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近代文人对上海的书写

2018-06-11 16:10陈心宁
智富时代 2018年3期
关键词:近代文人上海

陈心宁

【摘 要】芥川龙之介对当时的政治问题也是相当的关心,并不是像别人批判地那样《上海游记》中只写出了上海的表象,从之后与几个政治家的会面中可以看到,芥川辛辣地讽刺了包括日本在内的各国势力在上海肆意横行的行为,他希望中国能够不被侵略,也希望中国能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关键词】日本;近代;文人;上海;《上海游记》

1920年以后,随着经济贸易的高速发展,上海成为了中国近代化程度最高的都市。在这段时期里,对于近代日本文人来说,上海是他们对感兴趣的城市。怀着对中国的憧憬,许许多多的日本人来上海旅行、考察。芥川龙之介就是其中的一人。

芥川龙之介是日本大正时代的代表作家之一。在大学专攻英文文学的芥川却对中国千年的古典文化有着深深的兴趣。在芥川文学中,有许多以中国为题材的作品,由此可见芥川所具备的传统的文化素养。1921年3月下旬到7月中旬,芥川龙之介作为大阪每日新闻社的特派员到中国,诸如上海、杭州、南京、北京等东部城市游历。归国后,芥川在杂志上连载了游记,并以《支那游记》为名出了单行本。但自《上海游记》发表以来,受到了中日文学家以及文学研究者的各种批判。中国的巴金严厉地批判道:“芥川的作品除了形式以外,简直一无是处,只能用‘空虚两个字来形容。”日本学者吉田精一发表评论说:“虽然不是无聊的刊物,但也只是像报纸的读者期待的那样,并没有深入洞察支那的现在和将来。”而另一方面,1990年以后又掀起了对《上海游记》重新评价的运动。其中,关口安义评论到:“芥川看向中国的视野虽是基于自己作为日本人的喜好情感,但也有冷静地传达一个从记者的角度所写出的客观记述。”这样的评论使得芥川的上海经历从以前一味的批判中解放出来。

芥川龙之介于明治25年在东京出生。因为母亲精神方面的问题,芥川从小就被寄养在母亲的老家芥川家。受到芥川家喜好江户文人的艺术和表演的影响,芥川从小就喜欢看书。大正2年,从中学开始就一直成绩优异的芥川被东京帝国大学英文学部录取。并在大学期间,与菊池宽、久米正雄等人一起创办同人杂志《新思潮》。那时因为《老年》的发表,芥川正式步入文坛。这之后,芥川由于《帝国文学》上《罗生门》的发表,被介绍到了夏目漱石的门下。出版的短篇小说《鼻》因为受到夏目漱石的极力推崇,芥川开始在文学界崭露头角。大正8年3月,芥川进入了大阪每日新闻社,开始专心创作文学。1921年芥川作为大阪每日新闻社的海外视察员,到中国的上海、南京、北京、杭州等城市寻访。归国后写成了《支那游记》。

作为唯一一次海外旅行,这次的中国行不止是实现了芥川一直以来的夙愿,更是对晚期的芥川文学产生了较大的影响。根据记录芥川所阅览过的书籍的文章记载,《西游记》和《水浒传》是芥川最喜爱的书籍。芥川从少年时代就对中国的古典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去中国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就如同前文所说的一样,这次的中国行是芥川盼望已久的旅行。这些也可以从他写给友人的信以及出发旅行前的创作情况中看出来。1921年3月7日,在给恒藤恭的书信中,芥川写道“这个时候偏偏就喜欢看充满着东洋趣味的印谱和拓本,小说真是艺术中最俗的一种了。”更甚者,在1920年到1921年3月间,芥川陆续发表了《南京的基督》、《杜子春》、《奇怪的再会》、《奇遇》等许多跟中国相关的作品。

“我”怀着兴奋的心情,登上筑后丸号,在海上颠簸了数日,忍着严重的晕船反应终于到达了盼望已久的上海的码头。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像中国古典文学里所描述的那样的中国的“我”,在数月之后看到不同于文学里的中国的时候,又会有怎样的感叹呢。出了码头的“我”对上海的第一眼如下所记。

刚刚跨出码头,我们便被几十个黄包车夫团团围住了。(中略)其实,提起“黄包车夫”这个词,我们日本人脑海中首先想到的绝不是一个脏兮兮的样子,他们精力旺盛,劲头十足,使人产生了一种想要回到江户时代的心情。可是中国的黄包车夫,如果把他们说成是“肮脏”的代名词,这一点都不过分。一眼扫去,无一例外的相貌丑陋。这一群人前后左右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丑陋的脑袋高喊着一起向我们伸了过来。一个刚刚上岸的日本妇女感到很害怕,我也难免有些胆怯。当他们之中的一人拉住我的衣袖时,我只好躲到人高马大的琼斯君后面去。

“我”初见的不是整齐有序的港口,也不是繁华的街区,而是“脏兮兮”、“相貌丑陋”的黄包车夫。受到惊吓的“我”心中难免不是滋味,想都没想就躲到了高大的琼斯君后面去了。已经“现代化”了的上海,这里的黄包车夫却连日本江户时代的车夫都比不上,“我”毫不掩饰对这里黄包车夫的震惊。甚至,乘车的“我”心中感叹道“看来,在上海要是没有豁出性命的准备,是不可以随便坐马车的。”对于看见在上海底层社会挣扎生计的黄包车夫的生活现状的“我”来说,这些都代表着上海贫穷和肮脏的一面。

到达上海的第二天“我”就病倒了。因为身上肩负着作为大阪每日新闻社的社员通信的任务,“我”即使躺在病床上,也心心念念想要出去继续探索上海。而后痊愈的“我”在看到闻名已久的湖心亭时,却大失所望。不仅仅“亭外池中的水面上飘着一些蓝色的水藻,我们几乎看不到池水的颜色。池边围着一圈玉石栏杆,看来似乎也不太稳固”。

从上文可以看出,从小就浸染中国古典文化的芥川,看到这样的中国会有多失望。初到上海的芥川是以西洋文明为基础,并跟古典文学的中国相比较来看待现实的上海。只是当时民国成立后,各国势力在上海角力,为了争夺各自的利益,繁华的租界和贫穷的旧县城同时存在。这样所展现的就是“罪恶的都市”消极形象的上海。

在上海滞留的一个月中,芥川不仅仅在上海各处旅行看风景,更是跟多个政治家和文学家会面。在《上海游记》中,记录了芥川与章炳麟、郑孝胥、李人杰三人的会面。关口安义这样描述芥川与三人的会面“在上海与三人见面,谈论围绕中国的各种各样的政治问题,这对龙之介回国后的精神生活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芥川最初约见的是章炳麟。当时,章炳麟是清末民国初期的学者、革命家,与孙中山和黄兴并称“革命三尊”。这样的章炳麟在见到芥川时,提了如下的想法。

“当今之中国,最令人心痛之处当属政治渐趋衰落,腐败之风有甚于清末,学问、艺术更是停滞不前。……如此若要振兴中国,当籍何种手段?无论其具体做法如何,桌上之空论终属无用。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无数事实之归纳远胜于观点之推演,此即为识时务。既识时务,当定计划,此所谓因时制宜者也。”

“我”侧耳听着章先生的理论,却时不时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鳄鱼。为什么要展示不是真面目的皮囊呢。实际上,”我”所联想到的“那鳄鱼必定是熟知睡莲的芬芳、太阳的光明和水的温暖的。我想现在大概只有那条鳄鱼是最能体会我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感受了。鳄鱼啊,已经成为标本的你,大概比我幸福吧。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苟且偷生的我吧!”中,“太阳的光明”、“温暖的水”象征着古典世界,而与现在残酷的世界作对比,表明着堕落的中国。

最后相见的是“年轻的支那”的代表人李人杰。首先,第一次見面“我”就对“双眼透出才气,态度真挚诚恳”的李人杰印象不坏。对于“现在的支那应该何去何从”这种问题,他主张“解决此问题之途,既非共和,也非复辟。此些政治革命皆无能为力于中国之改造。往昔业已证实,当下仍在证明。然唯社会革命此一途为吾民所当努力者。此即倡导文化运动之‘年轻中国奔走呼号之事……故当务之急在于著述……如今的中国无视民意,而没有民意,就不会产生革命,更不用说取得成功了。”等具体的对策。面对这样条理清晰的理论,“我”难免对李人杰好感增加,默默赞同他的理论。

可以说芥川龙之介对当时的政治问题也是相当的关心,并不是像别人批判地那样《上海游记》中只写出了上海的表象,从之后与几个政治家的会面中可以看到,芥川辛辣地讽刺了包括日本在内的各国势力在上海肆意横行的行为,他希望中国能够不被侵略,也希望中国能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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