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经营与政治投资的关系
——以钱新之为例

2018-07-19 06:18王珊珊辽宁大学历史学院辽宁沈阳110136
文化学刊 2018年6期
关键词:银行家储蓄蒋介石

王珊珊(辽宁大学历史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

一、交行时期突显才干

纵观钱新之的一生,可将其银行事业的经营主要分为两个时期:一是1917年-1925年对交通银行的整顿和经营,二是1926年-1945年对四行准备库、四行储蓄会的主持和经营。第一时期是交行处于自由竞争的状态下,钱新之对中央银行的经营;第二时期是金融市场处于国民政府垄断状态下,钱新之对私营商业银行的经营。正是在这两个时期内钱新之在银行业做出的突出成绩使其与张嘉璈、李铭、陈光甫并称为“四大花旦”。

在交通银行任职期间,钱新之将自己多年积累的专业知识灵活运用到实践中,使交行成功渡过两次停兑风潮。尤其是在第二次停兑风潮发生时,钱新之更是充分发挥了其作为一个银行家应具有的潜质和素质,与江浙股东们一起使交行避免了被中国银行吞并的风险。之后推行的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也使交行未受到军阀混战的影响,而是在1923年和1924年分别盈利200万元。[1]

但在1925年5月,钱新之由于受到梁士诒的排挤,悲愤离职。其实钱新之的离职,早在1924年末钱给周作民的信中就可以看出端倪:“此后金融界不宜插足。弟欲脱离,并不愿同人久居此途,拟俟阴历年终即行求去,已详前函。将来另图一小事,以藏鸠拙,藉可修养”[2],表达了对交通银行政治环境乃至金融界的失望。

二、经营四行储蓄会,进行政治投资

在盐业银行总经理、四行准备库及四行储蓄会主任吴鼎昌的盛情邀请下,1926年2月钱新之出任四行准备库、四行储蓄会协理。四行联合准备库在钱新之的经营和主持下,发行额大幅增加,四行储蓄会的存款和利润也逐年激增,如表1所示。[3]

表1 四行储蓄会存款增长表

这一时期,钱新之将四行准备库、四行储蓄会经营得风生水起,银行事业蓬勃发展,这与他1926年、1927年进行的政治投资密切相关。

1926年7月北伐战争开始后,北京政府江河日下,摆在近代金融家、银行家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继续支持北京政府;二是转而支持蒋介石领导的南方革命势力。一战结束后,外国经济入侵,打入中国内部。国民党统治的前夜,中国经济面临着税率根据条约规定的仅为5%的外国进口货的竞争压力[4],这个数字对当时金融资本家、实业家的威胁力极强。因此,中国的资本家、实业家急需一个强有力的中国政府维护自己的权益,可中国缺乏真正的主权政府来有效地保护中国商业。[5]面对北京政府的日趋没落,国民革命军的蓬勃发展势头为钱新之重新点燃了希望,这促使他将蒋介石作为政治投资的对象。

钱新之作为北四行代表与蒋介石取得联系后不久,蒋介石又派徐桴主动与钱新之、陈光甫联系。徐桴当时不仅是蒋介石的左膀右臂,而且还担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的经理处处长、军政署署长。可见,蒋介石对上海财阀和江浙财团的重视和需要。1927年1月25日,蒋介石亲笔写了一封嘱徐桴面交给钱新之、陈光甫二人的信,信中“岁寒松柏,尤为感佩。尚祈随时指示,贯彻初衷”[6]等内容表现了蒋介石的谦和态度。

钱新之在行动上支持蒋介石的第二个表现是他与陈光甫于1927年2月向蒋介石提供了50万元的借款。这是他们向蒋介石主动提供的第一笔钱款,数额虽算不上巨大,但在无形中给了江浙资本家一种政治导向,制造了声势,引起了上海实业界的巨大反响。虽然两人并不能实际左右其他实业家和银行家在经济、政治上支持谁,但是两人凭借着在上海实业界和金融界的翘楚地位,以实际行动实实在在地为他们提供了一条道路。在这种导向和声势下,1927年4月1日至4日,上海商人和银行家为蒋介石垫付了300万元的短期借款。[7]4月25日,蒋介石又从上海财阀手中获得贷款700万元。[8]这两笔巨款对于急需军费的蒋介石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

后来担任中央银行国库局局长的夏晋熊回忆:蒋介石亲信徐桴两次对钱新之表示,老兄和光甫的50万,数额虽不算太大,但解决了总司令的年关急需,所以总司令很满意,一直把这一笔借款记在心里,几次说起要报答两位。而且,看钱新之谈吐举止的随便,可以肯定他与徐桴的关系已很密切。[9]

事实证明,钱新之的这场政治投资不但没有付诸东流,反而得到了“高收入”回报。正如石磊在《中国十银行家》中所说:“钱新之在这场1927年的政治赌博中,终于赢了。”[10]在决定浙江省政府成员名单时,蒋介石将这位在当时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江浙资产阶级内定为浙江省财政委员会委员;之后钱新之在蒋介石的任命下又成为江苏兼上海财政委员会委员之一;同年4月,南京国民政府成立,钱新之又收获财政部次长一职,由于部长古应芬(蒋介石以前的秘书长)未在南京,所以实际上,财政部一切事务由钱新之全权代理,这足以可见,蒋介石对钱新之的重视和信任。当然,两人在利益索取上是相互的。钱新之在职权范围内,积极为蒋介石筹措各项费用开支。因此两人在互相利用中,关系越走越近,利益联结也更加紧密。钱新之利用自己的政治投资、借助与蒋介石的关系,逐步成为实业界的翘楚和新贵,在江浙财团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此后,四行储蓄会业务在钱新之的主持和经营下蓬勃发展,这其中不可否认有钱新之独特的银行经营能力和方法手段,当然很重要的一点,也就是1927年开始的政治投资。总之,钱新之在政界的影响和在实业界、金融界取得的成绩是相得益彰的。

三、对钱新之政治投资的思考

钱新之1927年的政治投资,实质上就是西方国家意义上的金融资本干预政治,只不过在西方,最普遍的现象是金融财团对选举施加压力。对比近代中国银行家们与政治的关系,同样也具有相似性。北伐战争后期,以钱新之为代表的部分江浙资产阶级选择将蒋介石作为政治投资对象,从财政上积极支持北伐军对抗北洋政府;与此相对的是另一股力量,他们以傅筱庵(上海总商会会长)为代表,全力支持孙传芳对抗南方革命势力。再有,1931年,蒋介石在政府危机中被孙科挤下台,当孙科寻求银行界支持克服财政困难时,银行界只答应每月供给政府八百万元的借款,显然这是在逼孙扶蒋,结果也在意料之中,30天后孙科被迫还政于蒋介石。所有这些都是近代中国金融资本干预政治的典型现象,这种以提供财政支持的方式选择蒋介石而抛弃反蒋势力的行为即为政治投资,它体现了银行家对政治力量的选择。当然,这种政治投资也推动了银行家们银行事业的蓬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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