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莹晖
【摘 要】网络游戏用语是网络语言中一类特殊的语言现象,在网络游戏产业日趋成熟的今天,部分游戏语言已经潜移默化进入了我们生活用语之中。本文将从特定的社会群体性与民族性两个特点来论证网络游戏语言的隐语行话性质,运用反语言理论分析网络游戏语言产生的主要原因,即身份认同与语言经济原则,并对其今后的发展情况进行概述,以期为维护现代汉民族共同语的健康纯洁提供借鉴与帮助。
【关键词】网络游戏用语;隐语行话;反语言
中图分类号:H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8)09-0224-02
随着大型多人在线网络游戏的普及,以及游戏玩家群体的大众化,网络游戏用语作为网络语言的一部分,自身的生命力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发展,俨然一个小型语言系统。但我们应该清楚认识到,互联网行业所开辟出的网络语言并非独立的语言系统,而是以现代汉语的词汇、语音、语法和修辞规则为基础,在网络交际与操作环境下的社会变体,这恰好属于隐语行话的基本特征。笔者将从游戏用语的分类、基本特征、产生原因和发展前景四个方面,来论述网络游戏用语的隐语行话性质。
一、网络游戏用语的分类
根据网络游戏用语的来源、用途等不同的标准,可以有不同的分类,这里我们按照词汇来源分类举例。主要以《英雄联盟》《王者荣耀》《阴阳师》和《剑侠情缘3》等几个目前非常流行的大型网络游戏为基础语料库。
(一)游戏中的原创词汇
打钱工:在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中,用游戏中的货币来获取真实世界金钱的币商。
抢怪:第一个玩家在即将消灭敌方时,敌方被第二个玩家杀死,且获得奖励与经验值,第二个玩家的行为就被成为“抢怪”。
外挂:利用电脑技术针对某个或多个网络游戏,通过改变软件的部分程序制作而成的作弊程序。
(二)借用生活中的已有词汇
非洲人:特指在游戏中运气不好,无法获得优质装备物品的玩家们。这个词是对“黑人”一词的转化,因为游戏中运气不好常常会被称为“脸黑”,而由脸黑则进一步演化出“黑人”这一称呼,“黑人”又变成“非洲人”,广为流传。
欧洲人:被好运气眷顾的游戏玩家,即“脸白”。
奶妈:原本指那些为别人哺乳、代育婴儿的妇女,而在游戏中则特指那些具有为队友恢复生命值技能的游戏角色。
(三)英语名称的缩写或直译为汉语
HF:Have fun的简称。在游戏开始之前,期待有一场愉快的游戏体验。
撸啊撸:也称LOL,来自League of Legends《英雄联盟》的缩写。英语术语直接被译成中文,在传播过程中受众更易接受。
SSR:是手機游戏《阴阳师》里的卡牌珍惜度的一种。
如果脱离具体的网络游戏语言环境,那么原创词汇、改编词汇都会变得复杂难懂。他们自身已经具备了隐语行话的构成特点,隐语行话的发明者就是通过一系列语音和语义的改变方法,例如谐音、反切等,使民族共同语的语音或语义形式扭曲变形从而构成隐语行话的。[1]第三类对英文单词进行字母缩写的情况,符合言语经济原则,也是我们民族在日常中对英语的习惯性用法。
二、网络游戏用语的隐语行话特征
隐语行话作为特殊的社会语言的一种变体,在每个社会和民族中都客观存在着,它与特定的社会群体和民族共同语都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特定社会群体性是隐语行话赖以存在的社会基础,民族共同语所特有的民族性是隐语行话得以生成及有效运行的物质基础。”[2]网络游戏语言也具备隐语行话的基本特征,即特定社会群体性与民族性。
(一)特定社会群体性
游戏玩家群体是网络游戏用语形成的社会基础。玩家之间语言的约定俗成,使这种语言客观的存在于游戏玩家群体之中,以音义结合的方式,作为特殊的交际工具被使用着。首先我们可以从语用层面来论证这一现象。网络游戏用语从整体上来讲,在语用主体分布上具有固定性。语用主体只在具有游戏玩家的身份时,才会使用游戏用语。具体到游戏用语内部,语用主体在规定上具有复杂性。游戏玩家群体是个比较宽泛的概念,不同类型的网络游戏,具有不同术语与交际语,相对应的玩家群体内部也有着分化和差别。因为每款游戏都有自己独特的系统设定和设计思路,所以每个受众范围广的游戏语言,都表现出极大的差异性和复杂性。
其次,网络游戏用语也是一种有标记的符号系统,它的使用代表了该游戏玩家在其所属群体内身份与能力的认证。刚开始进入一个游戏的“萌新”,在不断学习新的游戏规则的同时,其实也是在经历着新的游戏用语的洗礼,力图尽快掌握该游戏的“语言规则”,摆脱“小白”身份。在熟练掌握这些游戏语言之后,玩家会尽可能在一切时间空间内展现自己对该游戏的熟悉程度,因为玩家群体掌握游戏语言的熟练程度可以影响和决定其在该群体中的地位。这种语用心态会更加增强游戏用语的群体标记性,玩家对游戏用语运用的从众、模仿、服从等更会促进这种群体语言规范的形成。
最后,在语言交际层面,玩家群体本身就是游戏语言习得和运用的特定环境。游戏用语是一种较为复杂的特殊语言现象,要学习和掌握这种用语,在没有日常宽松的语言环境下,玩家们需要在相对封闭的群体内部空间掌握语言的变体。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玩家内部的口耳相传,同时还必须在玩家群体中观察包括游戏用语所涉及的背景知识、应用特征以及有关的评价心态等一切与玩家群体相关的东西。由此可见,玩家群体对于隐语行话习得而言,它“既是蕴含的知识,又是技力(能力)和评价判断(价值目标)。”[3]
(二)特定的民族性
中国网络游戏本身的设定就含有极为浓郁的中华文化特色,游戏语言也不例外。与其他隐语行话一样,网络游戏语言也是一种以语音为物质外壳的符号系统,语音是基本要素之一。构成游戏语言的语音要素来自哪里呢?任何游戏语言的创制者都是按各自的语言习惯和实际需要,在现存的民族共同语语音系统中有规律选取使用。
首先在语义方面,民族共同语与游戏用语在用字取义上是否存在密切联系?很容易发现,有相当一部分的构形用字是以该字字义为本位的,这就是说,在选择这类游戏语言的文字形式时,创制者往往还是会自觉不自觉考虑到能指与所指之间的意义关系。比如“脸黑”与“脸白”,这跟我们中国的脸谱文化有关,脸的颜色与性格、运气有莫大关系,所以这两个词隐含了它们原有的隐喻义。这同对民族语使用“借代”“婉曲”“隐喻”等方式创制隐语行话是一样的。可见,现代汉民族共同语与隐语行话在用字取义上是有紧密联系的,这是一种独特的民族心理定势。
其次在语用上,游戏用语与民族共同语的关系密切。游戏语言在具体交际中离不开现代汉语,它必须借助现代汉语的语法模式、言语规则达到交际的目的。这就是说,只有在现代汉语的基础之上才有可能实现游戏语言的使用价值,游戏语言不能脱离母语而孤立存在。游戏语言这一特定符号系统的根本机制就在于它是现代汉语的社会变体,是以民族语言的思维为基础而创制的。
最后从语言的结构层级上审视,不同的语言结构表现出层级的差异性,游戏语言是现代汉语的一个子系统和衍生物。他们之间具有对立互补的关系,对立性在于,现代汉语具有开放性和规范性,而游戏语言呈现出半封闭性和碎片化的状态。互补性在于,人们出于保密、追求新奇等心理而选择这样一种语言形式,这本身就是特定社会主体的心理诉求,是正常而客观的存在,可以说从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现代汉语的发展。
三、网络游戏用语形成的原因
(一)寻找身份认同
根据著名语言学家Halliday的反语言理论,隐语行话本身具有反语言的特点。对于使用隐语行话的社会成员来说,身份认同和群体认同是社会等级关系建立的重要方式。一个人所使用的语言就代表了他的世界范围,我们无法逃脱这个范围,除非我们能走进另外一种语言的文化之中。而大型真人网络游戏就为游戏玩家提供了一个“逃脱”的场所。这一过程我们可以称之为“重新社会化”。[4]重新社会化的重要工具就是半封閉式的游戏用语,因为独特的游戏语言能够创造一个替代主流社会的另类现实。这一过程是“重建”的过程,而重建这个过程的重要条件,就是真实的游戏场景与有效可行的游戏语言, 表面上它们满足了人们追求时尚、标新立异的心理需求,但从深层次上来说,它建立了强有力的情感认同与身份认同。
(二)语言经济原则
“语言经济原则是指导人类语言行为的一条根本性准则。经济性的语言节省了交流时间,提高了交际效率,满足了交际双方的省力需求。”[5]省力的动机存在于说话人的言语生成过程与受话人的言语理解过程中。隐喻行话的语言经济原则是比较明显的,因为“口耳相传”是其主要传播途径,例如我们的粤剧行业、豆腐行业和丝绸行业的隐喻行话都是以“隐蔽简洁”为主的。网络游戏语言充分利用语符的相似性,将语言进一步简化。从某种程度上说,简练的语言和英文缩写因省时省力和便于交际,顺应了游戏玩家的需求。这与游戏玩家的认知因素和心理因素有关。
四、网络游戏用语的发展
网络游戏用语在网络群体中非常活跃,有一些已经进入我们日常生活中,甚至进入新闻媒体的视野。例如“外挂”一词由于出现早、影响力大,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和新闻报道中也时常会被用到,泛指一个人在某件事上非常成功。作为一种新兴的隐语行话,网络游戏用语的“泛化”丰富了现代汉语词汇的数量,使汉语词汇更加形象化,但部分用词是否有碍语言生活的文明、健康,还有待时间的考证。不过能进入主流语言的游戏用语现在还是少数,因为网络语言的更新速度比传统语言更加迅速,一些曾经流行的游戏词汇如今早已淡出人们的视野,我们有责任对进入日常生活的网络用词进行严格筛选,维护祖国语言的健康与纯洁。
参考文献:
[1]曲彦斌.现实社会生活视野下的隐语行话[J].江西社会科学,2009(11).
[2]郝志伦.论隐语行话的社会群体性与民族性[J].西南科技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2).
[3]郑杭生.社会学概论新修[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7.
[4]魏晓斌.关于语言经济原则的反思[J].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6).
[5]丁建新.作为社会符号的“反语言”— “边缘话语与社会”系列研究之一[J].外语学刊,2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