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更登加
乡下戏台,或者秦腔
乡人们围拢过来
像一些幽暗的光
缓缓聚集和沉浮
铮锣鼓钹的声音
像是另一种清幽之辉
又将他们缓缓浸透、淹没
这戏台,这
平寂中的喧闹
这小小的沸腾若时间大幕上一个小小的窟窿
掉进去的人似乎都成了病人
要么粘一身历史的斑驳灰尘
要么深患仁义礼智信的溃疡
一个诗人,或者读诗
饿了吃饭
天太冷时
掖紧棉袄……
日子仿佛就是这样
可那个人
他是一个神秘的敲钟人——
猛然间“当”的一声
让你突然停住,并抬起头来
应 答
看见他时我竟平静如常,丝毫没有表现出
想象中的惊讶
那个人,曾是生活在我周围的人
現在已死去很久了,十年?二十年?
或者更长。我确信记忆中
早已删除干净了有关他的讯息
但今天他出现了,在午睡的一小段梦中
真实。生动。一如往日
时间有时会倒流,让过去的一些事物重现
尽管有点神秘,但想来总是合理
比如一个故人的突然造访——
我知道这是风吹草低的事,是水落石出的事
是生命的尘埃,被偶然的风所打扰
是时光沉静的大钟不击自鸣,喊住了
匆忙的身影
而我的应答竟是多么自然啊
西 藏
寺里的油灯照亮人世
鹰的灯——
黑炭的光芒,照亮灵魂。
起风了,
落叶跟着跑,
没跑的,只在枝头,晃了晃身子。
我让马蹄轻些再轻些,
别惊醒了经幡下做梦的人,
别惊动了路过的神灵。
我让雪花密些再密些,
替我擦拭干净寺院金顶这些寒冷的星星,
我要将它们的光芒移植在思想的刀刃。
我愿意是那个吃肉喝酒的喇嘛,
怀揣情人的名字,
赤脚走在拉萨的街道上。
阴 影
一只奔逃的野兔
——一支离弦的箭
射向生命的靶心
天空那匹鹰
黑色的翅膀
弯出一把弓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