开发资格证书框架体系提供了十分宝贵的经验和成功的范本，也得到了全球的广泛认可。

所有已经建立或者正考虑引入国家资格证书框架体系（NQF）的国家，他们相信，国家资格证书框架体系不仅能够推动资格证书满足经济和社会发展需要，而且是一个高质量、灵活性、可发展和国际认可的体系，也能够得到学习者的青睐和认可。数据显示，2001年以来世界经合组织（OECD）推动了全球25个国家，以改革资格证书框架体系为抓手，全面落实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另外，加勒比海地区、欧盟地区、太平洋诸岛、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作为区域合作共同体或者利益共同体，也积极推动建立区域统一的资格证书框架体系，最具代表性的是欧盟资格证书框架体系（EQF）[6]。到 2005年，世界上有 100余个国家和地区，引入并不断改进优化NQF框架体系，为这些国家和地区落实终身学习、终身教育做出了积极贡献，也促进了经济社会发展。

3.2 资格证书框架体系在全球的模式创新

表3 全球NQF框架体系应用推广情况统计表（部分）[7]

一个国家采用NQF的原因可能多种多样。有些国家也许想通过NQF框架体系弥补其劳动力市场上资格证书与实际技能不一致，一些国家可能希望提高现有资格证书、培训项目的质量和可信度（牙买加、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加纳、南非），其他国家可能更关心的是像英国一样对现有支离破碎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改造，抑或通过建立NQF框架体系让那些辍学的孩子重新融入到正式的教育系统（南非、斯洛文尼亚），等等。无论这些原因有多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构建NQF框架体系，促进终身教育、终身学习，增强社会对技能的认可，提高教育和培训的质量。

很多在构建本国或本区域资格证书框架体系时，或多或少都学习借鉴了英国经验，当然不是简单的拿来主义，而是结合本国或本区域实际，批判性、创造性地吸收借鉴，丰富和发展了资格证书框架体系。本文以澳大利亚和苏格兰为例，简要介绍资格证书框架体系在这些国家的发展情况。澳大利亚的资格证书框架体系虽然借鉴了英国的设计理念和思路，但它的证书内容、证书等级等都有所变化。比如2005年版的框架体系（AQF），在普通教育阶段的证书就只包含了高中毕业证书，英国含有初中、高中阶段的所有证书；AQF框架体系的证书等级共有10级，而英国2004年版NQF的证书等级则是9级。

表4 澳大利亚国家资格证书框架体系[7]

续表4

关于苏格兰学分和资格框架体系（SCQF）的情况，苏格兰在英联邦具有十分独立的立法、行政和司法权力，教育也自成体系。在学习借鉴英国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成功经验后，苏格兰结合自身教育实际，开发形成了12级学分和资格框架体系，并于2002年正式执行。SCQF框架体系的建立主要有两个目标：一方面是帮助所有年龄阶段和不同环境的人，在他们的一生中都能接受到适合自己的教育和培训，以实现自己个人价值、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另一方面是帮助雇主、学习者和社会公众，普遍接受和了解苏格兰范围内的全部资格证书，资格证书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不同证书如何有助于提高劳动技能。苏格兰学分与资格框架体系的建立，规范了其外部资格证书的管理，促进了各级各类证书间的比较，推动了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的融合发展。

表5 苏格兰学分与资格框架体系（2002年版）[8]

概言之，英国率先建立的“普职融合”资格证书框架体系，不仅推动了英国的证书发展、教育发展和社会发展，而且也为世界构建国家和区域资格证书框架体系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和借鉴，为21世纪的世界教育改革做出了巨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