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笋人生

李智聪

我的故乡地处南方的大山深处，这里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但竹笋却不管春天来得迟与早，不管春天是干旱还是潮湿，它都会在春节后陆续钻出地面，迎接山间的春天。

今年初春，由于连续几个月的干旱，故乡大山里的苍翠竹林变成了微黄一片。农历大年初二，父亲背着篓筐，与我跋山涉水，进山察看竹林墒情和春笋生长情况。我一边爬山一边自言自语：“最近天气干旱，土地龟裂，竹笋应该钻不出来了。”

父亲却说：“不一定。”

当我与父亲走进竹林，只觉寒风扑面，竹林发出阵阵呼啸声。走到半山腰，我惊喜地看见一根根春笋已从土里探出嫩黄的身子。破土而出的春笋，努力向上生长，散发出无限的生机。

我本以为在寒冷干旱的气候中，春笋没法长，谁知，竹林中先长出来的春笋都已有两三米高了，它们身上的笋衣一件件剥落，从竹节处萌发出一条条细软的小竹枝，竹枝上还长出一片片嫩叶，竹林里满是春天的气息。

在山巅的一堆堆乱石中，五六根春笋挣脱乱石的压制，伸出身子，直指蓝天，尽管春笋根部被石头压得弯弯曲曲，但再往上的那一部分却是如此笔直，显得十分挺拔。在茂密的竹林里，这五六根春笋分外显眼。

我们在乱石丛中徜徉，父亲轻轻搬走其中一根春笋周边的乱石，只见下面仍是岩石，却有一根粗大的竹根茎，不知道是从哪里衍生过来的。“竹靠根长，人靠粮活”，此话不假。眼前的这根春笋根部洁白细嫩，但很粗壮，看得出积蓄了很多能量。这种顽强的生命力，令我十分震撼。

望着漫山遍野的青翠竹子，望着一根根从不低头的挺拔春笋，我不忍心采挖。父亲抚摸着春笋说：“这么干旱又寒冷的初春，它都能够在逆境中茁壮生长，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与父亲对视着，我用力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