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这座城,我们该记住的远不止伤痛

2018-07-09 13:51刘天翔王梦圆
商情 2018年26期
关键词:魏源碉堡南京

刘天翔 王梦圆

南京俗称“六朝古都”、“十朝都会”,历史悠久,景点众多。驻宁部队、机关、院校也很多,每每提到“驻地红色资源”大家都会想到“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丫“雨花台烈士陵园”这两个地方。其实,南京作为一个古都,特别在近代又是风云际会的焦点,她的伤疤,也就是“资源”远不止这些,但是很多都不为人知,或者说没有被当成爱国教育的一种形式。

一、抗日碉堡——在悲痛和屈辱之中,我们也曾负隅顽抗

淞沪会战后,国民政府当局继续组织积极抗日,唐生智主动请缨,发出“誓与南京共存亡”的豪言壮语,被任命为保卫战司令官。战斗打响前,南京在外围阵地、复廓阵地、制高点紫金山己修筑了大量的永久性防御工事,仅碉堡就达到1700多座。但是许多因自身的质量问题和在战斗中的损毁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在和平年代又有破坏,如今剩下的仅仅百余座,且大部分都是在紫金山、汤山、雨花台的山林里。

碉堡,这个在机械化战争年代发挥过莫大作用的存在,随着时间的远去逐渐被放逐到这座城市的记忆夹缝中。这些碉堡作为战争的亲历者,见证了日军的猛烈炮火,见证了守城官兵的浴血奋战,有着独特的教育意义。而现在,这些见证历史的碉堡又处于何种境地呢?虽然政府已经认识到了保护的重要性,但是“藏”在山上的碉堡或者是无人问津,或者是成为垃圾池和流浪汉的免费住所,也许它们尚且连“景点”都称不上,更不用说所蕴含的历史尊严了。之于红色教育,把历史证据收集起来集中陈列好,再建到交通便捷的地方供人纪念、瞻仰是一方面,去尚存的现地触摸一下历史的细节也是一方面。

二、名士故居——在内外交迫的年代,总有无数牵挂国家命运的个体

龙蟠里22号,1832年来到南京的魏源在清凉山下乌龙潭边买得这块居处,取名“小卷阿”。《卷阿》是《诗经·大雅》中的名篇,可见魏源虽然一生仕途不顺但自始至终对繁荣盛世充满了向往之情。原先的三栋房屋已有一处毁于火灾,院内的陈设大部分已被魏源后人运回湖南邵阳的故居,剩下的当年真迹似乎只剩下据说是魏源亲手所植的那株腊梅。前去之时梅花尚在,阵阵清香似这位被誉为“近代中国开眼看世界第一人”犹存的风骨。魏源就是在小卷阿里完成了五十卷本的《海国图志》初稿。只是他不会想到自己的著作在国内不受重视却在日本广为追捧,这其中就有后来参战甲午的东乡平八郎。“九一八事变”后东三省沦陷,刚刚拥有自己独立画室的徐悲鸿悲痛异常,傅厚岗4号,他给刚购得的这座西式两层小楼取名“危巢”,并在《危巢小记》中注解,“古人有居安思危之训,抑于灾难丧乱之际,卧薪尝胆之秋,敢忘其危,是取名之义也。”1904年前后,有着“中国最后一位传统诗人”之誉的陈三立举家来到西华门外头条巷,购置房产取名“散原精舍”。百日维新失败同父亲一起被革职后,更坚定了陈三立“凭栏一片风云气,来做神州袖手人”的政治态度,在南京定居的这段时间他的主要生活就是学堂讲习、广交文人和培养儿子陈寅恪、陈衡烙等。看似再也无心政治,可当卢沟桥事变爆发之后,已经85岁高龄的陈三立忧愤难当,拒绝逃难(当时在北平),病重拒不服药,绝食五天,溘然长逝。

这些零散在南京大街小巷或还存在或已消匿的故居以他们特有的方式叙说着国家危难下一个又一个普通人的担当。他们无声无息地坐落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不求闻名世上,只求当年问心无愧。

三、秦淮风光带——繁华深处最该提醒不忘历史

十里秦淮串联起夫子庙等一系列古建筑群,也串联起南京的文化和繁华。这个“5A”级景区似乎是游人必到之处,古往今来无数的文人墨客、世家大族、富商巨贾在这里留下佳话。“六朝金粉”,古代最奢靡的华贵依然依稀可见。可是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里曾在抗战中严重损毁,大量建筑都是在1985年后重建的。古今中外的许多著名建筑都有“被毁一重建”的不断循环。因为有的当权者爱通过否定前人的建筑来否定前人,例如项羽对待阿房宫、黄巢对待长安城、日本人对待南京城。很多后来人愿意去修缮,人们似乎想在修缮中延续某种情感,这样的例子太多,夫子庙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当然需要一份繁华来回忆曾经的强大和证明现在的复兴,我们更需要铭记不该忘记的过去。把十里秦淮变成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未免耸人听闻,但可以像中山北路上的国民政府外交部旧址一样,在门口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石碑上写上这段历史,“曾为冈村宁次的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那里如今的使用者是省人大,相信政界要员在进出时肯定会有所感慨和警醒。在繁华中保持一份清醒的自知,才能在潮流涌进中把握准航向。

四、下关——眼前风平浪静的长江暗藏着近代历史的波谲云詭

2013年南京区划调整,下关区不复存在,但“下关”这个历史坐标永远不会消失。1912年人们在下关车站迎接前来就职的孙中山,17年后人们再次云集下关,等待的却是上岸的孙中山灵枢。在那个去伪存真的年代,能接受一种进步主义已属不易,能信仰一种主义更加不易,能像孙中山先生这样终身奉行一种主义的,绝对值得历史的敬仰。

最令人唏嘘不己的,是当初“誓与南京共存亡”的唐生智。12月8日,日军占领了南京的所有外围阵地,形成了对南京的三面包围,撤退的唯一缺口就是下关码头。可是唐生智下令将长江上的渡船全部销毁,自己断绝了南京守军的退路。他做了背水一战的决心却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12月12日傍晚,最高指挥官居然率先乘着为自己留下的小艇北渡长江扬长而去。大多数指挥官没有选择他宣布的撤退方案,南京城己被日军三面包围,只剩下下关码头一个缺口。潮水一般的军民涌向挹江门(从城内到达码头的必经之路),却被把守该门的36师阻拦,国军内部甚至因此发生交火,寒冷的江水冻死、淹死了无数只能选择泅渡的人。13日天亮,日军惊讶地发现南京城己无守军,率先到达下关码头的日军对无法渡江的军民开始了残忍射杀,一时间,血染长江!

唐生智比孙中山活得久的多,可无论是后来信佛也好,投诚共产党为新中国事业做了贡献也罢,至少作为一名军人,一名高级指挥官他是失败的。他的指挥失误造成了无数不必要的军民伤亡;他的撤离是军人对自身诺言和荣誉最深重地践踏。死者己矣,功过任凭说。伫立在下关江边,我想的最多的是,如果我们是那场战斗的指挥员,我们又会如何?也只是想想而己,历史根本没有“如果”,把握好今朝,履行好我辈职责便是无罪于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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