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禾刀
《超越:技术、市场与经济增长的历程》作 者:许涛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简 介:本书通过挖掘科技发展史和经济史中的相关史料提炼观点和路径,而不依靠深奥的数学模型和精深的计量分析得出结论。
所谓超越式增长,就是经济增长模式和路径越出原来的轨迹,提升至新的轨迹,并带来经济效率的显著提升,以及经济活动广度和深度的明显拓展。不难看出,许涛定义的超越式增长必须具备这么三大特点:一是经济增长模式明显区别于传统模式,因为东施效颦永远无法成为西施,更别谈超越;二是经济增速显著,显著的程度足以支撑国家持续高速发展,直至成为全球经济的领导者;三是经济活动变化不仅仅局限于少数几个行业,而是对几乎整个社会均会带来深刻的影响。
许涛认为,实现超越式经济增长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首要的决定因素,就是突破型技术的产生及应用”,正所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其次是巨大的“市场容量”,毕竟市场才是检验突破型技术效益的“试金石”。
有必要说明的是,许涛这里所说的突破性技术并非头脑发热的天马行空,其源头是熊彼特提出的“创造性破坏”概念。熊彼特所指的创造性破坏本是价格竞争的结果,落脚点是创新。许涛在这里将熊彼特的观点进一步具化到技术层面,认为正是因为一些颠覆性技术的持续出现,才使得英国、美国等国经济实现飞跃式发展。如“18世纪末19世纪初,以蒸汽机为标志的第一次技术革命浪潮,促使英国带头实现了产业革命”,使得英国国力突飞猛进,一跃成为世界头号强国。还有,“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30年代,在美国,以爱迪生发明电灯为开端,以电力技术为代表,形成了突破型创新的连锁反应,使1860年以前还处于落后状态的美国,只用30年的时间便跃居世界第一经济大国,并超过德国成为新的世界科技与经济中心”。从电气时代到网络时代,美国是全球当之无愧的技术领跑者,这也是中国摆脱“芯”病的有力镜鉴。
相比之下,历史上,“葡萄牙、西班牙、荷兰都曾经是占有大量殖民地的‘大国’,但由于缺乏科技创新的支撑,只能‘昙花一现’”。而德国、前苏联和日本虽然在经济发展上也曾迎来了“史上最好的增长时光”,但由于他们只是对国际既有尖端技术的模仿,即便做到极致,再往前也难以实现对传统技术的颠覆,所以无法有效培育出足以影响全球的创新产业,自然无法真正超越前行者。
许涛推崇技术,但又不迷信技术因素决定论。他清醒地认识到“历史上很多在技术创新方面走在前沿的国家并未因此而实现大发展。如古代中国、16世纪的意大利、17世纪的荷兰,它们都曾在某些技术创新方面走在世界的最前列,但由于这些技术关没有太多改变人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而仅仅被用于某些特殊的领域或特殊的群体,最终停止了发展的脚步”。
我们的历史上并不缺乏这样鲜活的案例。1793年,当英国使臣马戛尔尼送给乾隆上千件象征工业革命成就的商品作为礼物时,乾隆以“奇技淫巧”之名将这些礼物深锁库房。七十多年后,当第一条铁路出现在北京城外时,引得朝廷上下惊恐万分,结果一拆了之。可以想见,在极度畏惧新生事物的环境中,死守落后显然更有利于生存。
许涛指出,“技术创新尤其是突破型的技术创新,是经济增长的主观原动力,而市场容量则是经济增长的客观原动力。二者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缺一不可”。扩大市场容量的路径有两个,即城市化和全球化。
许涛写本书,本意是为中国发展寻路。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40年来,中国经济持续保持高速发展,而随着各种“红利”逐渐见顶,转变发展动能自然成为新的着力点。大力推进突破型技术创新是首先必须直面的课题。从英美等国家发展规律来看,实现这一突破需要持续改善社会环境,逐渐形成最有利于激励创新的氛围。
相比之下,扩大市场容量方面我们仍有巨大潜力可挖。截至2017年底,我国城镇化率61.55%。而发达国家城镇化率普遍在80%以上。当然城镇化率不是简单的洗脚上楼,还涉及城乡差距等多方面的复杂问题。突破这些问题,意味着身份差别越少,意味着生活环境的公平,本质上就是市场扩容。而“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既是对中国西部欠发达地区的激活,同时也是借此为“丝路”沿线欠发达国家的一次“赋能”。
有一点也许可以肯定,超越式发展并非一条触手可及的坦途,相反,需要数十年的持续改进,这就像范赞登所描述的英国工业革命后经济腾飞一样。真正的困难或是,那些好不容易驶入超越式发展轨道的国家,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勇于不断自我革命,而是乐于借助自身实力优势,对后来者要么使绊子,要么赤裸裸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