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耀
在孩子们的节日里,娃娃们常常被家长领着,不是参加亲子活动,就是观看文艺表演。
翻捡诗词会发现,古代的儿童尽管没有各种电子产品和电視节目,但他们拥有更接地气的童趣,更加亲近自然、“野性”十足。
小时候,我们经常玩爬墙上树的游戏,比试谁上树上得最高,以至于老人们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古代的儿童也上树。大诗人杜甫就在《百忧集行》里说,“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干回。”我总感觉这个“千”是“十”字之误——一天之内上树十回就够淘气的了。
和我们小时候一样,古人也干过用长竿偷捅果园里果树、沙枣树的事,体验偷吃的乐趣。在《清平乐》里,辛弃疾就说,“西风梨枣山园,儿童偷把长竿。莫遣旁人惊去,老夫静处闲看。”
白居易在《池上》里写道:“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诗句描写的是南方水乡儿童的天真——偷就偷吧,还要带出幌子来。
古代儿童酷爱初春时放风筝,清代高鼎的《村居》是名诗,“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明代徐渭留下了近三十首《题风鸢唐突》,首首童趣逼真,如“春风谓燕泼堤翻,晚笛归牛稳背眠。此际不偷慈母线,明朝辜负故鸢天。”“只因一线引鸢孤,跑过村乡第几都。小可儿郎三五辈,坏将多少绿蘼芜。”
孩童总是幼稚顽皮的,不懂得爱惜小动物。徐渭的组诗里,有一首描绘了用弹弓打鸟的顽童游戏:“新生犊子鼻如油,有索难穿百自由。才见春郊鸢事歇,又搓弹子打黄头。”
唐代胡令能的《小儿垂钓》,则描写了儿童式的狡黠——学垂钓还怕出声把鱼惊走:“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清代袁枚的《所见》,则捕写了一个突然想噤声捕蝉的顽童:“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在内蒙古托克托,流传着一句训子名言:“让你念书。你偏偏要放猪!”在古代,逃学去玩的孩子也多了去了。清代宋湘就在《忆少年》中说:“老屋柴门树打头,青山屋后水自流。受书十日九逃学,恨不先生命牧牛。”——书斋外有青山绿水,为何不让我去亲近?先生假如让我去放牛,才中了我的心意。
“儿童逃学频来此,——重寻尽有踪。因漉戏鱼群下水。缘敲响石斗登峰。”南宋刘克庄也在《鸟石山》中同忆了自己逃学到山中偷玩的顽劣之事。
而辛弃疾《清平乐·村居》中的“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更是描绘了一幅有生机、有情趣的乡野画面。
儿童往往觉得什么都好笑,什么都有趣。大人觉得无聊、小孩玩着有趣的事情,古人诗中没少描写。南宋杨万里在《闲居初夏午睡超》中写道,“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说的足大中午不睡觉的顽童捉柳花。
古诗词里有各种“贪玩不睡”的孩童:比如半夜捉蟋蟀,“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宋代叶绍翁《夜书所见》);炎夏追逐萤火虫,“数点流萤亭外度,儿童戏逐月边星”(宋代赵必常《小亭夜坐即景》)。
“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钲。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杨万里在《稚子弄冰》中写出了童真烂漫——心地单纯的孩子把冰块当锣敲,把无聊之事弄出了生趣来。
古诗词里还写到儿童爱模仿的天性。宋代范成大在《四时田园杂兴》中写“童孙来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劳动本是艰苦的,孩子们却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孩子们总是喜欢过节,喜欢热闹。苏东坡的《守岁》中写“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形容的是除夕守岁的儿童强撑着不去睡觉。
“幼女才六岁,未知巧与拙。向夜在堂前,学人拜新月。”七夕节,大人们拜新月乞巧,唐代诗人施肩吾的女儿也学着大人“拜新月”。哪管它巧不巧呢。
社日(古代农民祭祀土地神的节日)也是成年人和儿童的狂欢日,如陆游在《春社》里所写:“太平处处是优场,社日儿童喜欲狂。”
“社下烧钱鼓似雷,日斜扶得醉翁回。青枝满地花狼藉,知是儿童斗草来。”范成大在《四时田园杂兴》记录了这样的美好傍晚:田头祭社的鼓声如雷,喝好了的大人们被歪歪斜斜地扶回家,娃娃们则尽兴地玩着斗草的游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片狼藉。
看起来,古代的孩子玩得更亲近自然,诗行里有清新的乡土气息,词句里有诱人的生活情趣。
时代进步了,现在有了各种电子产品,有了手机和网络游戏。对于现在的弦子来说,这是幸还是不幸?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草丛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我们还能给孩子们这样的童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