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宏阔背景下的网络文学20年

文 陈崎嵘

本文系中国作协原副主席、中国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主任陈崎嵘在第四届中国数字阅读大会·网络文学发展峰会演讲摘编

今天，人们在满怀喜悦与自信谈论40年改革开放成果时，不能不看到、也不能不承认，网络文学的应运而生、异军突起、蔚为大观、方兴未艾，是改革开放40年结出的丰硕果实之一，是改革开放造就的奇迹之一，是最有说服力、最具实质性的例证之一，也是最有中国传统文化底蕴、最具互联网时代特征、最为开放包容、最能体验中国人原创力的文明成果。

网络文学是乘着中国改革开放的强烈东风，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萌芽、诞生、发展、繁荣起来的。网络文学与改革开放究竟有什么关系，中国的改革开放又是怎样促进了网络文学的繁荣发展呢？有些人把网络文学的发展归结为互联网的出现，这个说法表面上似乎不错，没有互联网自然没有网络文学。但是请大家注意，互联网并不是中国的发明，更不是中国一家独有，那么为什么只有中国才具有这样浩如烟海的网络文学呢？可见外因和技术只是条件，并不是决定性因素，决定性因素是内部原因。这就如温度能使鸡蛋变成小鸡，但是温度不能使石头变成小鸡一样的。也有人说，网络文学成功是资本的逐利性，是资本的成功，但是在资本最为强大的美国，为什么没有像中国这样伟大的网络文学呢？还有人说网络文学的繁荣，是因为中国人口多，写的人多，看的人多，享受了人口红利，那么请问人口规模与中国差不多的邻国印度，为什么至今没有出现类似中国这般巨大的网络文学作者和读者呢？我就改革开放的宏阔背景与网络文学繁荣的关系问题谈一些不成熟的看法。

第一，改革开放造就了庞大的网络作者和网民读者队伍。改革开放极大地解放和发展了社会生产力，数以亿万计的中国家庭过上小康生活，乃至富裕生活。“仓廪实而后知礼仪”，人们开始追求高雅的精神生活和丰富的文化生活，这就形成了数以千万计的网络作者和数以亿万计的网民读者。网络文学发展说到底也是一种供求关系，要有人写作品，更要有人读作品。没有人写，自然无从谈起，但是没有人读，也还是废纸一堆。全民写作、全民阅读这是一种最基本的文化产品供求关系，也是网络文学乃至网络文化繁荣的最必须、最坚实的基础。

第二，改革开放极大地激发了中国人的文化原创力。解放思想、打破禁锢、开阔视野，使中国人重新审视古今中外的一切文明成果，分析精华与糟粕，明辨先进与腐朽，使中国人站到了世界文化前沿，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引进互联网开发，提倡“互联网+”，等于是给文学创作和传播插上了现代科技的翅膀，就像给高水位的水库开启了巨型泄洪闸，中国人的文学想象力、创造力瞬间像火山般喷涌而出，形成气势磅礴的网络文学巨流，呈现气质缤纷的网络文学彩虹。

第三，改革开放孕育和发展了文化产业。改革开放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突破了原有僵化体制的羁绊和利益格局的繁荣，我国文化产业快速发展，并获得较高收益。在这个时候，一大批民营企业家如过江之鲫般捷足先登、纷纷加盟。此时，网络文学适时出现，以此现代性、丰富性、大众性、泛娱乐性凸显出巨大的潜在价值和易转化率，逐渐成为民营资本逐鹿获利的重点对象，并在实践中探索形成了一套全新的网络文学基因模式，主要是有偿收费。网络文学也因巨额的资本投入如鱼得水，两者相得益彰、风生水起，创造了文学资源与资本大额高度融合、互助共融的当代神话。

第四，改革开放营造了良好的网络文学生态环境。在网络文学萌芽期和形成期，党和政府有关部门及其他组织对网络文学高度重视、积极扶持、有效引导、依法管理，为网络文学创造了自由宽松、良性竞争的社会环境和舆论环境。党的十八大以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了大力发展网络文学的方针，用习近平文艺思想引领网络文学的创作，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法规、措施。各地各部门加强对网络作家的培养和引导，提高网络作家知名度和美誉度，成立网络作家组织，重视对文学网站的管理指导，建立联系平台，依法对网络文学生态环境进行有效治理，打击盗版侵权行为，促使网络文学繁荣进步，促使网络作家健康成长，促使网络文学产业化快速发展。那种“认为网络文学的成功完全是因为其自由野蛮成长，是政府不管的结果”说法，并不可取。我相信在座的网络作家都可以证明，不是不管的结果，是正确管理、科学引导的结果。

从以上简单罗列中不难看出，网络文学和中国改革开放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们可以断言，没有中国的改革开放就没有中国的网络文学；反之，没有中国的网络文学，中国的改革开放也会因此而稍显逊色。网络文学是中国改革开放以后的一大创造，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一大成果。

对网络文学界而言，纪念网络文学20周年，最要紧的就是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学发展之路，跨进新时代、攀登新高峰。党的十九大郑重宣告，我国已经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与此同时，网络文学进入了繁荣发展的黄金期，那么新时代对网络文学界意味着什么呢？网络文学黄金期究竟有多少含金量呢？需要我们深入思考，并做出正确的回答。

我以为网络文学界面临的一个共同的命题就是网络文学应该感知新时代、把握新时代、反映新时代、创造新时代。

感知新时代，就是要敏锐的感知新时代的新风貌、新气象。我们要深入现代化建设主战场，近距离观察百舸争流、万马奔腾的宏伟场景；我们要俯下身来凝神静气，聆听中华民族砥砺前行、铿锵有力的读音；我们要站上高山之巅，感受“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气质；我们更要扎根人民的中间，体味生活的酸甜苦辣、百姓的喜怒哀乐，从中感受到并捕捉到新时代的精、气、神、情。

把握新时代，我们要抓住新时代的本质特征和发展规律，对于网络文学界而言有四个关键词需要特别注意。第一个关键词——“强”，即强大、强盛。新时代的本质是一个中国由富到强的历史阶段，经济强、科技强、文化强、生态强、军事强，国家各方面都要强起来。我们的网络文学也要强起来，这是新时代总的奋斗目标，也是新时代的主旋律。第二个关键词——“大”。新时代就是大时代，“大”要有“大”的样子，大情怀、大志向、大目标、大境界，塑造大国形象，展现泱泱大国的气派、风度、神韵，再造汉唐景象，重现贞观盛世，复兴伟大中华底蕴，进入世界舞台中心，为人类做出贡献。第三个关键词——“高”。高站位前瞻、高起点谋划、高质量发展、高品质生活，追求经济优质高效，占领世界科技制高点，创造中国文化的新高原与新高峰。第四个关键词——“民”。各行各业一切事业和工作都要以人民为中心，把满足人民群众美好生活需要作为治国理政的首要目标，把人民群众放在国家生活最重要的位置，把为人民服务作为党和政府的最根本的职责，把人民群众满意不满意作为衡量一切工作的最重要标尺。经济社会发展是这样，网络文学发展同样也应该是这样。

反映新时代，就是要让新时代以崭新的形象进入网络文学。新时代给我们网络作家提供了新生活、新故事、新人物、新题材、新语言：有多少叱咤风云、曲折离奇的中国故事可以描写，有多少性格鲜明、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值得书写，有多少生动鲜活、感人肺腑的百姓生活应该体现，有多少丰富细腻、复杂的情感生活需要刻画，有多少绿水青山、如诗如画的生态景致正在等待。网络文学应该建韵气、成文气、接地气、通人气。

现实生活网络表达是当代网络作家必须攻克的一个文学高地，这是网络文学走向主流文学的桥梁纽带，是新时代党和政府及广大网民对网络文学的希望，也是网络文学自身进一步繁荣发展攀登高原高峰的必由之路。希望有更多的网络作家创造现实题材的网络文学作品，或者用现实主义的手法来反映生活及历史。

创造新时代，就是要积极参与新时代的奋斗与创造。新时代是一个人人创造、人人奋斗、人人出彩的时代，网络文学不能缺席，网络文学作家不能缺位。亿万人民群众在创造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创造着精神财富。网络文学界在享受新时代的同时，要与全国人民一起创造新时代。网络文学界创造新时代的主要任务就是不断推出网络文学的精品力作、经典之作、口碑之作、传世之作，使之成为新时代的精彩华章。希望在不久的将来，网络文学里可以涌现出新时代的《创始史》《平凡世界》《白鹿原》，涌现网络版的《西游记》，涌现中国版的《人间喜剧》与《哈利波特》，涌现出更多的网络文学大神、大家，甚至网络文学大师和网络文学巨匠。对此，我充满着热切希冀与期待，也充满了乐观与信心！

大文豪莎士比亚曾说：“一切过往，皆为序章。”新时代帷幕正在徐徐打开，一切刚刚开始，一切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