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浪漫的人遇上浪漫之地

文 / 张雨虹

去年才刚刚在柏林国际电影节走了回红毯的张先生，这次又踏上了戛纳国际电影节的红毯，虽然一次是因为提名最佳男主角奖，一次是因为当选主竞赛单元评委，但这似乎能说明一点什么问题，比如，欧洲电影人很爱张震？其实，浪漫的戛纳看中张震，是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里，张震给人一些孤独而“硬邦邦”的印象，但那终究不是真正的他，如今孩提时那个俏皮又充满烟火气的张震回来了。他身上的浪漫气质就好比一股安静且暗潮涌动的力量，就像他认定的好电影一样。

和戛纳谈一些风花雪月的事

张震与戛纳之间的故事足够编出一出大戏，还是一出从初识到热恋，再到各处江湖不相忘的戏码。

早在1997年，王家卫夺得第50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最佳导演奖时，便将张震带在身边。彼时的张震还是个穿着白色T恤和宽松西裤就走红毯，拍照时动作随意的愣头小伙，毕竟他才21岁。时隔三年，张震再次出现在戛纳，而这次他是随李安的《卧虎藏龙》参加红毯仪式。再次与王家卫一同来到戛纳则是在2004年，张震因为《2046》中戏份不多但足够惊艳的表演，让欧洲观众记住了这张富有魅力的亚洲面孔。随后几年，就好像是张震与戛纳心照不宣一般，由他参演的影片几乎每年都有一部入围戛纳国际电影节—2005年的《最好的时光》，2006年的《诡丝》，2007年的《呼吸》和《蓝莓之夜》，以及2008年的《停车》。长达7年的阔别之后，张震终于回到了这片与他渊源已久的土地，而这也是张震与导演侯孝贤、演员舒淇10年后在戛纳国际电影节的再聚首，引得影迷追忆“10年前《最好的时光》让我们做了爱情的‘梦’，10年后我们感受到了爱的宿命”。

时间轴拉回当下，从带着作品参赛的演员，到主竞赛单元的评委，张震面对着很多关于“有什么感受”的问题。张震笑得开怀，“我的‘使命’发生了变化，心情很不一样，是一次特别的体验。这一次更加享受电影节的氛围，可以看到更多来自世界不同地方的好电影，很期待这一次的戛纳之旅。”作为继姜文之后，第二位出现在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名单中的华语男演员，张震身上聚焦了足够多的闪光灯。其他主竞赛单元的评委们好奇这位亚洲面孔能带来什么想法，而远在海这边的人们也希望能通过他了解评委们评选影片的标准。

关于自己在评委会中有何作用这个问题，张震表示他十分愿意和其他评委交流关于亚洲文化的话题，“大家可能对于亚洲文化不大了解，认为亚洲电影内容大多关于家庭、个人感情、会比较压抑。所以大家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和我交流。”而参展电影水平有高有低，要夺取最高荣誉“金棕榈奖”，张震觉得最重要的标准又是什么？“好的电影是需要温度的，这个温度是可以延续并且存在心底很久的，是好电影的必备条件。而一部好电影在感动观众之余，又要富有创造性。”至于偏爱的影片类型，张震透露，不同的年龄段，他喜欢的电影类型会不一样，“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看到电影的深度也会不同。”有着20余年演员经历的他还表示，自己已经能够对表演产生自己的理解与认知，而这次参与评选也会对于各个影片中表演的部分看得更加仔细，也会有比较多的想法与意见。至于是什么样的想法，那就得听张震慢慢道来了。

不经意间的柔软一面

王家卫说，千金难买一声响，是刀的真意，张震是好刀，咱们先藏着。侯孝贤也深深明白张震的价值，这把刀，一出鞘就是利刃。把一个人比作刀，首先就是因为他“利”，张震的锋芒露了20多年，甚至透出些不近人情的“冷”。想象中，张震这把刀适合插在千里冰封的雪地上，抑或是壁仞千尺的崖缝间，谁曾想，一夕之间他竟然入了熙熙攘攘的市集，甚至进了咿咿呀呀的婴儿房。如今，这位新晋父亲精神饱满，对成长、责任和未来等严肃话题充满兴趣，曾经只凭自己喜好的任性“顽童”不见了。在为女儿举办百日宴时，张震认为自己学到的新技能是替女儿换尿布，“自己最硬和最软的时候，都是给孩子换尿布，刚开始很硬派，慢慢知道怎么做后，就有了互动，也开始觉得有乐趣。”

2014年的时候，张震拍摄了一部短片，打算今后除了戏路会向温馨的喜剧或者家庭剧方向转变，也会朝制片人的方向转型。至于为何突然做这样的事业抉择，在临近不惑的年龄刚刚成熟的张震如是说，“我突然有了这样的一些意识，到了35岁之后，责任开始变大，20岁的时候我可以不思考，可以去放纵，去潇洒，去奔放，但现在不能这样了。当然我也可以继续做我想做的事，但不能再如往常一般任性，所以很多东西慢慢开始需要我去做一些决定。”

孩提时的他生性活泼，是个十足的“调皮蛋”，常常跟着身为演员的父亲张国柱“叱咤”片场。这是很多观众都不熟知的一面，毕竟他们的心中，张震适合冷酷、成熟等一系列相似含义的修饰词。十年前，张震在金基德的电影《呼吸》中饰演一名行将末路、等待行刑的囚徒，全片没有一句台词，全靠眼神和肢体语言去传达内心想法。这是张震唯一一部没有台词的电影，不过他演过的少言寡语的角色多到数不过来。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冷面俊郎”也会有温情的一面。果然，时间才是最大的变数，结婚生女之后的张震，戏路的确变宽了。

去年，当第67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片单中出现了《龙先生》时，观众相当意外，不知道张震什么时候和日本导演合作了这么一部作品。如今看来，在片中流露父爱的龙先生，是张震将柔软的一面投射在了银幕之上。在《龙先生》里，张震和一位8岁的小男孩有很多有爱的对手戏，如同父子一般。他和导演萨布交流时发现自己似乎比以前变得柔和了，不再紧绷着。他将这种柔软归于当了父亲，开始变得成熟，“我觉得自己在这部电影里的状态和以前都不太一样了，好像我可以演一些比较成熟的感觉了。可能因为我的生活和以前也不一样了，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和女儿相处的时间比较多，做父亲让我找到成熟的感觉。”

没想到如今还有机会听到张震“抱怨”自己在家“地位不高”，原先自己很喜欢猫，小时候也养过很多猫，但现在只能和家人一起养狗。时常不工作，在家带孩子的张震，有了烟火气，而此番从海边小城戛纳回来之后的他，是否会愈加浪漫而柔软，这就成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