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研究现状综述及问题分析*

孟祥铭， 王俊杰

(沈阳工业大学 经济学院， 沈阳 110870)

跨境电子商务作为一种新的外贸方式迅速发展，已经成为我国对外贸易新的成长点，2016年中国跨境电商交易规模达6.3万亿元，占进出口总额的25.5%。至2018年，中国进出口跨境电商整体交易规模预计将达到8.8万亿元。但从整体上看，虽然我国跨境电商交易规模不断增加，但是增速却在逐年下降，由2014年的34.5%下降到2016年的23.5%，预计之后会低于20%，说明我国跨境电商的增长势头在下降，跨境电商的发展急需寻找新的方向。我国自由贸易区的建立是跨境电商面临的新机遇，上海、广东、天津、福建等自贸区都根据自身的优势发展跨境电商。2016年8月我国第三批自贸区名单出炉，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研究对促进我国自贸区的发展有重要意义。本文选取知网上关于“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研究文献200余篇，并对其研究现状和存在问题进行分类评价。

一、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研究现状

关于跨境电商的定义，学者们的意见大致相同，即跨境电商是指不同国别或地区间的交易双方通过互联网及其相关信息平台实现交易，是把传统国际贸易加以网络化、电子化的新型贸易方式。自贸区跨境电商是指在我国特有的自由贸易试验区内利用其优惠政策和基础设施等优先条件开展的跨境电子商务，我国自由贸易试验区是指根据我国法律法规在我国境内设立的区域经济特区，该区域内的贸易属境内关外的贸易行为。

跨境电商是从传统外贸到外贸电商再到跨境电商衍生而来，由此将跨境电商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999—2003年，此阶段的主要商业模式是线上展示、线下交易的“O2O式”外贸信息服务模式，此时的第三方平台的主要功能是在网络上展示企业以及产品信息，并不在网络上涉及任何交易环节；第二阶段为2004—2012年，此阶段跨境电商平台开始摆脱纯信息黄页的展示行为，将线下交易、支付、物流等流程电子化，逐步实现在线交易；第三阶段为2013年至今，跨境电商全产业链都出现了商业模式的变化：生产模式由大生产线向柔性制造转变，对代运营和产业链配套服务需求提高，平台模式也由C2C、B2C向B2B、M2B模式转变，批发商买家的中大额交易成为平台主要订单。2013年底，上海自贸区首先开启试点跨境电子商务服务一站式平台“跨境通”[1]，向顾客提供跨境电商及其配套服务，开启跨境电商平台新形式。

目前国外为促进跨境电商发展采取的措施很值得我国学习。例如美国根据交易额大小将支付体系分为大额支付系统和小额支付系统，对于大额支付系统中的联邦电子资金划拨系统建立了风险控制系统和风险管理系统，有效降低了跨境电商的支付风险；新加坡政府建立了贸易网系统，供35个政府部门共享信息，向跨境贸易企业提供通关、放行等服务，提高了跨境电商的通关效率；日本为促进跨境电子商务发展采用会员制型，为会员提供个人和企业的信用信息互换平台，通过内部信用信息共享机制实现征集和使用信用信息的目的等。

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人民币升值、劳动力成本持续上升等原因使我国传统的外贸行业大受打击，而跨境电子商务凭借其模式简单、市场广泛、成本低廉、利润高等优势在我国迅速发展。2013年我国首个自由贸易试验区在上海成立，并启动我国首个跨境电子商务试点，由此开启了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子商务的先河。董鹏等(2014)认为自贸区出现使得中国跨境电商迎来了“黄金时代”[2]，因为自贸区的优惠政策会使跨境电商稳步推进，同时也提出交易信用和支付安全将会是隐藏在繁华背后的“陷阱”，指出了跨境电商支付安全的重要性。2013年12月在上海自贸区内启动跨境电子商务试点平台“跨境通”，郭晓合、赖庆晟(2015)指出“跨境通”电商平台提供的进口模式有自贸区的仓储保税模式和海外直邮模式两种[3]，并且将上海自贸区跨境电商定位在探索新型贸易业态和转变政府职能和监管创新的角色上。崔婷婷(2015)分析了广东自贸区跨境电商发展的情况[4]，认为广东省发展跨境电商得益于地理、人才、政策等方面的明显优势，进出口贸易发达、对接港澳等基础条件使其发展有独特优越性，通过交易数据可以看出广东自由贸易区跨境电商发展位于全国前列。王建文等(2015)指出，福建自贸区厦门片区推动跨境电商服务平台建设，应主要从政府监管平台和企业申报服务平台两方面入手[5]。王维(2016)用SWOT-CLPV框架理论分析了天津自贸区跨境电商的发展情况，认为其政策优势明显，有京津冀协同发展、“一带一路”战略、自贸区建设等五大战略的相互作用；而其起步晚、互联网产业相对滞后、专业人才缺乏则抑制了天津自贸区跨境电商的发展[6]。其分析方法为其他自贸区跨境电商发展的基础研究提供了范例。南薇、王颖纯(2017)运用波特五力模型分析出天津东疆自贸港区跨境电商盈利模式的影响因素有企业的盈利能力、营销影响力、客户价值、平台效果等，并且对各因素作出评价[7]。为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研究开辟了新领域。

二、文献分析

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兴起不久，既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同时也存在诸多问题，目前国内许多学者通过对该领域的研究提出自己的见解，但因自贸区为我国特有，因此国外学者尚未对该课题做相关研究。本文通过对截止目前已经公开发表的199篇相关文献和学位论文检索分析，分别从研究时间、研究区域、研究内容、研究方法四个方面进行分析，希望为以后学者的研究工作提供便利。

(1) 研究时间分析。按相关课题发表时间看，该课题从2013年开始研究，2015年对该课题的关注度得到迅速提高，但由于我国首批自贸区成立时间距今仍然较短，相关数据尚未完全统计，所以研究数量不大(见图1)。但从目前相关资讯的关注度和政府相关支持政策，可以预测该课题的研究潜力巨大。

图1　自贸区跨境电商相关文献发表总体趋势

(2) 研究区域分析。我国目前有11个自由贸易试验区，由于2016年新成立的7个自贸区目前处于筹备期，缺乏研究数据，学者对其研究较少，因此关于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研究主要是从上海、福建、广东、天津四大自贸区进行分析研究的。据统计，目前公开发表的对区域自贸区跨境电商研究的文献共65篇，其中上海13篇、广东12篇、天津10篇、福建30篇，由此可见学者对福建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研究相对集中，可能与各自贸区跨境电商的发展情况有关。但是这样的研究太过片面，学者应该对各个自贸区的跨境电商情况都关注，分析各自的优势和劣势，尤其是对新成立的自贸区是否适合发展跨境电商、如何促进其发展从而拉动整个自贸区的产业升级进行研究，应该根据各区域自贸区的传统外贸的特点结合自贸区的优惠政策将传统外贸转化为跨境电商，从而降低成本、提高利润。

(3) 研究内容分析。按研究内容来看，将文献按不同研究层次分类，有关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研究文献主要集中在行业指导和基础研究层面，其次是政策研究和职业指导(见图2)。由于自贸区成立时间短，跨境电子商务处于发展前期，学者应该先对该课题进行大量的基础研究，完全掌握自贸区发展跨境电商的现实基础之后，进行相关政策研究，并根据研究结果对相关行业进行指导，所以在目前基础研究不足的情况下进行的行业指导研究缺乏现实基础和说服力。

图2　自贸区跨境电商相关文献研究层次分布

(4) 研究方法分析。通过对相关文献的分析，目前学者对自贸区跨境电商相关内容的研究方法主要有定性分析法、案例分析法、实证研究法等。因为我国目前仅有四大自贸区步入正轨，因此对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研究以案例分析法为主，以某个自贸区为例或者以某个自贸区内跨境电商平台发展情况为例分析其跨境电商的发展情况，其中以福建自贸区为例有20篇、上海14篇、广东12篇、天津9篇，但案例分析法仅能分析一些表象和个别问题，缺乏代表性，为了把握问题的实质，有些学者会采用实证分析法，如学者南薇利用波特五力模型研究天津东疆自贸区跨境电商盈利模式的影响因素评价指标体系，运用多级模糊评价法解析东疆自贸港区跨境电商盈利模式适用性，得出的结论是物流支付盈利模式在东疆自贸港区环境下的跨境电商企业中适用性比较优秀，有长远发展潜力，但是仍有上升空间。

三、自贸区跨境电商存在问题研究

(1) 关于物流问题的研究。各学者在对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存在问题进行研究时，普遍认为跨境物流问题是制约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发展的一个不可忽视的瓶颈问题。邢弢(2015)通过对天津自贸区若干物流企业的调查发现，物流企业对跨境电商缺乏主动性，没有看到跨境电商对物流服务的渴求和利润点[8]。朱莉莉(2016)分析上海自贸区跨境电商存在的问题，认为上海自贸区跨境物流未形成一条线的国际物流服务体系，总体来说规模仍较小、专业化操作程度较低，国际物流作业过程效率低下、成本过高；此外自贸区并没有专门负责国际物流的机构，工作部门化、区域化，相互协调性差，容易造成物流资源的浪费[9]。刘明伟(2016)发现上海自贸区跨境电商目前现有的物流模式无论从成本、运输到仓储资源都存在一定的问题，他认为上海自贸区需要尽快健全监管模式，对物流产业链各环节优化以增强其灵活性，实现自动化和信息化，他还认为仓储管理比仓储建设更重要[10]。韩捷(2016)对厦门自贸区跨境电商与物流协同发展的对策建议中指出，要构建跨境电商的物流网络体系，建设一站式物流服务平台[11]。但是文章并没有指明具体的做法，实际应用性并不高。李艳珍等(2017)认为福建自贸区跨境物流存在基础设施建设缺乏、信息化和专业化物流服务力不足、效率低下等问题[12]。

综上分析，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物流问题主要表现是成本高、效率低，具体原因在于基础设施缺乏、未形成国际物流体系、法律监管不健全、自动化和信息化程度低等。

因此，解决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物流问题，应该加强其基础设施建设、建立健全物流监管体系、利用先进的自动化和信息化技术建立国际物流体系，从而降低物流成本、提高物流效率。

(2) 关于平台建设问题的研究。跨境电商平台不仅包括交易平台，还有支付、通关、物流等平台。李发强(2015)认为通过自贸试验区内的跨境B2C电商平台进行业务运营的优势主要体现在通关手续、物流成本和售后服务方面[13]。宋秀峰(2015)研究了福建自贸区跨境电商平台发展情况[14]，发现其不足主要表现为通关效率低、物流体系不完善且成本高、电子支付安全不易保证等。潘香花(2017)认为厦门自贸区跨境B2C平台电商存在信用问题凸显、法律约束力弱等问题，对此其认为应该构建完善的跨境电商综合性服务平台，方便企业申报和商品清关；建立配套的海关监管措施，给跨境电子商务企业提供保障；提升跨境支付与收结汇服务，提高支付安全系数；优化市场环境和统计监测，解决诚信问题[15]。

综上研究，自贸区跨境电商平台应建设成集交易平台、支付平台、物流平台、通关平台、监管平台等多种平台为一体的综合性服务平台，从而简化手续、缩减成本、提高利润，为此需要强大的技术支持、各部门协同合作、明确的法律规范等。将自贸区跨境电商平台建设成既可以提供跨境电商交易服务，又可以为政府监管和信息统计服务的综合性平台。

(3) 关于人才问题的研究。关于人才问题，学者普遍认为目前缺乏从事自贸区跨境电商的复合型人才。何焰(2015)探究了厦门自贸区跨境电商发展现状与人才培养问题，认为跨境电子商务需要综合型、国际型的电子商务人才，既要掌握电子商务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又要具备基本的英语口语和运用能力，精通国际贸易实务，具备网络策划、营销等相关技能[16]。但目前我国急缺该方面的复合型人才，因此在跨境电商人才培养策略中，应该根据所需技能合理设置教学内容、加强实践能力的培养和教师队伍的建设。

四、研究文献存在的问题

(1) 数据收集不完备。由于跨境电商存在门槛低、范围大等特点，我国跨境电商存在多个跨境交易平台、大量的跨境零售贸易、灰色海淘等，由于我国自贸区成立时间较短，监管统计系统不完善，跨境电商数据缺乏，目前为止还没有某个自贸区跨境电商的具体交易数据，学者在研究相关课题的数据收集上存在很大困难。解决此问题，一方面需要完整、高效的监管统计系统，不仅可以防止灰色海淘等偷漏税行为，还可以有效统计小额跨境电商的交易额；另一方面，需要通过学者研究分析出数据的统计误差以增强数据的科学性。

(2) 研究方法不够严谨。在对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的发展效应或者竞争力的文献进行分析时发现，所采用的分析方法并不能完全、合理地证明其结论。例如甘雨娇在关于杭州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对上海自贸区的效应分析中，研究了其虹吸效应、示范效应、集聚效应等，但文章缺乏系统的量化分析，并不能完全解释其分析的合理性。要合理地证明学者的结论必须做严谨、完整的量化分析，但是由于数据缺乏等原因使得关于该课题的量化分析变得困难，尤其是难以寻找合理的分析模型。

(3) 缺乏相关理论分析。跨境电商不同于传统贸易和自由贸易试验区，是我国独有的发展模式，因此传统贸易理论并不能完全解释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相关经济现象并指导其发展。在现存的有关其理论分析的文献中，学者多运用解释传统贸易的经济理论来解释跨境电商的经济活动，对于具体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理论分析目前还没有，因此学者在研究实证的同时也要加强其相关理论的研究。

五、结　论

我国跨境电商发展迅速，但因为我国自贸区跨境电商起步较晚，因此该课题比较新颖，研究潜力巨大，按研究内容看目前研究主要集中于行业指导研究，但由于各自贸区跨境电商发展程度参差不齐等原因，在跨境物流、平台和人才建设等方面存在很多问题，学者都对其进行了相关研究。主要结论如下：关于物流问题，应该加强基础设施和物流监管体系的建设并且利用先进的自动化和信息化技术建立国际物流体系；关于平台建设问题，应建设成集交易平台、支付平台、物流平台、通关平台、监管平台等多种平台为一体的综合性服务平台；关于人才建设问题，应该培养具备多种技能的复合型人才。通过对文献的分析可以发现，研究过程中仍然存在很多问题，例如数据收集困难、研究方法不严谨、缺乏相关理论分析等。因此应该建立完整、高效的监管统计系统，并且分析统计误差；根据研究内容寻找合理的分析模型进行量化分析；加强相关理论研究等。

研究自贸区跨境电商相关课题，我们应该通过学习以往学者的研究思路，结合全国其他自贸区的特点，对其进行基础研究并做出行业指导。在研究方法上要研究出适合自贸区跨境电商的相关模型，进行定量分析，把握本质。另外，以往学者针对自贸区跨境电商的问题研究得出的策略缺乏可行性，需以后学者的对策研究结合实际并提出具体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