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天青色”

刘亚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周杰伦的一首《青花瓷》曾经唱遍了大街小巷。但少有人知道，“天青色等烟雨”这个典故说的并不是景德镇青花瓷，而是与其相隔800多公里的汝瓷。汝瓷，始烧于唐朝中期，盛名于北宋，居宋代“五大名瓷”之首，因产于河南汝州而得名。汝瓷也是迄今为止国际拍卖界拍出的最贵中国瓷器。就在2017年10月，以2.6亿港元拍出的北宋汝窑天青釉洗，创下了中国瓷器成交价纪录，也让汝瓷再次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目光。

汝窑天青釉究竟为何物？为什么能如此昂贵？这要从宋徽宗的一个梦开始说起。传说宋徽宗曾做过一个梦，梦见大雨过后，云破之处的天青色，醒来之后，十分感慨，想要重见其貌，便命人烧制同样颜色的瓷器。所以说这天青色，就是云破日出时天空的颜色，古代人为了参照颜色是否精准，每次烧窑只能等待天降大雨，在雨过之后再将烧好的汝瓷，同天空对比，如果颜色不同就摔碎，再等待下一个天青色。

看似充满文艺气息的汝窑瓷，在宋代只烧造了20年，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极难复制。而现存世的宋代汝瓷仅有65件，北京故宫有17件。如今，在一代又一代汝瓷人的努力下，汝窑天青釉得以重见天日，汝瓷这个断代千年的稀世珍宝得以走上复兴之路，汝瓷文化再次得到了传承、发展。为了了解“天青色等烟雨”背后的故事，我来到了汝瓷的故乡——河南汝州。在这里，制作汝瓷的工匠们几乎都居住在简陋的房子里面，但他们独有的技艺，却让陋室焕发了不一样的光彩。不过，天青色背后不总是光彩，汝瓷的复兴也伴随着许多无序竞争。目前，汝州市拥有玉松汝瓷、朱氏汝瓷、宣和坊汝瓷、廷怀汝瓷、弦宝汝瓷等汝瓷开发企业、汝瓷研究所120多家，年产汝瓷200余万件。而遍地开花的汝瓷企业多数是小企业，注册资金100万元以上的仅有5家，其中最多的不过600万元，其余的多为5万到10万元。还有28家个体经营户注册资金不足5万元，这些为数众多的个体户还处于家庭作坊式生产阶段，技术人员非常短缺。

品牌意识不强也成为汝瓷企业发展的掣肘之一。在汝州，除了玉松汝瓷、朱氏汝瓷、新嘉城汝瓷有较高知名度外，其余企业或刚注册了商标，或根本没有商标。这些现实存在的问题导致企业在严峻的市场竞争中生存发展压力很大，从而出现互相贬损、粗制滥造、以次充好、假冒侵权等严重损害汝瓷品牌形象、干扰产业良性发展的现象。恶性竞争让“天青色”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于汝瓷知识产权问题，中国陶瓷艺术大师，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汝瓷烧制技艺传承人朱文立极有自信：“我做的东西，别人无论如何都仿不了。”但他无法阻止的是，别人打着自己的招牌招摇撞骗。朱文立从书柜里翻出一张老照片，图像并不清晰，但能看出照片上是他与一位手捧一件瓷器的中年男子的合影，照片上的水印是2013年12月10日。“照片里的人，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后来打听到是北京的一位商人，他为了卖瓷器，拿着合成的照片骗人，最后卖出了高价。”時至今日，朱文立说起此事仍然愤懑不已。让朱文立糟心的远远不止这一件事。2017年6月，朱文立发现，某收藏品中心展出了一套《五行乾坤壶》，赫然声明是“特邀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汝瓷大师朱文立精心创作，全国限量发行2017套，统一发行价1280元”。“造假明目张胆，不择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请汝瓷爱好者不要上当，我要追查造假者。”朱文立在朋友圈里写下这句话。

现在，树立品牌意识，保护知识产权已成为了所有汝瓷匠人的共识。我国也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恢复发展汝瓷的政策和规定，实施汝瓷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制度，对汝瓷实行原产地域产品保护。希望随着保护力度的增强和各方面的努力，天青色很快迎来一个繁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