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里耶秦简(贰)》札记(四则)

赵翠翠

里耶秦简，出土于湖南湘西里耶古城遗址，包括古城遗址1号井的3.8万余枚简牍和北护城壕11号坑的50枚简牍，主要内容是秦洞庭郡迁陵县的档案。2017年文物出版社出版了《里耶秦简(贰)》，公布了里耶古井第9层的简牍图版和释文，①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里耶秦简(贰)》，文物出版社2017年版。下引里耶秦简第九层图版皆出自该书，不另赘引。一经面世，这批材料就引起了相关学者的热烈讨论。里耶秦简牍校释小组在整理者释文的基础上对这批材料进行了文本再整理，并将所取得的可喜进展以三篇校读意见的形式相继在武汉大学简帛网上进行公布。我们在研读《里耶秦简(贰)》的过程中，拟对其中的一些字进行补释和改释。不当之处，敬请指正。

一

以书言·今问之少内林令佐欣已9-806

“今”与“之”之间，原释文未释，里耶秦简牍校释小组认为有一“问”字脱释。①里耶秦简牍校释小组：《〈里耶秦简(贰)〉校读(二)》，简帛网，2018年5月23日。今按：“之”“少”之间，另有一字，原释文漏释。该字字形作“”(详见文末附图)，当是“叚”字，读作“假”。假，代理。睡虎地秦简《秦律杂抄》1-2号简：“有兴，除守啬夫、叚(假)佐居守者，上造以上不从令，赀二甲。”整理小组注释云：“守、假，意均为代理。”②睡虎地秦墓竹简整理小组编：《睡虎地秦墓竹简》，文物出版社1990年版，第79页。里耶简有“叚(假)少内”的说法，如9-685“□叚(假)少内说”，9-1310“叚(假)少内连□”9-324“□□叚(假)少内□买”我们要讨论的这枚简中的“叚”字比“之”“少”小，与“少”挤在一块，当是后来添加进来的。简文可改读作“以书言·今问之，叚少内林、令佐欣已”。

本简“以书言”前、“已”后文意不完整。8-769：“·问智(知)此鱼者具署物色，以书言。·问之启陵乡吏、黔首、官徒，莫智(知)。敢言之。·户曹。”③陈伟主编，何有祖、鲁家亮、凡国栋撰著：《里耶秦简牍校释(第一卷)》，武汉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222页。“以书言”之前有“问智(知)此鱼者具署物色”，可参看。8-647有“问之，莫邪衣用未到。酉阳已腾书沅陵。敢告主”④陈伟主编，何有祖、鲁家亮、凡国栋撰著：《里耶秦简牍校释(第一卷)》，武汉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89页。，“已”之后有“腾书沅陵”，可参看。本简前、后当皆有他简。

二

三

images/BZ_65_262_219_380_396.pngimages/BZ_65_577_219_703_396.pngimages/BZ_65_919_219_1037_396.pngimages/BZ_65_1248_219_1380_396.png里耶9-15“桑” 里耶9-251“桑” 里耶8-140“桑”①

对比可知，该字应改释为“桑”。这里释文作“八月壬戌水下尽，过酉阳桑田毋印”。9-2345简背有“十月庚寅旦过充都邮”，可知“酉阳”下的“桑田”可看作地名，属于“酉阳”县。

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行书律》273-275号简：

邮人行书，一日一夜行二百里。行不中程半日，笞五十；过半日至盈一日，笞百；过一日，罚金二两。邮吏居界过书，弗过而留之，半日以上，罚金一两。书不当以邮行者，为送告县道，以次传行之。诸行书而毁封者，皆罚金一两。书以县次传，及以邮行，而封毁，过县辄劾印，更封而署其送徼(檄)曰：封毁，更以某县令若丞印封。②彭浩、陈伟、[日]工藤元男主编：《二年律令与奏谳书：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出土法律文献释读》，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203页。

提及“书以县次传，及以邮行，而封毁，过县辄劾印”。本简“八月壬戌水下尽，过酉阳桑田毋印”，提及过酉阳桑田没有印，可知这里有可能是行书记录。之所以写明“毋印”，或指在文书传递过程中出现了特殊情况。一般文书都有封检，封检上有官印，此处“毋印”当是指没有印或者印不得见，故需要特别说明。

四

附：

附记：本文写作过程中承蒙何有祖老师，黄浩波师兄、冯西西师姐、纪婷婷师姐、魏振龙师兄提供帮助，谨此致谢!文中疏漏由笔者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