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的四次海外文化传播高潮对当今传播中华文化的启示

⊙马梦真［北京师范大学汉语文化学院， 北京 100875］

一、前言

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的经济实力不断增强，综合国力显著提高，国际地位也得到上升，我国已成为世界大国，也得到了越来越多国家的肯定，但我国的文化也需要得到更多的认可和肯定，而中华文化在海外的传播却问题频出。所以，一直以来，对如何在海外传播中华文化、传播中华文化中的哪些内容等问题的讨论争执不下。我们可以从历史上中华文化在海外传播的四次传播高潮中得到些启发与经验，寻求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出路。

二、中华文化的四次海外传播高潮

中华文化的四次传播高潮分别出现在汉代、唐代、宋元以及明清时期。

汉代出现了中华文化在海外传播的第一次高潮。汉帝国疆域广大，中华文化的基本形式和格局已渐成熟，工艺学术全面繁荣，出现了中华文化发展的第一个鼎盛时期。在这一时代，中华文化从东、南、西三个方面与外部世界展开了多方位、多层次的广泛交流，播撒自己的辉煌于广大的地域，初步确立了在世界文化总体格局中的地位。在中华文化向海外传播的历史上，汉代的张骞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公元前138年，汉武帝派遣张骞通使西域，他西使历经十三年，备受艰辛，实地考察了东西交通要道，了解了西域各国的实际情况，大大开拓了中国人的地理概念，成为中国官方“开拓通往西域道路的第一人”。历史学家方豪说：“张骞出使西域，号曰凿空，为中外关系史上空前大事。”张骞之“凿空”，意味着东西交通大干线“丝绸之路”的正式开辟。“丝绸之路”是从中国的长安出发，横贯亚洲，进而连接欧洲和非洲的陆路大通道。以丝绸为代表的丰饶的中华物产、中国先进的生产技术以及艺术民俗等沿着这条大道不断地传到了中亚、西亚乃至更远的欧洲。“丝绸”之路从汉代开始就发挥着传播文化的极大作用，这条交通大道犹如连接东方和西方的金丝带，从汉至明历经一千八百余年，一直承担着中国与欧亚国家政治、经济、文化联系的重要职能。而现如今，它仍是沟通欧亚的重要通道，在现在也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到唐代，中华文化在海外传播达到第二次高潮。唐代是我国古代封建社会最强盛、最发达的时代之一，中华文化也达到了一个兴隆昌盛的高峰。正是在这一时期，中国与世界各国进行了多方面的文化交流，美国汉学家费正清曾经指出：“唐是当时世界上最伟大的帝国，邻近的许多民族争相仿效，煞费苦心。人们不仅视中国为至高无上的军事强国，也将其看作是国家与文化最杰出的楷模。”成千上万的外国留学生在长安国子监学习中国典籍和学术文化，深受中华文化的熏陶和濡染。博大精深的盛唐文化深刻地影响和改变了东亚世界的文化面貌，形成了“中华文化圈”的东亚文化秩序。“中华文化圈”包括中国本土、朝鲜半岛、日本以及越南北部，这些国家和地区都具有使用汉字、提倡儒学、流行中国化佛教、实行中国式典章制度以及应用中国科学技术等共同的文化因素。

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第三次高潮发生在宋元时代。宋代在文化上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处处表现出它的纯熟和深厚。宋朝特别重视海上贸易，与日本、朝鲜、东南亚和南亚地区的海上贸易都十分活跃，中国商船甚至远达波斯湾和非洲东海岸。到元帝国时代，横跨亚欧的帝国版图以及驿站制度的完善，更使得东西方的交通畅通无阻。在这样开放的国际环境下，东西方的交往空前频繁，使节的往来、命令的传递、商队的贸易、大规模的移民，络绎不绝，形成了文化大交流、大融合的景象。中国的许多重大发明，如火药和火器技术、雕版印刷术和指南针等，都是在这一时期大规模西传的。

明清之际出现了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第四次高潮，这次高潮的显著特点是来华的基督教传教士充当了文化传播的主要角色。他们把许多中国学术典籍翻译介绍到欧洲，并通过撰写专著和大批的书信，介绍中国的历史、地理、政治制度、社会生活、民间风俗、文学艺术，在欧洲思想界引起强烈反响，对正在兴起的启蒙运动产生了重大影响。与此同时，中国的瓷器、漆器等日常生活用品大量销往欧洲，一定程度上影响甚至改变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方式和艺术风格。在巴黎的雨果故居里，就有一间“中国厅”，是雨果按照自己理解和想象的中国风格设计装饰的。在欧洲的许多地方，都有按照中国造园理念设计的“中国式园林”。这是一个中华文化广泛西传并在近代欧洲社会的发展中留下相当影响的时期。

三、文化传播高潮带来的启示

（一）综合国力是前提

从四次海外文化传播的高潮可以看出一个国家的文化对世界产生影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该国的综合国力。中华文化在海外的传播，是从未间断的。在中国历史发展的各个阶段中，都有不同的文化内容、文化形式以不同的方式传播到海外的不同民族和地区。但是，这个过程并不是从未间断的，而是呈现出了此起彼伏的不均衡发展，其中最耀眼的是前面提到的四次大的传播高潮。这四次文化传播高潮的出现，各有其原因和特点，但共同的方面就是，这四次高潮都出现在中国国力强盛、疆域广大、和平发展的时期，汉、唐形成了中国历史上强盛的大帝国，元代更是一个世界性的大帝国，欧亚大陆交通大开，而至明清之际，特别是康乾盛世，更达到中国封建社会发展的最后高峰。一方面，国力的强盛带动了整个社会文化各个领域的创新和进步，出现了文化上的大繁荣、大发展，因而有更先进、更新鲜的文化内容和文化形式传播到海外，所以这四次传播的高潮也都是中华文化发展的高峰时期；另一方面，综合国力强盛的国家在世界上会有更大的影响力，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和关注，并且希望了解这种强盛发达的原因，产生学习吸取的愿望。

（二）中华文化的先进性是关键

中华文化能够在很长的时间内持续地向海外传播并发生重大影响，主要原因还在于它的先进性。在世界文化的整体格局中，中华文化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居于领先地位，而且，中华文化的先进性不仅仅是某个领域、某个方面，而且是整体性地领先于世界。当欧洲还处于中世纪的“黑暗时代”，中国就已经创造了世界性的文化大都市长安，宋代的开封、杭州也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中国人创造的器物文化，如丝绸、瓷器、“四大发明”以及其他科学技术、文学艺术以及典章制度，等等，一旦传播到海外，便受到高度的重视和热烈的欢迎，其中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艺术文化文明承载着中国人的智慧，也不仅仅是因为能感受到世界各国丰富多彩的文化作品，更多的是给那里人民的生产生活提供了许多方便，并且对当地文化的发展起到了借鉴、刺激、激励和开发作用。换句话说，能够大规模传播到海外并且发生重要影响的是先进的文化形态，而不是简单的文化符号或异国情调式的调剂和消遣。所以先进性是文化能够大规模广泛性传播的重要来源。

（三）中华文化的包容性是必要条件

中华文化在海外的广泛传播和影响，还在于中华文化的开放与包容，开放性是中华文化的一个显著特征。我们已经看到，我们的先人在很早的时候便致力于走向世界的努力，徐福、张骞、鉴真、郑和、朱舜水、陈元，等等。他们不避艰难险阻，越关山、渡重洋，与各国各族人民建立起政治的、经济的、文化上的联系，搭起友谊的桥梁，把中国的文化珍品、文化理念、文化艺术传播于世界各地。中国人把这种大规模的文化输出引为文化的和民族的自豪。另一方面，正是由于中华文化的开放性，在大规模文化输出的同时也广泛地吸收、接受、融合域外文化，使自身不断丰富，更使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也由于中华文化的这种积极的输出和引入，使自己获得了强大的生命力，即便是在近代西方文化大规模的和强有力的冲击下，中华文化也能通过自身的重整而走向现代化。

四、创新海外文化传播方式的几个建议

（一）充分体现综合国力

体现我国综合国力是前提。通过以上对中国文化海外传播的规律总结发现，我们首先要让受众感受到中国的发展，感受到我国在经济科学技术等各方面也是走在世界前列的，换言之，也就是向世界展示我们的综合国力。在这个资本主义当道的经济全球化世界中，要想让对方主动去了解你，接受你传播的文化，就要首先让它认同你的国家以及国家的经济科技实力等，而这些方面也应该是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就如现在从我国境内各国的文化影响力来看，发达国家的文化在我国的传播影响力更大，欧美文化、日韩文化等，而在经济水平尚不如我国的其他国家的文化传播影响力则微乎其微。不是他们没有先进的丰富的值得我们学习的文化内容，而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水平落后于我国。既然我国已经是世界强国，经济科技发展水平都处于前列，并且我们的发展速度也令世人惊叹，所以，我们就应该先把这种强大展现给世人，在此基础上传播我们的文化以及我们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精髓。比如当我们向世界推广我们的中秋节、春节的时候，是否也可以推广下我们的“双十一”全民购物节。这是经济市场发展，我国经济快速进步的产物，它充分代表全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电商”的发展水平之高。其次，它又不只是呆板的、叫嚣的，而是带有娱乐性与全民性的。既然成为一个节日，它就会给我们带来快乐刺激的感觉，也会带给我们与同事同学亲朋好友的交流互动，渗透着浓浓的情谊。所以我们需要向世人展现我们的综合国力，而展现的方式不应该是简单直接的，而是要去渗透。

（二）利用现代媒介，创新传播内容

创新传播内容，体现中华文化的先进性。我们的文化博大精深，充满了祖先的智慧，这都不可否认，但怎么才能让外国人接受呢？我们有没有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过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是梅兰竹菊这种就连普通中国百姓都难以接触的高深的意识形态的精神品格，又或者是“福”字、剪纸、中国结这些我们中国人尚作为工艺品、并不是生活中时时刻刻需要的文化形式呢？这些可以作为我们所传播的中华文化的其中的一小部分内容，而不应该成为主流，不应该一提到中华文化就想到中国结、书法、太极，等等。我们不但要向世界展示一个古老的有深厚文化底蕴的中国，也要向世人展示充满现代化气息的中国。我们更应该借助现代的媒介向世界介绍中国，比如我们可以介绍奥运，北京作为中国的首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既举办过夏季奥运会又即将举办冬季运动会的城市。北京的大，北京的人口，北京的包容度，北京的现代与传统，我们都可以展示。又如航空航天、高铁等，我们国家如此之大，人口如此多，但交通却如此便捷。比如春运，之所以能在短短的时间运送几十亿的旅客，因素是多方面的，这也是我们现代化水平发展的综合体现。这才是现代的中国，这才是我们的生活，所以我们要创新传播的内容，是站在一个“老外”的角度去思考他们对什么感兴趣，他们需要什么。

充分利用现代媒介传播中华文化。现如今现代化媒体发展迅速，我们可充分利用电视、电影、社交媒介来传播中华文化，现代媒介具有全民性、普遍性等特点，没有过多的接触门槛，而这也是我们传播文化所需要的。比如我们可以制作高水平的具有海外特色的电视剧、电影等，不一定全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元素，这样可以使外国人更好地接受。就如《功夫熊猫》，这是一部出生于美国的电影，带有好莱坞特色，始终贯穿着欧美思维，但却能让欧美人接受喜爱，也充分传播了中华文化，这才是传播中华文化的典范。

（三）用开放、包容的心态传播中华文化

文化的传播不是单向的，而是互相的。我们向海外传播中华文化，相应的，我们也要接受来自海外的文化传播，而开放包容的心态也是文化自信的体现。如果传进来的文化是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就可以去接受、推广、学习，而不是为了保护本民族本国家的文化去打压外来文化。如果不想因外来文化影响了本民族文化的发展，我们就要发扬自己文化中的特色，补充养分与内涵，适应时代的发展。自古以来，当文化走出去引进来时，才得到了更好的发展，闭关锁国只会使本民族文化自销自亡。

五、结语

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中华文化需要走向世界，而在当今欧美文化日益盛行，我们的文化又该如何传播到世界各地，这就需要我们从历史中寻求文化传播的规律。综合国力是文化传播的前提，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综合国力显著提升，但因为刻板印象，很多外国人仍以为我们发展缓慢，生活水平落后，所以我们首先应展现显著提升的综合国力。其次，我们要传播具有先进性的文化，先进性就体现在文化的独一无二、博大精深。我们有五千年璀璨的文化积淀，但我们要站在外国人的角度考虑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文化，是不是与生活息息相关，又或者是具有现代化气息。这就需要我们借助现代媒介在全世界普遍性的传播，与此同时，我们还要有包容的心态去广纳世界各国的先进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