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香忆童趣

文/李广荣

去电影院看电影，总会赠送一纸杯爆米花，香味诱人，促使我儿时疯抢爆米花的情景逐渐清晰、鲜活起来。

那是寒冬，放学归来，约上伙伴在大路上打雪仗。抹着满头涔涔的汗水，坐在火红夕阳中发笑，是天真，也是享受。“崩米花，有崩玉米花的没有？”声音浑厚，在庄子上空响彻悠远。我循声望去，只见一老人拉着架车，缓缓走来。我们迎上去，看见车上放着黑不溜秋椭圆的锅，还有一个风箱，一袋子黑糊糊的煤炭。我们围着老人，惊奇地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二大娘听到吵闹声，端着玉米笑盈盈来了，她知道第一锅是免费的。老人和她亲切地招呼，倒好一搪瓷缸玉米，放些糖精，双手捂住搪瓷缸口，滋啦啦倒进那口黑糊糊的铁锅。那声音真好听！像首歌曲在心底欢蹦乱跳，不停地激荡着。涂上白蜡，封好锅盖，紧紧握住风箱拉杆，呼啦呼啦地抽动。老人不慌不忙，轻轻转动椭圆的黑锅，里面发出清脆的玉米声。看见黄澄澄的玉米粒躲进黑锅里，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心想：看你怎么出来？几分钟后，锅里没有了响声，老人停住左手中的风箱，右手转动黑锅，越来越快。有时停下望望锅上的气压表，然后迅速转动，再停下看看，再转动，很有规律。“快远离呀！”老人一喊，我们立刻跑开，远远地躲到路那边，双手捂住耳朵，期待奇迹发生。老人把长长的布袋往前拉近，锅口对准布袋口，左手一根钢管套上，左脚猛地一跺，只听“嘣”一声，小伙伴们飞快跑过去，争抢飞到外面的爆米花，仅仅是几粒，却无比幸福。二大娘给我抓了些爆米花，我虽然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接收下来。

第二锅，我们又在静静地等，希望布袋外边多飞出些香喷喷的爆米花。几分钟后，又是一声巨响，大家哈哈笑起来。原来二大娘马虎，忘记挽住布袋口，爆米花从布袋里直冲出去，满地都是。十几个伙伴一拥而上，你趴我压，立刻塞满衣兜。送到嘴边是甜甜的味道，满街随风飘起浓浓的米花香气。

二大娘开始板着脸，看着大家你争我抢吃得津津有味，“噗嗤”一声笑了。那时，在我幼小的心里，二大娘真伟大，像母亲那样慈祥，善良。

崩爆米花声引来母亲，她挎着竹篮，轻盈走来。我真不明白，两小搪瓷缸玉米竟能变成满满一竹篮，多么神奇的机器，多么神秘的宝贝。母亲拉住我的胳膊，拍打衣服上的灰土，给我塞满两兜，所有的伙伴都有，大家边吃边跳，开心无比。乡村中，蓝天如洗，白云悠悠飘来飘去，杨树下，我们手抓爆米花，一粒粒塞进嘴里，又香又甜，沉浸在幸福之中。

如今，又见爆米花，又让我想起母亲挎着竹篮站在面前，再一把一把塞给大家，品尝又香又脆又甜的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