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珍
2013年9月和10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倡议。2016年习主席在乌兹别克斯坦发表演讲,指出:“丝绸之路是历史留给我们的伟大财富。‘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根据古丝绸之路留下的宝贵启示,着眼于各国人民追求和平与发展的共同梦想,为世界提供的一项充满东方智慧的共同繁荣发展的方案。”*习近平:《携手共创丝绸之路新辉煌——在乌兹别克斯坦最高会议立法院的演讲》,《人民日报海外版》2016年06月23日第03版。2017年5月14日,习主席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再次重申“丝绸之路”建设的重大意义:“古丝绸之路绵亘万里,延续千年,积淀了以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为核心的丝路精神。这是人类文明的宝贵遗产。”*http://politics.people.com.cn/n1/2017/0514/c1001-29273666.html
“一带一路”建设作为现代思想理念和跨文化发展框架,旨在促进中国与周边国家的政治协商、经济兴盛与文化包容,在利益共同体原则的基础上,实现亚、欧、非洲不同文明之间的对话、交流与合作,实现中国的和平发展以及周边国家的利益共商、共享、共建。经济发展与文化繁荣是中国和平崛起的重要保证。“一带一路”建设构想中的经济腾飞,离不开跨文化的交流、合作、互惠、融通。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话剧作为一种现代艺术形式,也是文化创意与交流的载体,理应发挥其在各民族之间增进友谊、加强理解、开展合作、谋求共识的作用。本文就中国话剧百余年历史发展中,与外来文化的关系进行简单的梳理,以便以史鉴今,抚今望远。
中国是一个戏剧大国,传统的戏曲艺术(Opera)历经八百多年的历史沧桑,演变为三百多个剧种,分布在全国各地,至今仍有演出的戏曲艺术尚有260多种。在20世纪初叶,一种源自西方的现代舞台艺术形式——话剧(spoken drama)植入中华文化土壤,在艺术形式上,它有别于传统戏曲,不以歌舞演故事,而主要以对话、形体动作和舞台布景,创造真实的艺术情境。
可以说,没有中西文化的交汇,也不会有中国话剧的诞生。迄今可查的西方戏剧在中国本土的演出,可以上溯到16世纪末。据《澳门圣保禄学院年报》记载,澳门圣保禄学院的师生们曾于1596年1月16日在圣保禄教堂(今大三巴)台阶上演出过西方戏剧:
圣母献瞻节那一天,公演了一场悲剧。主角由一年级的教师担任,其余的角色由学生扮演。剧情叙述如何以信仰战胜了日本的迫害。演出在本学院门口的台阶上进行,结果吸引了全城百姓观看,将三巴寺前面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演出如此精彩,毫不逊色于任何大学的演出水平。因为演员用拉丁文演出,为了使不懂拉丁文的观众能够欣赏,还特意制作了中文对白……同时配上音乐和伴唱,令所有的人均非常满意。*李向玉:《澳门圣保禄学院研究》,澳门日报出版社,2001年版,第1页。
文中提到戏剧,表现的是“以信仰战胜日本的迫害”,那么由此推断,这个戏有可能已经不是单纯的宗教剧,而是部分地反映了澳门人民抗倭斗争的故事,这也是这个戏的演出受到市民普遍关注的原因之一。文中还记载,演出中出现了“中文对白”——这说明,当时圣保禄学院的师生,已经具有了良好的中文水平;也有一种可能,中国人参与了这个戏剧的制作、演出活动。
1604年1月27日的《澳门圣保禄学院年报》,详细记述了一场喜剧演出的内容与经过。圣保禄学院的学生演出,甚至开始走出校园的围墙,进入了澳门社会的市民生活中。该年报的这项记载中提到了本次演出的社会效果:“本来这一喜剧如同往年那样,是为欢迎中国主教莅临而演的,但是今年似乎是为了娱乐本城居民,因为市民们为荷兰人给他们所造成的巨大损失而沮丧,荷兰人刚刚剽掠了澳门的三艘货船……”*李向玉:《澳门圣保禄学院研究》,澳门日报出版社,2001年版,第90页。
就以上两场演出而言,戏剧观众包括澳门的居民,说明其有了“公演”的性质。迄今为止,这是有据可查的中国本土最早的话剧演出。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被迫打开国门,东西方文化开始在这里交汇。1866年,清政府派斌椿赴西方游历,他是首位远行欧洲的人,号称“东土西来第一人”。
斌椿自封闭的国度前往“泰西”(欧洲)游历,作为旗人,他自小并不聪慧,长大后“性更迂”。但是,他也是个“奇人”,是喜欢游走的旅行家。他说:“九州曾历七,广见堪傲睨”。那时,去往海外航行数月,被人视为畏途,而他63岁高龄却毅然前往,回国后写了《乘槎笔记》,记录了以其好奇的眼光观察到的新鲜事物。
斌椿第一次向国人报道了西方的戏剧演出情景。在剧场里,他看到贵族名媛们姗姗而来,穿着华丽,长裙曳地,袒胸露臂,珠光宝气。而舞台上的情景更让他新奇,他赞叹道:“女优登台者多者五六十人,美丽者居其半,率裸半身跳舞。剧中能作山水瀑布、日月光辉,倏而见佛像,或神女数十人自天降,祥光射人,奇妙不可思议。”*钟叔河:《走向世界》,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69页。显然,他被西方戏剧的奇妙诡秘迷住了。
此后,出使西洋的中国人络绎不绝,王韬的《漫游随录》、张德彝的《航海述奇》、黎庶昌的《西洋杂志》、曾纪泽的《出使英法俄日记》等,都以笔记形式记录和传输了所见所闻的西方演剧。在这些人眼中,印象深刻的首先是西方剧场:“规模壮阔逾于王宫”;其次是西方伶人身价之重:“直与王宫争衡”;再者是写实布景的逼真:“风雷有声”“电云有影”;此外则是戏剧对于社会的重要作用。晚清,伴随着外国列强瓜分中国的野心日益明显,晚清社会的政治危机逐渐加深,中国有识之士的民族意识、家国情怀空前增强,革命呼声日趋高涨,必须创造出一种为大众所接受、对现实有效用的舞台艺术,成为一种普遍性社会思潮。
在晚清封建统治衰微、民族危机加剧的特殊历史时期,1906年底,中国留日学生李叔同等人在日本发起组织文艺团体春柳社。1907年他们顺应时代发展和社会变革需要,以春柳社的名义,演出《茶花女》和《黑奴吁天录》,以此为标志,创立了话剧这一现代舞台艺术。
五四时期是一个脱离陈规、创立新法的时代。在 20世纪20年代,不仅胡适高扬“易卜生主义”,一些有志于创造中国现代戏剧的青年,如洪深、田汉等,均把“做中国之易卜生”当作自己的人生理想。与此同时,西方的现代主义,包括象征主义、表现主义、唯美主义、未来主义等各种戏剧流派传入国内,为中国剧作家打开了现代人生的视阈。
五四时期,在以《新青年》为阵地展开的新旧剧论争中,陈独秀、胡适、钱玄同、刘半农等接受过西方现代教育的人们,与张厚载、林纾等保守文化传统的人们进行了激烈的论辩,这是新旧文化观念的交锋,尽管双方的文辞都不免夹带情绪色彩,但是它却为现代戏剧艺术观念的更新与发展提供了思想启迪。胡适以达尔文的进化论为论争武器,指出,“一种文学的进化,每经过一个时代,往往带着前一时代留下的许多无用的纪念品;这种纪念品在早先幼稚的时代本来是很有用的,后来渐渐的可以用不着它们了,但是因为人类守旧的惰性,故仍旧保存这些过去时代的纪念品。在社会学上,这种纪念品叫做‘遗形物’”*胡适:《文学进化观念与戏剧的改良》,《新青年》1918年10月第5卷第4号。。胡适还把戏曲的唱念做打全部称为“遗形物”,必欲去之而后快。主张“采用西洋最近百年来的新观念、新方法、新形式,如此才可使中国戏剧有改良进步的希望。”*胡适:《文学进化观念与戏剧的改良》,《新青年》1918年10月第5卷第4号。然而,排演直接翻译的西洋戏剧,如《华伦夫人之职业》,甚至洪深自编自演的有一些欧化味道的话剧《赵阎王》,当时知识水准不高的普通观众都看不懂,甚至不知所云,这就迫使中国戏剧开始探索民族化的发展之路。
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中国戏剧界曾经出现过“国剧运动”。“国剧运动”实际上是一些自国外留学归来的人,有感于中国文明戏的衰落,而意欲寻找民族的现代戏剧的发展之路,进而掀起的一次戏剧思想讨论。1926年,余上沅、徐志摩等人在北京发起创办《晨报·剧刊》,并且制定了一个包括创办剧校、剧院在内的宏大的计划,但很多计划落空。唯有《剧刊》,在徐志摩的支持下得以办成,共发表了有关戏剧的文章约20余篇,参加撰稿的有徐志摩、余上沅、闻一多、赵太侔、张嘉铸、熊佛西、邓以蛰、梁实秋等。他们彼此的艺术主张和理论观点,其实是不尽相同的,但创建中国自己的戏剧样式的目的却有着昭然的一致性。
余上沅、赵太侔等人就中西戏剧的比较而言,认为中国传统戏曲“重写意”,有别于西方戏剧的“重写实”,因而,应当吸收中西戏剧之长,创造一种“国剧”。但是,何为“国剧”,如何创造“国剧”,其时,在理论上他们仍然处在探索阶段。中国戏剧界既要吸收外来文化营养,又要反抗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既要吸纳优秀的中华传统文化精髓,又要反抗封建势力的落后积习。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具有现代意识和革新精神的知识分子在伟大的新文化运动中重塑了话剧的艺术品格。话剧以艺术的方式表现时代人生,参与社会启蒙。
在戏剧实践上取得突破性成就,应当是20世纪30年代以后的事。经历了五四时期的思想解放和文化交融,在广泛吸纳西方戏剧精华的基础上,中国话剧立足本土、走向成熟,出现了以曹禺及其优秀剧作《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家》等为代表的戏剧成果。李健吾、杨晦等人认为,曹禺在编剧技巧和情节设置上,受到了国外戏剧的影响。比如:他的《雷雨》带有古希腊悲剧《希波吕托斯》的痕迹,也在一定程度上与易卜生的《群鬼》有些联系;他的《原野》显然受到了美国剧作家尤金·奥尼尔的《琼斯皇》的影响;而他在写作《北京人》和《家》的时候,又是对契诃夫的剧本阅读入迷的时候。曹禺说,“我记起几年前着了迷,沉醉于契诃夫深邃艰深的艺术里,一颗沉重的心怎样为他的戏感动着。读毕了《三姊妹》,我阖上了眼,眼前展开那一幅秋天的忧郁,玛夏(Masha)、哀林娜(Irina)、阿尔加(Olga)那三个有大眼睛的姐妹悲哀地倚在一起,眼里浮起湿润的忧愁,静静地听着窗外远远奏着欢乐的进行曲,那充满了欢欣的生命的愉快的军乐渐远渐微,也消失在空虚里。静默中,仿佛年长的姐姐阿尔加喃喃地低述她们生活的抑郁、希望的渺茫;徒然地工作,徒然地生存着。我的眼渐为浮起的泪水模糊起来成了一片,再也抬不起头来。然而在这出伟大的戏里,没有一点张牙舞爪的穿插,走进走出,是活人,有灵魂的活人,不见一段惊心动魄的场面。结构很平淡,剧情人物也没有什么起伏伸展,却那样抓牢了我的魂魄:我几乎停止了气息,一直昏迷在那悲哀的氛围里”。*曹禺:《日出·跋》,田本相,刘一军主编:《曹禺全集》(第1卷),石家庄:花山出版社,1996年版,第385页。于是曹禺告别了他自己以为“太像戏”的戏剧结构模式,着力开掘日常生活本身的戏剧性,甚至不去刻意区分戏剧的悲剧和喜剧类型,而是按照生活本来的样子去刻画它。“三姊妹”的人生况味烙印在曹禺的心底,以至于他在创作话剧《北京人》时,将这种诗意的韵味化用在戏剧情境中:“在苍茫的暮霭里,传来城墙上还未归营的号手吹着的号声。这来自遥远的、孤独的角声打在人的心坎上,说不出的熨帖而又凄凉,像一个多情的幽灵独自追念着那不可唤回的渺若烟云的以往,又是惋惜,又是哀伤,那样充满了怨望和依恋,在落寞的空气中不住地颤抖。”*曹禺:《北京人》,田本相,刘一军主编:《曹禺全集》(第2卷),石家庄:花山出版社,1996年版,第848页。含蓄、蕴藉、深婉、淡远的忧伤里,表达的正是艺术当中美的情绪。
据曹禺的女儿万昭回忆,曹禺在清华读书期间,几乎将图书馆里关于戏剧的书籍都读过了。这可以佐证一位有现代意识和有创造能力的剧作家,绝不是墨守成规、闭门造车的人,而是一位博采众长、海纳百川的人。曹禺从来不承认自己的戏剧模仿了谁,他的剧作吸纳了中外优秀的文化成果,体现的却是原创性的艺术旨意,具有超越性的美学价值。他的剧作具有现代意识,利用本土题材,反映了民族精神与中国气派,以其深邃的内涵、圆熟的技巧、成功的形象、完整的结构被认为是中国话剧的经典之作。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从1953年开始,在全国戏剧界展开了学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剧体系(简称斯氏体系)的热潮。中国戏剧为什么会向苏联取经?这与当时的国际政治环境和中国人的文化需求有关。一方面,斯式体系在艺术层面上确实处于领先地位;另一方面,解放初期汇集到新政权的旗帜下的文艺工作者,来自各个区域,表演风格五花八门,借助斯式体系的训练方法,可以增强其时艺术创作的统一性和协调性。
首先,文化管理机构向戏剧工作者推荐学习斯氏著作《舞台动作》《演员自我修养》等。其次,聘请苏联专家普·乌·列斯里鲍·格·库里涅夫、格·尼·古里也夫来华授课。其三,自1953年到1957年,在中央戏剧学院和上海戏剧学院,举办培训班和进修班。尽管在推广斯式体系的过程中,个别文化机构也犯有简单化、机械化的毛病,但是总体来讲,推广斯式体系对于提高中国舞台艺术水平却是具有积极作用的。
1957年老舍创作了话剧《茶馆》,经由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出,成为新中国戏剧创作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杰作。剧本三万字,写了三个“朝代”,时间跨度五十年,写活了七十个人物。它以高度的艺术概括,浓郁的民族气派,浓重的历史含量和鲜活的生活气息,谱写出一部史诗性的画卷。总导演焦菊隐在其中探索演剧民族化的道路。他对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有着深刻的理解和掌握,但是,他更醉心于如何将中国戏曲的精华运用到话剧中来,并且找到把它同斯氏体系融合的契机,打通中国戏曲同西方戏剧相结合的道路。他赞成“内心体验”“逼真地再现生活”,但更追求戏剧诗的境界,追求高度的艺术真实,高度的艺术概括。
1958年,以田汉《关汉卿》的问世为标志,出现了一股历史剧的创作热。其特点是,一些老一辈剧作家纷纷执笔:如郭沫若的《蔡文姬》和《武则天》、曹禺的《胆剑篇》、丁西林的《孟丽君》、刘川的《窦娥冤》、老舍的《义和拳》、田汉的《文成公主》和朱祖诒的《甲午海战》等。这批历史剧,有些写得相当精彩,演出后受到观众的热烈称赞。其中,《关汉卿》堪称田汉的绝唱——他以诗的语言、诗的情调与诗的构思,谱出了一曲关汉卿的赞歌;它展现了田汉不仅作为一位戏剧家,而且作为一位热情澎湃的浪漫诗人的卓越才华。《关汉卿》浓郁的抒情色彩,伴随着化入其中的元曲的神韵和声律,显现着浓烈的诗情和悲怆的意味。
1959年,郭沫若为北京人艺创作了4幕历史剧《蔡文姬》,将一个2000多年前的古代才女形象,搬上了中国当代的话剧舞台。这个戏经由焦菊隐导演、朱琳主演,上演后获得轰动效应,至今仍然是北京人艺的保留剧目。
改革开放以后,西方现代的各种哲学观念、各种艺术思潮和流派引进国内,现代主义关于探索人、探索人心、探索深藏在人的内部的隐秘灵魂的理念,以及表现主义、象征主义手法,意识流、荒诞派的艺术特点,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史诗剧场观念”,还有阿尔托的“残酷戏剧”、耶日·格洛托夫斯基的“质朴戏剧”等观念,都给从事话剧的人们带来新的感觉和新的启示。这些现代戏剧理念融会在话剧舞台艺术中,不断被吸纳、转化,逐渐地被民族化,也慢慢被国人所接受。
为了开阔戏剧视野,展示人类优秀的戏剧成果,中国戏剧界以宽广的文化胸襟、独到的审美眼光,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戏剧家们开展了广泛的艺术合作。
进入新时期以来,北京人艺上演了大量文本质量良好、艺术水准高超的外国剧目,如《公正舆论》(罗马尼亚)、《贵妇还乡》(瑞士)、《屠夫》(奥地利)、《推销员之死》(美)、《女人的一生》(日本)、《洋麻将》(美)、《上帝的宠儿》(英)、《二次大战中的帅克》(德)、《芭芭拉少校》(英)、《哗变》(美国)、《海鸥》(俄罗斯)、《哈姆雷特》(英国)、《油漆未干》(法)、《家有娇妻》(英)、《榆树下的欲望》(美)等等。
长期以来,北京人艺邀请了很多国外的戏剧专家走进剧院,进行艺术合作与交流,形成了多项戏剧成果:1981年,英国著名导演托比·罗伯森为北京人艺执导了莎士比亚的名剧《请君入瓮》;1983年,美国著名戏剧家阿瑟·米勒为北京人艺执导了他自己的名剧《推销员之死》;1988年美国奥斯卡金像奖获得者、美国电影学院院长查尔顿·赫斯顿为北京人艺导演了《哗变》;1991年莫斯科艺术剧院导演奥列格·叶甫列莫夫为北京人艺导演了《海鸥》;2013年莫斯科艺术剧院导演彼得罗夫和北京人艺青年导演王鹏共同执导了意大利作家皮兰德娄的名剧《六个寻找剧作家的剧中人》。
1980年9至11月,北京人艺的《茶馆》应邀赴德国、法国、瑞士三国进行访问演出,全程50天,访问15个城市,演出25场。所到之处,外国观众反响强烈,他们被中国演员的精湛表演所打动,欢呼《茶馆》是东方舞台上的奇迹。
1983年,《茶馆》应邀到日本东京、大阪、京都、广岛演出。
1986年,《茶馆》赴中国香港、新加坡、加拿大演出。
2006年,复排的《茶馆》赴美国肯尼迪艺术中心演出,并在美国其他城市巡演。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自1995年成立之始,便注重扩大与世界各国的文化交流,学习世界各国优秀戏剧创作的经验。近十年间,中心已先后上演了古今中外作品100余部,并且与英国、美国、法国、澳大利亚、俄罗斯、日本、新加坡、韩国、爱尔兰、埃及、德国等国以及中国香港、台湾地区的艺术家们开展各种形式的合作及互访演出,获得海内外文化界的高度评价,在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观众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2002年,国家话剧院创作演出了五台大戏:《萨勒姆的女巫》(美国)、《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苏联)、《老妇还乡》(瑞士)、《关于爱情归宿的最新观念》《叫我一声哥,我会泪落如雨》,组织了部分保留剧目赴上海、香港、澳门等地演出,参加了国际艺术节的展演和一些戏剧交流活动。
近年来,中外戏剧交流出现了新特点:
(一)大量引进有市场前景和社会影响力的西方名剧。2017年,国外文艺表演团体及个人在京演出场次回归常态,共演出1301场,观众数量为90.7万人次,票房收入达1.98亿元。近年来,表现最为突出的是西方音乐剧,如《猫》《歌剧魅影》《人鬼情未了》《金牌制作人》等;中国人直接引进、搬演的西方戏剧,如鼓楼西剧场演出的《枕头人》《那一年,学开车》《学一学鸽子》《烟草花》《婚姻情境》等,也取得了较好的社会声誉。
(二)旨在进行中外戏剧汇演的“戏剧演出季”“精品展演”“国际戏剧节”明显增多,一流的国外戏剧家及其团队来华演出频繁。从2004年起,中国国家话剧院与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等单位一起,创立了每两年一届的国际戏剧季。前两届的戏剧季分别以纪念契诃夫、易卜生、莎士比亚、华彩亚细亚、华彩欧罗巴、国际演出季名义,进行国内外戏剧集中展演,促进了国内外戏剧界的交流,推动了中国话剧事业的发展。2008年,具有“戏剧界的奥林匹克”之称的世界戏剧节在南京开幕,2014年,第六届奥林匹克戏剧节在北京举行。
(三)近年来,中外文化交流与合作呈现良好态势,以前仅存于文字报道中的国外重要戏剧团体、戏剧艺术家和经典演出,如英国环球莎士比亚剧院、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院、以色列卡梅尔剧团、法国北方剧团、德国纽伦堡国家剧院如今已经常态化地纷纷登上中国舞台;享誉国际的英国导演彼得·布鲁克、波兰导演克里斯蒂安·陆帕、俄罗斯导演列夫·朵金等人,也带着他们的代表作来到中国上演。
(四)中国现代戏剧开始走出国门,参加诸如“契诃夫戏剧节”“阿维尼翁戏剧节”“中日韩戏剧节”“爱丁堡戏剧节”等等。国际间的艺术合作逐年增多,2017年克里斯蒂安·陆帕为中国演员导演了根据史铁生的同名小说改编的话剧《酗酒者莫非》,在全国巡演中成为热门话题。
随着对外戏剧交流的增多,中国本土戏剧的发展日益红火。仅以北京为例,据北京演出行业协会统计,截止到2017年12月31日,北京140家演出场所共举办营业性演出24557场,比2016年24440场略有增长,增幅达0.5%。话剧、戏曲、舞蹈等演出场次同比均增长了100场以上,成为推动演出增长的重要动力。2017年北京市演出市场票房收入达17.17亿元,比2016年同期略有增长,增幅为0.2%。演唱会、话剧演出票房突出,音乐会、旅游驻场演出略有下降。在2017年的24557场演出中,戏剧演出12091场,占总演出场次的49.2%;吸引观众约467.4万人次,占北京演出市场总观众人次的43.4%,是北京广大市民观看演出的重要选择;票房收入为5.59亿元,占据总票房的32.5%。其中话剧、儿童剧最为活跃,演出场次达8763场,比上年增长4.9%,占到演出总量的50%,实现票房收入4.46亿元,占所有演出票房的26%。
2017年10月,中国共产党隆重召开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报告中,习总书记指出,“中国将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旗帜,恪守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外交政策宗旨,坚定不移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发展同各国的友好合作,推动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和平与发展仍然是时代主题。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文化多样化深入发展,全球治理体系和国际秩序变革加速推进,各国相互联系和依存日益加深,国际力量对比更趋平衡,和平发展大势不可逆转。”“中国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坚持打开国门搞建设,积极促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努力实现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打造国际合作新平台,增添共同发展新动力。”*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人民日报》2017年10月19日第2版。在“一带一路”框架下,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事业的不断发展中,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戏剧发展的前景一定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