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龙鲤戏起源与演绎刍议

2018-07-13 15:13
大众文艺 2018年17期
关键词:朱熹鲤鱼

五夫民间有“饿着肚子看龙鲤戏”的老话,为看一出戏连饭都可以不吃。那么,五夫龙鲤戏如何起源?演绎的是什么?五夫乡人又为什么对其如此痴迷呢?

一、五夫龙鲤戏所处的人文环境

五夫青山如黛,坂田连片。因有潭籍两溪环绕,亦名潭溪、籍溪。自晋代开邑以来就田里种莲,莲中养鱼。古时,内五夫里和外五夫里并称五夫。数度衣冠南渡,大批中原士族、学者,伴随着政治经济重心南移而南迁。因此,南方学者游酢、杨时“程门立雪”、“见程颐于洛,”程颢也敏感地作出了“吾道南矣”的断言。南北方学者在这片土地上或落籍卜居,或著作立说,或筑庐讲学,逐渐形成了浓厚的文化氛围。

朱熹之父朱松绍兴十三年(1143)3月,病逝建州环溪精舍。朱熹“尊亡父之命,”投靠五夫刘氏,师从“五夫三先生。”在五夫生活了50多年,五夫养育了一个旷世大儒,一个“后孔子主义,”一个“历数唐尧千载下,如公仅有两三人”的巨擘。

据五夫里志记载,五夫有詹揆、彭路、翁德舆状元及第,七十多人金榜题名,一百多人载入典籍,五十多人得到朝廷和皇帝封谥。因此,民国·《崇安县新志·大事记》写道“本邑学术自此一跃而执全国学术之牛耳而笼罩百代矣。”

二、五夫龙鲤戏的起源

龙鲤戏,古称莲鱼戏,主要是举着鱼灯组成各种队形,演绎各种动作,故也称举鱼仔。每年收冬过后,乡人就用篾丝编扎骨架,以绢蒙面,着色彩绘,置上烛火制成鲤鱼灯、牙旗灯、水纹灯、龙门灯,再配上锣鼓、呐锁。一俟夜幕降临便穿街走巷,或庙宇祠堂,或教坊学馆,或官宅民居满世界舞。以此来抒发丰收的喜悦,再现种莲、采莲、养鱼时的劳动场景,寓意来年“莲(连)田(年)有鱼(余)。”

乡人舞龙鲤戏,从五贤井—三街市—节孝坊—刘氏家祠—兴贤书院—朱子社仓—朱子巷。只见“莲塘”里的鱼儿时而上下起伏,时而交叉起舞。猛然间,一条乌鱼龇牙咧嘴地冲向鱼群,惊恐万状的鱼儿四散躲避。乌鱼也称乌溜鱼,以凶残著称,崇谚道“一条乌溜害了一塘鱼。”情急之中,鱼群中一条大鲤挺身而出护着鱼儿。无奈,乌鱼过于凶猛,尽管大鲤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与之抗衡。在这危急的时刻,天空传来“鲤鱼斗乌鱼,技短不能敌。跃过龙门去,鲤鱼变龙鱼。”受此点拨,鲤鱼纷纷向龙门跳去。跃过龙门的鲤鱼顿时长出了金角金鳞,目光如炬。几个回合下来啄得乌鱼遍体鳞伤,渐渐沉入水底。战胜乌鱼的鲤鱼们摆尾抖鳍,相互追逐嬉戏,“莲塘”里又恢复了先前的祥和与欢乐。

归纳起来,龙鲤戏大致有龙鲤嬉戏、乌鱼现身、群鲤斗乌鱼、鲤鱼跳龙门等章节。整出戏寓意浅显,套路简洁,舞姿古拙,一招一式师法自然。

三、五夫龙鲤戏的演绎

带着“连年有余”的祈盼,莲鱼在乡闾间游弋数百年后,一个机缘,莲鱼戏被赋予了“鲤鱼跃龙门”的寓意而演化成为龙鲤戏,这个人就是朱熹。

清·乾隆五年(1740),邑人王和金口述,江用中撰写,胡绿奉绘画,完成了《五夫龙鱼戏要略》一书,书中记载了朱熹登第那年的六月,一行队伍吹吹打打来到紫阳书堂前,报录人高声念道:“捷报,贵府老爷朱熹,绍兴十八年四月三日殿试,高中王佐榜第五甲第九十名,京报连登黄甲……”待刘勉之和胡宪急冲冲从内五夫里赶到时,报喜的官差和围观乡人早已散去。两位肩负亡友之托老人,反复抚摸着早已升挂在厅堂的报帖,神情激动而凝重,胜似当年自己登第。

是日,如释重负的刘胡两位恩师做东,在府前海棠洲刘氏庄园的草坪上摆下“路宴,”庆贺朱熹金榜题名,答谢各位乡党乡亲。籍以告慰早已长眠在九泉之下的朱松、刘子羽和刘子翚。席间,乡人以莲鱼戏助兴。终了,仍余兴未尽。于是,在莲鱼戏中加上鲤鱼跳跃状,寓“鲤鱼跳龙门”之意。久而久之,莲鱼戏也就从原来简单的莲鱼游走嬉戏而演化成了今天的龙鲤戏。也就是从那时起,每逢乡中士子入贡应试或中举登榜都要舞上一番,以此来奖掖后学,激励五夫学子。

从此,五夫学子争名斗学之风日盛,五夫仕族大放异彩。

四、五夫龙鲤戏衍生的故事。

五夫民间流传,宋·宁宗年间元宵,奉祠武夷宫冲佑观的辛弃疾带着“英雄失路、壮士闲置”的惆怅来到五夫,在兴贤街头驻足观看龙鲤戏。望着闪烁的渔灯、翻飞的龙鱼,深为戏中情节所感染。诗人似乎从灯火阑珊处中,看到他曾经千百度要寻找的“那人”正款款而来。原本抑郁寡欢的辛弃疾顿时豁然开朗,一阕后来在词坛被喻为“最终最高境”的《青玉案·元夕》不禁脱口而出,“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龙鲤戏成就了词人,也成就了那首千古名篇。

龙鲤戏还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柳永与邻家罗姓小姐在龙鲤戏中一个扮童子,一个扮莲女,是一对出了名的“金童玉女。”一天,龙鲤戏正要开场,小姐却采莲未归,柳永赶忙寻入莲田,可十里莲田小姐在那呢?踯躅之间,只见远处飘来,“举鱼仔,缺一人,萝(罗)蔓误入荷花深处。”还没等柳永幌过神来,歌声又起,“并莲蒂,无二心,流(柳)水依偎金鹅山前。”接着,莲田里的歌声响成了一片,“山乡好,山乡乐,山高不受官管约;莲蓬美,莲花艳,莲藕内有纤丝连。”那晚的戏是否如期开演不得而知,但因此促成的一段美好姻缘,却在十里八乡传开了。

漫步五夫街头,牌坊、门楣、栋梁、斗拱,墙头之上,抱鼓之下,极目尽是龙鱼饰件,宛若置身于龙鱼的世界。尽管一千多年过去了,我们仍能看到从窗棂透出的夜读灯火,仍能嗅到书卷中弥漫开来的阵阵芸香,仍能听到总角蒙童“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的琅琅书声。想必,龙鲤戏早已融入血液,潜入灵魂。否则,又怎能耐得住这扑面而来的浮躁与功利、喧嚣与繁华。又怎能在这漫长的岁月轮回中不离不弃,即便是饿着肚子也不能误了看龙鲤戏。

五夫自古多才俊,正是带着这份淡定与空灵、超然与恬静的坚守,才有这俊彦辈出之地,才有这锦绣文章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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