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天兵
[摘要]本文叙录了海宁安国寺唐咸通六年经幢所镌佛教造像,通过与经序、经文与其他佛教图像的比较,结合榜题残字考证经幢主体造像为佛陀波利译《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序与经文的变相,这是该经变相在经幢上的首度发现。经变造像的揭示为我们研究经幢崇拜与《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信仰提供了新的资料,也为发现新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存例提供了方向。
[关键词]海宁安国寺;唐咸通六年;经幢;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与序文;变相
[Abstract]This article discussed the Buddhist images carved on the stone sutra pillar from the sixth year of Xiantong period (865) in the Tang Dynasty (618-907), preserved at Anguo Monastery in Haining of Zhejiang Province. By comparing the sutra preface, the text, and other Buddhist images, the author identified that the main images on the sutra pillar depict an illustration of the preface and text of the Usnisa Vijaya Dharani Sutra. This is the first discovery of the illustration of the sutra from a stone sutra pillar, providing a new material for studying the worship of sutra pillar and belief of the Usnisa Vijaya Dharani Sutra. In addition, the study reveals one example of the subject, expecting further new discoveries of the same subject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Anguo Monastery of Haining;The sixth year of Xiantong of the Tang;Sutra pillar;Usnisa Vijaya Dharani Sutra;Illustration
海宁安国寺经幢位于浙江省海宁市盐官景区北寺巷西。安国寺原名镇国海昌院,始建于唐开元元年(713),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改额“安国”。[1]寺院遗址仅存三座唐代石经幢,位于西北角的建于唐会昌二年(842),位于东北角的建于会昌四年(844),位于东南角的建于咸通六年(865),經幢幢身皆镌刻佛陀波利译《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序、经文。[2]33安国寺的历史沿革与石幢的基本状况已有文章叙述,咸通六年经幢上镌刻的佛经序文、佛经全文与建幢记亦已公布,[2]34-42但幢身上具有重要意义的组合造像及榜题尚未见叙录与考证。本文拟对经幢中体量最大、镌像最多的咸通六年经幢展开考察,首先叙录经幢造像现状,然后考证其内容,以揭示造像的宗教意涵与研究价值。
一、经幢概述
经幢高7.85米①,平面呈八边形(图1)②,基石侧面浮雕如意云纹,云纹上连续排列的凸雕风化严重,呈馒头状,似表现“九山”。基石上的一级须弥座下部三层叠涩收分,下枭表皮雕刻三十二瓣覆莲,莲瓣宽厚,瓣尖略向上翻翘。八面形束腰短柱每面开壸门龛雕坐像一身,像头梳髻,戴宝冠,披帔帛,姿态各异,属供养菩萨类,惜头面皆毁,身体亦有很多残损。转角雕身材粗短的托幢狮兽,狮子躯体亦多有毁损。其中,北面与西北面转角的狮兽倒立托幢,形象独特。一层须弥座雕供养菩萨、狮兽共一十六身。
二级须弥座下部(即一级须弥座上部)亦为三层叠涩(西偏北有崩塌),下层表面凸起一个个连续的馒头形物,风化剥蚀严重,既像群山,又像大海。③作为束腰的鼓形圆柱雕顺时针绕幢的蟠龙两条,一条向前奔跑,一条回首顾盼,雕龙形态灵活,动感强烈。硕大的三重仰莲瓣构成二层须弥座的上部,承托第一级幢身的八面形平座,平座八面浮雕勾栏。
一级幢身高0.335米,八面各开壸门龛(图2),八龛共雕佛教人物四十六身,动物七身,龛外两侧(望柱位置)残存若干榜题,这批经幢主体造像将在下节专述。一级幢身上方宝盖悬挂着璎珞,八面宝盖转角的顶端雕如意云头。宝盖上方出三层叠涩,下层表皮雕仰莲瓣,其中东、西两面有崩落。
二级幢身(主幢身)高1.67米,底部雕有仰莲承托,八面幢身镌佛陀波利译《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序、经文与咸通六年的建幢记④。幢身上方八面形宝盖的下层为帷幔,顶部转角雕狮面,宝盖上方系由仿木构斗拱挑出的八角形腰檐,翼角起翘。腰檐上置仰莲托联珠,仰莲八瓣,瓣面雕如意云头。宝珠外观呈八瓣,珠面刻花朵纹。联珠承托仰莲状的云纹磐石,上刻流畅的漩涡状云气纹,磐石西北角有崩落。云纹磐石之上为承托八面短柱的仰莲,短柱高0.24米,东、南、西、北面各开一壸门龛,内雕结跏趺坐仰莲台佛陀,短柱四隅抹角。南、北面坐佛双手结定印,西面坐佛右手上举,四身佛像风化甚重。短柱上方为仰莲,仰莲上应置宝珠(已失)。
整座经幢共镌刻佛、菩萨与其他相关人物五十九身,动物一十七身。
二、经幢主体造像叙录
一级幢身的八面组像系经幢造像的主体与精华,兹以西南龛为起始,按顺时针转幢的次序遂一叙录。
西南面龛。上部为山峦间的庑殿顶建筑,正脊两端饰鸱吻,屋面起升。右侧⑤山麓一高发髻菩萨面向左前方,右腿盘屈,左腿下垂坐狮子,右手屈肘举身侧,左手抚膝,形象因风化而模糊。狮子头面部毁,扭身前视,肌肉劲健,呈向右下方奔跑状。菩萨左前方一人左手持杖状物,右手举胸前,略为俯身,
对面一人正向其跪拜。两像面部皆毁,躯体风化甚重(图3)。
龛外两侧皆铭楷书榜题,左侧仅辨开首之“佛陀波利”,右侧铭“化为老人□□□□□□人处”(图4)。按汉文书写习惯,左侧为行文的起始,右侧铭文接续左
侧,这里也是如此。
西面龛。雕大小造像六身,诸像头面部毁。主尊左右各两身侍从,内侧两立像有后梳的高发髻,体量略小于外侧者。主尊台座左侧还有一身小型立像。右侧两侍从像躯体已基本毁没。左内侧侍从双手(残)拱于胸前,着广袖交领衣,似着履,左外侧者着通肩衣,领口高而平,他微微前俯双手(毁)前伸似正接住前下方立像双手呈上的物品(物已损)。呈物者为侧面像,头部与躯体表层完全剥落。中央主尊戴冠,着交领衣,下裳上缘现于胸口,高大的三瓣状悬裳将方形台座完全覆盖,双腿亦不显(似跏趺坐),双手仰掌相叠置脐前(图5)。
龛外左侧铭“佛陀波利□□□□取经□□永□□”(参见图4),右侧壁面表层完全剥落。
西北面龛。雕主尊与六乐伎、二舞伎共九身造像。主尊戴高冠,头面部毁,双手(残)置脐前,着宽袖交领衣结跏趺坐于开有壸门的方形高台。左右各有两身头挽高髻,姿态各异的乐伎坐像:右外侧者吹横笛,右内侧者吹萧;左外侧者怀抱琵琶,左内侧者弹拔箜篌。上述五尊坐像下方为四身立像:主尊台座右侧者双手平举于身右侧捧笙(笙损),左侧者俯身以小槌击打置于胡床上的乐器,乐器已风化不辨。主尊方台壸门前两身浮雕舞伎身量略小于乐伎,右侧者上身左倾,右臂上举至左倾的头侧,左臂叉腰,双腿呈交脚舞姿,左侧者姿态与前者呈镜向对称。两舞者形象别致,憨态可掬,整龛雕刻生活气息浓郁(图6)。
龛外左侧壁面题铭见开首“善 住 天 子”四字,右侧壁面题铭“戏种种音乐受诸快 乐 处”(参见图8)。
北面龛。中央主尊左右各有两身侍从立像,主尊台座右侧有一小型立像,存大小造像六身,除左侧两身外,余像头部皆残毁。台座旁小像头部已失,台座另一侧与小像对称位置壁面崩落,存雕一立像的痕迹。主尊似戴冠,右手持塵尾横置腿上,结跏趺坐开有壸门的方台。四身侍从发髻高耸,着广袖衣,下着长裙,双手于胸前合掌,外侧两像身高略高于内侧者。左侧两侍从发髻甚高呈钵形,脸型饱满含盛唐遗韵,左外侧者着交领衣。主尊台座右侧的小型立像着交领广袖服,似着履,双手于胸前合十(图7)。
龛外左侧题铭存“善住天子领诸天女速”(图8),往下石壁表层崩落;右侧题铭处的壁面完全剥落。
东北面龛。五身立像驾云头作行进状,祥云拖着长尾,有从天而降之感。诸像头面部皆损毁,胸臂表面基本剥落。中央主尊似戴冠,性别不详,双臂展开,由左右各二位侍从簇拥、扶侍。侍从皆挽高髻,着履,左内侧者着交领衣,胸前显下裳上缘,右外侧者似手前伸持物,右内侧者右手似置胸前持物(图9)。
龛外左侧壁面剥落,右侧铭文见开首“拟见佛”三字。
东面龛。雕以佛陀为中心的弟子、菩萨、天人诸像共九身,除佛陀外其他诸像头面部或毁或风化。佛陀肉髻隆起,着贴体右袒袈裟,结跏趺坐束腰莲台,佛右脸颊、左腿部与台座左上部损毁。束腰呈并列的三颗联珠状,上部为圆润宽大的仰莲瓣,下部覆莲瓣已风化崩落。佛陀头部略转向左侧,俯视台座左侧 的一位跪拜者。后者头部比例较大,仰视主佛,身形风化甚重。主佛身边内侧二弟子双手于胸前抱拳,着右袒袈裟,右外侧胁侍头挽高髻,脸形饱满,左臂下垂,右臂似屈时举于身侧,左外侧胁侍头已失,上身基本毁没。佛座右侧并列两立像头梳发髻,着交领长袍,双手拱于胸前,双足崩落。佛座左侧跪拜佛陀者的身后还有一立像,双手(损)似拱胸前,身躯略侧向佛陀,头面部毁,因风化形象十分模糊(图10)。龛外左侧榜题字迹不辨,右侧存开首“善住天子”四字。
东南面龛。雕动物七身,龛下部一前一后追逐的两犬体量最大,前者翘尾回首观望,后者则向前奔跃,形象生动。它们上方山岩两侧有对视的大蟒与游蛇,大蟒前上方嶙峋山石上蹲坐一动物,头部已毁。其对面一猴身躯前倾蹲坐,右前肢置嘴前,似在进食。
猴子前上方的山巅立一秃鹫,目光盯着猴子,秃鹫对面的山上似亦雕一物,惜已风化不辨(图11)。
龛外左侧铭“帝释观见善住天子当受七返”,右侧铭“恶道野干、猕猴、蟒蛇、鸟鹫等身处”(图12)。
南面龛。雕一佛、二弟子、二胁侍菩萨、二天王与跪拜佛陀者共八身造像,诸像头面部损毁,跪拜者尚存模糊的眼鼻轮廓。佛陀着贴体右袒袈裟,左手结定印,结跏跌坐束腰莲台,台座样式同东面龛,但保存程度尚好。佛陀右手前伸置跪拜者额头,跪拜者头似戴冠,着广袖服,仰视佛陀,头部比例较大。佛陀身边内侧两弟子双手拱于胸前,左侧者着宽袖右袒袈裟。左外侧胁侍双手合掌,腕戴镯,右外侧者似着双领下垂衣,左臂平置腹前,双手被前方天王像遮挡。两天王像分立佛座两侧,披甲胃,身侧帛带飘舞,左侧天王双手于腹前柱剑,右侧天王双手亦一上一下置腹前,未持物(图13)。
龛外左侧铭“世尊舒金色臂摩善住天子顶处”(参见图12),右侧文字无存。
上述造像龛内多残留金色涂粧痕迹。
三、经幢主体造像题材内容考
山间庙宇与骑狮菩萨(文殊)指示幢身西南龛展现的是圣地五台山。佛陀波利译《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志静序》记述了该经梵本的传入与五台山的殊胜因缘。西域僧佛陀波利为睹文殊菩萨圣容来到五臺山而遇一老人,老人用婆罗门语说:《佛顶尊胜陀罗尼经》能灭汉地众生之恶,不取来此经,纵然见到文殊亦徒劳无益,若取来经文,我当告知文殊之所在。佛陀波利闻之甚喜,礼敬老人,抬头间却不见了老人。波利因而倍加虔心,回西国取到经文梵文,至永淳二年(683)抵达长安。高宗皇帝将梵本佛经请入宫中,后佛陀波利上奏皇帝,设法与精通梵语的汉僧顺贞共同将经文译出。[3]佛陀波利遇见的 老人被认作文殊化身。⑥龛中部体量最大的持杖者即为序文所述五台山中的老人,向其礼拜者则为佛陀波利。老人身后的骑狮菩萨亦指示老人系文殊化身,龛外“化为老人”、“佛陀波利”的铭文佐证之。此前所知文殊化现老人的较早雕塑实例为日本京都藏唐代石刻造像,后者以倚坐弥勒佛及其胁侍为中心,文殊与老人、波利则分处两隅,⑦本龛则是独立表现文殊化现老人的题材。老人与佛陀波利的造像在此后杭州梵天寺与灵隐寺宋初经幢的短柱龛上亦有表现。
西龛表现了志静序文述佛陀波利将取来的梵本《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上呈大唐宫廷的情景。龛右下部双手呈物(梵本)者当为佛陀波利,龛中主尊或为大唐天子(高宗)。佛陀波利因此经梵本东来的传奇得以闻见唐代最高统治者。[4]
佛陀波利译《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围绕着善住天子、帝释天(天帝释、帝释)与世尊(释迦佛)三个主要角色展开。内容梗概如下:三十三天于善法堂会,有一天子名善住,与诸大天受胜尊贵,与诸天女前后围绕,欢喜游戏,种种音乐,共相娱乐,受诸快乐。于夜分善住听闻一声音:“善住天子七日后命将尽,命终后转生受七返畜生身,即受地狱苦……”。善住大惊恐,速去(三十三天天主)天帝释处求助,帝释听后入定谛观,见猪、狗、野干、猕猴、蟒蛇、鸟鹫等善住死后的托身。帝释思量唯有找世尊,随即赶往誓多林园胡跪于佛前,请求救度善住。世尊微笑着向帝释讲述了《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并说诵念此陀罗尼即能解脱厄运,期间阎罗法王子,四大天王皆先后来到佛前,听闻佛祖宣说此经。帝释将本经带回天宫,授于善住,善住依法受持此陀罗尼六日六夜,得到解脱。第七日,帝释、善住天子与诸天众一同去拜谒世尊,世尊摩善住天子顶而为说法,授菩提记。[5]349-352
西北面龛的乐舞是诸天游戏、娱乐的一个片断,龛旁铭文“善住天子……戏种种音
乐……”即为佐证,坐中央高台者即为善住天子。经中未言及舞蹈,经幢雕刻蓝本拟定者在以乐伎为主的基础上,添加两个舞伎,当合乎情理。
北龛主尊的形象、台座样式皆与西北龛主尊相近,龛外左侧“善住天子领诸天女速”的字样说明主尊即善住天子,两侧头挽高髻的四身立像系经文述及与诸大天、善住天子欢喜游戏的诸天女。经文仅言诸大天、善住天子与诸天女如何如何,而未言善住“领诸天女”,铭文与雕像在此做了演绎。
东南龛雕刻的动物为帝释入定谛观所见善住天子命终后托生的狗、蟒蛇、猕猴、鸟鹫等身,经中所述的野干(狐的一种)与猪没有表现。龛像以善住命终后托生的畜生形象来象征他将要面临的厄难,可谓“言简意赅”。东北龛内从天而降的五身立像应为帝释天及其侍从。主尊帝释展开双臂,由侍从簇拥、扶持,敦煌莫高窟中唐第159窟、213窟(阴嘉政窟)西壁龛外南、北侧壁画下层中有类似装束、姿态的帝释天与梵天画像。[6]本龛应表现帝释正下天宫赶往世尊所居的誓多林园。龛右侧残存“拟见佛”三字,虽佛经未写此三字,但按故事情节确有这一环节。
东龛为释迦说法场景,并有一跪拜者释迦者。跪拜者除头部比例大外,身形十分模糊,特征、身份难以判定。不排除画面为帝释到誓多林园胡跪于佛前,佛微笑着为之说 尊胜陀罗尼经,后又有阎罗法王等登场听法的可能。但更像至第七日,帝释天、善住天子、诸天众往诣佛所,供养世尊,于佛前立,踊跃欢喜,佛为之说法的场景。
南龛简明地展现了佛陀波利译《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的大结局,“尔时世尊舒金色臂摩善住天子顶而为说法,授菩提记。佛言:此经名净一切恶道佛顶尊胜陀罗尼,汝当受持。尔时大众闻法欢喜,信受奉行。”[5]352东龛与本龛皆表现释迦为听众宣说陀罗尼经的场面,但本龛强调释迦为善住授菩题记这一刻。
综上所考,安国寺一级幢身的佛教组像,西南与西面造像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志静序》的内容,其余六面为此佛经变相,起于善住天子“欢喜游戏,种种音乐,受诸快乐”的西北龛,终于“世尊舒金色臂摩善住天子顶”的南龛。⑧西南龛既是佛陀波利史迹图,也是五台山化现图。现存最早的五台山图是大约绘制于开成年间(836-840)的莫高窟第159、361窟壁画[7],本经幢西面龛的五台山图较前者晚二十余年,是现存年代最早的五台山图雕刻作品,也是表现了山脉、寺院的最早佛陀波利史迹造像。
结语
以前所知《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相仅
以绘画形存于敦煌莫高窟,据王惠民最新统计有盛唐、晚唐、五代末宋初的壁画共八铺[8],最近,张亮揭示了四川大邑药师岩一例唐末五代宋初的摩崖石刻变相。[9] 其中,将志静的序文内容同时加以表现的仅莫高窟盛唐第213窟与217窟南壁两例壁画。[10] 海宁安国寺经幢组像是已知首例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同序文的经变雕塑。安国寺经幢雕刻表现了天宫与说法图,注重佛经主角——善住、释迦与帝释直接相关的情节,莫高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壁画中表现的“咒尸升天”“受持读诵”“流通受持”“或生水中”等场面,因情节上与经变故事主要人物关系不大在经幢上一概予以省略。此前仅知信众会在经幢上镌刻陀罗尼经文的同时雕一些佛、菩萨、天王、力士与神兽像,今知他们还会将经文故事以图解的方式表现出来,给人直接的视觉观感,凸显尊胜陀罗尼经的传奇及其法力的广大。安国寺经幢佛经变相的揭示为我们研究《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的信仰提供了新的资料,也为我们观照陀罗尼经幢提供了新视域。
注释
①本文所涉经幢尺寸取自张宏元的《海宁盐官安国寺唐代陀罗尼经幢》,见《东方博物》2011年第2期(总第38辑),浙江大学出版社。
②本文图片皆笔者摄于现场。感谢海宁市文保所、博物馆对笔者考察的支持。
③南面偏西一馒头形物中还开一小龛,内雕高仅6.5厘米的禅定小坐佛。
④建幢记曰:“建造募缘功德主钟干、韩公允、徐儒、闻人珠、范庆。右金吾押衙韩词十一千一百文镌经咒上此幢。维咸通六年岁次乙酉四月辛亥朔廿九日己卯建立此幢,永充供养。都维那僧宣礼,寺主僧元著,上座僧清会,直岁僧冲曜,都料周鉴、许从方,直臣刘瑫、周瑛刻字并书”。
⑤本文描述方位所用的“左”“右”及“前”“后”,皆以龛中尊像自身视界而定。
⑥在日僧圆仁巡礼五台山的唐开成五年(840),此说法已普遍流行。参见[日]圆仁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编:《入唐求法巡礼记》卷第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99页。
⑦此雕刻有题记“胡僧西国来礼拜,文殊师利化作老人。一佛、二菩萨、阿难、迦叶”,但无年款。见朝日新闻社文化企划局大阪企划部编集:《三藏法师の道(朝日新闻创刊百二十周年特别展)》图版150,东京,朝日新闻社,1999年。
⑧变相基本按顺时针转幢次序逐龛展开,唯本来应在帝释下天宫之前出现的帝释观见善住托生畜生道的内容被延后,打破了事件的前后顺序。
若将相邻的东龛与东南龛内容对换,则符合时间顺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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