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岳

贺清华

扮信使

话说金兀术屡犯中原都被岳飞打跑了，不禁对岳飞又恨又怕。这天，军师哈迷蚩向金兀术献上一个除掉岳飞的计策：派出三名刺客潜往宋营，伺机刺杀岳飞。金兀术当即钦点了完颜枯木等三名武林高手化装成汉人日夜赶往朱仙镇宋营，完成“刺岳”任务。

完颜枯木武艺高超，善用计谋，他有三大嗜好：杀人、吃烤全羊、喝烧刀子酒。

不料，“刺岳”行动被三个江湖好汉意外得知。这三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大哥“赛诸葛”庆龙，老二“抱刀手”庆虎，老三“铁翅雕”庆豹。

三兄弟决定在枫桥镇狙击完颜枯木，岳元帅的部队此时驻扎在朱仙镇，要去朱仙镇必先经过枫桥镇。只是完颜枯木等人化装成汉人，又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他们根本不认得。经过商量，三兄弟化装成岳元帅家乡汤阴县来的信使，说是给岳元帅送家书，完颜枯木只要听到这个消息必然找上门来，先杀他们三兄弟夺走岳元帅的家书，再去行刺岳元帅就方便多了。

当下，兄弟三人收拾停当，骑马直奔枫桥镇。

黃昏时分，三兄弟住进了枫桥镇上唯一的一家小客栈。庆龙告诉掌柜的自己是汤阴县来的信使，要去朱仙镇宋营给岳飞元帅送家书。

掌柜自是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原以为完颜枯木当晚就会找上门来，但当晚却平安无事，什么也没发生。

假郎中

第二天早上，三兄弟犯愁了，作为信使就没有理由继续在此逗留，必须马上结账离店，否则会引起怀疑，但没等到完颜枯木，三兄弟又不能离开。

最后，还是庆龙想出了一个主意：装病滞留。

庆龙装作生病，捂在棉被里，偶尔还扯开嗓门来几句不着边际的胡话。店家信以为真，兄弟三人才顺理成章地继续住了下去。

下午，庆虎和庆豹相伴出了客栈，准备四下里转转，看能不能发现完颜枯木的踪迹。

过了一会儿，庆龙正要起床时，掌柜的推门走了进来，说：“我给你请来个郎中先生，让他给你诊诊脉。”

庆龙暗怪掌柜多事，却又不好拒绝。只见进来的郎中40多岁，个头较高，肤色微黄，穿一件浅蓝竹布长衫。

掌柜的说：“这是王先生，医术高明。今晚我特意把他请来，给你诊脉开方。”

庆龙撑起身子，欠身说道：“王先生，久仰久仰。恳请先生助我跃出病谷，大恩大德，永志不忘。”

“言重言重。”郎中一边说一边在床前的一张凳子上坐下，“请伸手。”

掌柜的随即退出，关上了房门。

郎中很快诊完脉，说：“看看舌苔。”

庆龙抬起头伸出舌头，忽听见郎中一阵冷笑，急忙低眼一看，不禁一愣，只见郎中手握一把尖刀正对着自己的胸口。

庆龙感到的不是震惊、恐惧，而是喜悦——完颜枯木出现了！虽然不知对方是不是完颜枯木本人，但起码也是完颜枯木一伙的。

假郎中瞪着庆龙，压低了嗓音说：“别动，老子有话问你。你是汤阴县来的信使？”

庆龙连声说：“是的，先生。”

假郎中说：“那好，把岳飞的家书给我。”

“好，好，我这就拿，这就拿……”庆龙一边说一边慢吞吞地爬起身，假郎中也准备站起来，就在他尖刀微微缩回的一刹那，庆龙如猛虎下山一般扑了上去，一拳打掉了他手中的尖刀，再一转身，扼住了他的咽喉。

假郎中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却越来越白。

庆龙喝道：“废话少说，你只须说一声，要死还是要活？”

“活、活……”假郎中语无伦次道。

庆龙说：“要活容易，告诉我，你是谁？”

“我、我……”假郎中的脸色越发惨白了，恐惧中带着一丝为难，“我叫完颜金弹，是完颜枯木的手下。”

庆龙再问：“你们来了几个人？来干什么？完颜枯木在哪里？”

完颜金弹说：“我们来了三个人，是奉兀术之命行刺岳飞的，另外两人此时正在镇西一间老房里。”

庆龙听了，心中一阵窃喜，终于找到这三个混蛋的下落了，本可以一鼓作气直扑镇西把他们解决掉，可现在二弟和三弟都不在，怎么办？

就在庆龙左右为难之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庆虎和庆豹走了进来。庆龙一见喜出望外，说：“啊！你们可回来了。”

两人一见完颜金弹，深感意外。庆龙说：“这位是我们要等的三人中的一个。”

接着他把刚才发生的事简述了一遍。

庆龙说：“完颜金弹，你如果想活命，就给我们带路去找完颜枯木，否则……”

“是，是，我带路，只要三位好汉爷饶我一条小命，你们让我干啥都行……”完颜金弹连连说道。

三兄弟稍稍商量了一下，庆豹一推完颜金弹的后背，说：“你小子放老实点，若有半句声张，马上叫你去阴曹地府报到。”

“不敢，不敢。”完颜金弹连声说。

充杀手

四人出了客栈，悄悄来到镇西一间老房。完颜金弹哆哆嗦嗦挨到门前，轻轻一推房门，门开了，一股酒气扑鼻而来，熏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屋里两个黑衣大汉正趴在桌上酣睡。

“他们喝醉了。”庆龙当即示意两兄弟把他们绑起来。

庆虎在房里找到两根麻绳，和庆豹一起把两个大汉绑了。这两个家伙不知喝了多少酒，被五花大绑了竟还不醒，犹自酣睡，其中一个大汉甚至嚅动着嘴唇嘟哝了一句梦话。

庆龙一听到这大汉说的梦话竟是地道的当地土话，不禁一愣：这家伙怎么是汉人？难道……没容他往下想，大汉突然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就要大叫。一旁的完颜金弹见状，急速拳脚齐出，拳击其脑袋，足踢其小腹，势疾如闪电。大汉猝不及防，挨个正着，一命呜呼。

庆龙轻轻拍了几下巴掌，喝彩道：“好身手！”一使眼色，两兄弟直扑上去，死死擒住了完颜金弹，三下五除二用绳子捆住了他。完颜金弹又惊又惧，大声哀求：“三位好汉爷，这是怎么了？饶命呀！”

庆龙走到另一个还在酣睡的大汉跟前，用手一拍他的穴位，这家伙一下醒过来，竟同前面那个一样，说的也是当地土话，而且根本不知道什么完颜枯木。庆龙心里明白了，他走到完颜金弹面前，冷笑一声，说：“嘿嘿，你本事不错呀！刚刚在客栈里，怎么不施展拳脚跟我干一场呢？”

“三位好汉爷，在下不过胡乱学过一点功夫，不足挂齿，哪敢跟好汉爷匹敌。”完颜金弹磕头如捣蒜般说道。

“你起来，我有话问你。”庆龙拍拍完颜金弹的肩膀，说，“我再问你一次，要死还是要活？”

“要活，请三位好汉爷饶命，小人做牛做马……”完颜金弹爬起身，可怜巴巴地说道。

庆豹将一把短刀在他的脸上来回蹭了几下，说：“那你就把这场骗局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完颜金弹连忙叫道：“我说，我说……”

庆龙三兄弟终于搞清了这场骗局的来龙去脉。

其实，这人不叫完颜金弹，真名叫年光景，是中原的一名武林高手，早年被金兀术收买。完颜枯木抵达枫桥镇时，就得知汤阴县来了三个信使在此住店。他偷偷观察三人之后，断定他们绝不是什么信使，而是身藏不露的武林高手。细细一琢磨，完颜枯木知道这次行刺计划泄密了，当即决定将计就计，召来了年光景，密授了一个计中计，然后带人迅速离开了枫桥镇，直赴朱仙镇。年光景待他们走后，雇来当地两个闲汉冒充完颜枯木手下。今天中午，年光景在镇西那间老房和两个闲汉痛饮，把他俩灌醉，只等庆龙三兄弟把他们当作完颜枯木杀了，自己再择机逃走，却没料到最终被庆龙看出破绽。

听完年光景的话，三兄弟气得浑身发抖。庆虎叫道：“好一个计中计，此时只怕完颜枯木他们已经到了朱仙镇，岳元帅凶多吉少啊！”

庆龙想了想，说：“完颜枯木就是进了朱仙镇，他也未必能这么快接近岳元帅。年光景，你和完颜枯木相识多年，可知他有什么嗜好？”

“他、他最喜欢吃烤全羊，喝烈酒了。”年光景说。

“烤全羊？”庆龙听了，心里一喜，这可是他的绝活。庆龙擅长烤全羊，他只用盐巴、辣椒粉、孜然粉三种调料，就能烤出最美味的羊肉。只是一条，羊要跑着杀。

真刺客

当天晚上，三兄弟押着年光景赶到了朱仙镇，镇上有一家羊肉馆是庆龙的一个朋友开的。庆龙敲开门，进去跟老板一阵密议。

翌日清晨，庆龙扎起围裙开始营业。由于他的烤全羊很特别，羊需在院子里跑两圈后，再一刀杀了，因此烤出來的全羊香味四溢，鲜嫩可口，吸引了不少食客。

到中午时分，羊肉店已经座无虚席了。

庆龙三兄弟走进了一间客栈。原来在羊肉馆里，年光景一直被庆虎庆豹两兄弟押着躲在暗处辨认完颜枯木等人。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等来了化了装的完颜枯木和他的几个手下，他们正是来羊肉馆吃烤全羊的。庆龙为他们烤了特制的全羊，庆豹待他们吃完喝完后跟踪他们来到了客栈。

庆龙三兄弟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楼上一间上房，推开门一看，只见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尚未断气的人。这人正是年光景指认的完颜枯木。

庆龙走过去，问：“你是完颜枯木？”

完颜枯木没吭声，只是望着他。

庆龙说：“你吃了我的烤全羊就是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完颜枯木恍然大悟，艰难地说道：“原、原来是你下的毒。你、你不是枫桥镇那个信使吗？”

庆龙大笑道：“让你说着了，昨天我在枫桥镇是信使，但今天我来到朱仙镇却成了烤全羊的伙计，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你的计谋确实不错，害得我上了你的当。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句话你可知道？”

完颜枯木喘息着，问：“你烤全羊，为什么别人吃了没事，我、我们吃了却……”

庆龙说：“我身上带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把它混入盐巴、辣椒、孜然粉里，毒性就减弱了，甚至无毒。但是如果人吃得多，量大，再加上一种药引子，发作时间就在一个时辰以内。”

完颜枯木疑惑地问：“什、什么药引子？”

庆龙说：“你喝的烈酒。”

完颜枯木刹时明白过来，腿一伸，死了。

这时，庆虎走进来，说：“大哥，完颜枯木的随从也死在隔壁房间了……”

庆龙见已成功阻止了完颜枯木的“刺岳”行动，当即领着两个弟弟离开了朱仙镇。

〔特约编辑 缪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