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突变级数法的制造企业绿色并购绩效剖析

（副教授），

一、引言

转变企业发展方式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也是切实贯彻科学发展观的必然选择。只有推进绿色发展、循环发展，彻底转变企业发展方式，才能保证企业的可持续发展。随着国家“十三五”规划纲要的提出，“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实现绿色发展”的战略目标将对企业持续发展产生重要影响，走绿色发展之路也将逐渐成为各行各业的共同目标。

目前，我国传统制造业面临产业集中度低、技术创新能力弱、节能减排任务重等发展困境，单个传统制造业企业难以依靠自身能力及时开发出企业所需要的节能减排新技术。因此，通过并购重组来吸收外部技术创新要素尤其是先进绿色技术，可以带动传统制造产业领域的绿色技术研发与升级，实现节能降耗与资源优化，促使传统制造企业不断研发具有绿色环保功能的生态产品，助推我国传统制造业实现绿色转型。

绿色并购由广义的技术并购原理衍生而来，是将基于绿色竞争优势获取或拓展的兼并、购买、合并等经济活动统称为“绿色并购”。虽然绿色并购的实践案例日渐丰富，但是对于绿色并购综合绩效的评价体系却并不完善，如何衡量这一经济行为的有效性是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二、文献综述

国内外学者对制造企业绿色并购绩效的研究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

1.并购绩效评价指标构建的理论和视角。周绍妮、文海涛[1]基于产业演进理论，按照“产业演进阶段→企业并购动机→并购绩效评价”的逻辑构建评价指标体系，衡量企业在初创阶段、规模化阶段、聚集阶段以及平衡和联盟阶段并购动机对并购绩效的影响。黄娟、李青原[2]运用产业生命周期评价理论，对处于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三个产业生态周期的上市公司的并购经营绩效进行研究。应益华、汤辉先[3]从全要素生产率视角，运用DEA-Malmquist方法将全要素生产率分解成纯技术效率指数、规模效率指数和技术进步指数，研究效率改进对制造企业并购绩效产生的影响。

2.并购绩效评价指标的内容。温素彬、薛恒新[4]研究了企业经济绩效、生态绩效和社会绩效三者之间的关系，以三重绩效静态综合评价为基础，运用静态协调度和动态协调度构成企业绩效评价综合模型，并以四家化工企业为例进行检验。魏泽龙、谷盟[5]引用已有研究结果，构建包含降低污染及能耗、提高顾客使用安全性等五个指标的绿色绩效问卷调查内容，研究企业合法性与绿色绩效的关系。胥朝阳、周超[6]从财务绩效和绿色绩效两个维度构建了纺织印染企业并购绩效评价体系。

3.并购绩效评价的具体方法。Zollo、Meier[7]通过回顾1970～2006年间对并购绩效进行实证研究的论文发现，事件研究法和财务指标法在并购绩效实证研究中被广泛运用。事件研究法主要用于衡量短期并购绩效，财务指标法主要用于衡量长期并购绩效。其中，36%～41%的文章使用短期窗口时间研究法衡量并购绩效，28%的文章使用长期会计测量法衡量并购绩效，还有一些其他方法也被运用于并购绩效评价中，但比例不高。

李善民等[8]运用经营现金流量和总资产收益率衡量并购绩效，研究交易溢价、行业相关性、相对规模等因素对上市公司并购绩效的影响。陈健、席酉民和郭菊娥[9]运用平均累计异常收益衡量并购绩效，研究并购类型和支付方式对我国上市公司横向关联方并购绩效的影响。

此外，李心丹等[10]运用数据包络分析法，采用稳定性指标计算公司绩效指标，并对不同并购方式、不同行业、不同股权结构的上市公司并购前后的效率变化进行研究。潘颖、聂建平[11]运用因子分析法，将代表公司获利能力、公司营运能力、公司资产风险以及公司发展能力的财务指标整合为综合评价指标，对上市公司并购前后的业绩差量进行评价。张锐、程夏[12]提出以经济增加值（EVA）为基础，构建包含经济增加率、股权经济增加率等指标在内的评价体系用于评价并购绩效。陈木坤、齐中英[13]运用改进后的平衡计分卡，从财务、经营协同、管理协同和财务协同四个维度构建包含十二个指标的评价体系，综合衡量并购绩效。夏芸[14]运用模糊综合评价法构建包含绿色管理绩效、绿色操作绩效、绿色环境属性、绿色技术投入、绿色创新绩效在内的五个方面的三级绿色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综上可以看出，国内外学者都对绿色并购绩效评价进行了相关研究。他们结合产业特征拓展出一些新的研究视角，同时学科间交叉又产生出很多新的绩效评价方法，极大地丰富了现有研究成果。但是已有研究存在以下不足：第一，绿色并购理论还不是很丰富。第二，现有的并购绩效指标充分关注了财务绩效、环境或绿色绩效，但是较少关注社会绩效。在绿色发展导向下，绿色并购赋予了并购新的内涵，并购绩效评价体系也将发生深刻变化。因此，本文拟在国内外学者研究的基础上，根据“三重底线”理论和突变级数法，构建一套适用于评价制造企业绿色并购绩效的三重绩效的综合评价体系。

三、制造企业绿色并购三重绩效综合评价体系的构建

Ellington[15]最早提出“三重底线”（Triple Bottom Line）理论，其基本含义是：企业在发展过程中，要注意经济繁荣、环境保护和社会福祉三方面的平衡发展。这说明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企业需要同时在经济绩效、环境绩效、社会绩效三方面都有显著表现，即“三重绩效”。本文以Ellington[15]的“三重底线”理论为基础，结合制造企业特点和绿色并购活动的目的，试图构建制造企业绿色并购三重绩效评价指标。

1.市场绩效指标。传统的制造企业通过绿色并购实现产业集中，优化资源配置，最终提升企业价值。并购绩效与并购后企业的经营业绩以及并购后整合资本、人力等资源后所带来的效益有关。企业经营业绩主要用营业净收入、净资产收益率、流动比率和每股收益来衡量。并购后资源整合主要从资本安全性和顾客维度进行考虑。因此，从股东责任的成长性、收益性、安全性以及客户责任四个方面设定三级指标（具体指标如表1中C1～C15所示）。

2.环境绩效指标。传统的制造企业通过并购活动，一方面吸收目标企业先进的绿色技术，在并购后投入研发费用进行产品开发，将绿色技术转化为绿色产品。另一方面在日常经营管理过程中，通过各种环境制度设置，减少工业废气、废水和废渣等排放物对社会的影响和危害，实现并购后制造企业绿色经营的目的。因此，从绿色经营和绿色产品两个方面设定三级指标（具体指标如表1中C16～C22所示）。

3.社会绩效指标。一部分制造企业肩负着纳税、捐赠、就业等社会责任，通过并购活动实现传统制造企业转型升级，为社会提供更多新的就业渠道和工作岗位；另一部分制造企业通过绿色转型，为员工提供安全的工作环境，改善员工待遇及福利。因此，社会绩效指标从政府责任、员工责任和安全生产三个方面设定三级指标（具体指标如表1中C23～C30所示）。

表1中三级指标内容选定的依据是《中央企业三重绩效评价管理暂行办法》、《中央企业三重绩效评价实施细则》《中国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编写指南之一般框架》《社会责任管理体系标准（SA8000）》《社会责任指南标准（ISO26000）》《中国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编写指南（CASS-CSR1.0）》和《中国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编写指南（CASS-CSR2.0）》的标准和规定。

表1 制造企业绿色并购三重绩效综合评价指标

四、制造企业绿色并购绩效评价方法——突变级数法

突变级数法是一种综合评价方法，通过对评价目标进行多层次的矛盾分解，然后将突变理论与模糊数学相结合，产生突变模糊隶属函数，再由归一公式进行定量计算，最后归为一个参数，即求出总的隶属函数，从而对评价的目标进行排序分析。该方法不对各个指标赋予权重，避免了人为赋予权重的主观性，但是又考虑了各评价指标的相对重要性，这种方法科学且计算过程相对比较简单，因而被广泛地运用在企业成长性、绩效等问题的评价上[16][17]。

1.突变级数法下指标构造。首先，对评价指标进行多层次的矛盾分解，排列成倒立的树状目标的层次结构，然后分为一级指标，接着细分为二级指标，最后分解为三级指标。指标分解的层次越小，则越容易量化。一般而言，控制变量及状态变量不宜超过四个。在正常情况下，各级指标的分解不能超过四个。可见，前文中构建的制造企业并购绩效评价指标满足上述要求。

2.突变级数法的核心模型。常用的突变级数法核心模型有三种，分别是尖点突变模型、燕尾突变模型和蝴蝶突变模型。

尖点突变模型为：

燕尾突变模型为：

蝴蝶突变模型为：

其中，f（x）表示一个模型的状态变量x的势函数，状态变量x的系数a、b、d、c表示该状态变量的控制变量。如果一个指标仅可以分解为两个子指标，则该模型就是尖点突变模型；如果为三个子指标，则该模型就是燕尾突变模型；如果为四个子指标，则该模型就是蝴蝶突变模型。

3.通过分叉方程导出归一公式。尖点突变的势函数为可以得出 f（x）临界点组成的方程：

设可以得到f（x）的所有的奇点集组成的方程：

将①和②联立，消去x，得到一个分歧方程：a=-6x2，b=8x3。

进而得到：

然后将变量x以及变量a、b的数值控制在区间[0，1]内：

令，则b'也将在[0，1]区间内，

所以，尖点突变模型归一公式为：

燕尾突变模型归一公式为：

蝴蝶突变模型归一公式为：

4.利用归一公式进行综合评价。各模型类别的归一公式，就是多维的模糊隶属函数。根据多目标模糊决策理论，对同一方案在多目标情况下，假设A1，A2，A3，…，Am为模糊目标，那么要实现这个目标，则必须满足C=A1IA2IA3，…，IAm：

设UA1（x），UA2（x），UA3（x），…，UAm（x）与Uc（x）分别为A1，A2，A3，…，Am与C的隶属函数，则：Uc（x）=UA1（x）IUA2（x）IUA3（x）…IUAm（x）=min[UA1（x），UA2（x），UA3（x），…，UAm（x）]

对不同的方案，假设A1，A2，A3，…，Am，记Ai的隶属函数为UAi（x），如果UAi（x）＞UAj（x），则表示方案Ai比方案Aj要好。换言之，运用归一方程，对同一对象的各评价指标计算出的对应的x值采取“大中取小”的原则。但是如果指标具有互补性质，通常用它们的平均数代替；最后比较时，也要用“小中取大”原则，就是对评价对象按照总评价指标的得分的大小进行排序。

五、水泥企业绿色并购三重绩效综合评价案例分析

1.案例背景介绍。中国建材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建材”）是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直接管理的中央企业。目前，中国建材是全球最大的水泥生产商。2012年，中国建材附属公司收购了四川川煤水泥股份有限公司和攀枝花攀煤水泥制品有限公司100%股权；2013年中国建材西南水泥分别对四川省的雅安、广元等数个地区的水泥企业以及贵州省铜仁、遵义等地区的水泥企业进行了大规模并购重组；2014年，中国建材全资子公司成功受让同力水泥10.11%股权；2016年中国建筑材料集团有限公司与中国中材集团有限公司宣布合并重组，成立中国建材。

中国建材2013～2016年的市场、环境、社会绩效数据来源于企业年报及社会责任报告、MOI关键定量指标数据库。原始数据值波动范围及度量单位不太一致，原始数据值之间可比性较小。因此，在进行数据分析之前，需要将数据标准化，本文采用无量纲化处理将原始数据变量值转化为[0，1]之间，采用如下公式进行计算。数据无量纲化结果如表2所示：

其中，Xmax、Xmin表示相应变量数据的最大与最小值。

表2 水泥企业2013～2016年相关数据无量纲化

2.水泥企业绿色并购三重绩效综合评价结果。以2013年为例计算各指标。

（1）市场绩效指标的计算过程。

股东责任—成长性指标使用燕尾突变模型：

股东责任—收益性指标使用蝴蝶突变模型：

股东责任—安全性指标使用蝴蝶突变模型：

客户责任指标使用蝴蝶突变模型：

市场绩效指标使用蝴蝶突变模型：

（2）环境绩效指标的计算过程。

绿色经营指标使用燕尾突变模型：

绿色产品指标使用蝴蝶突变模型：环境绩效指标使用尖点突变模型：

（3）社会绩效指标的计算过程。

政府责任指标使用蝴蝶突变模型：

员工责任指标使用尖点突变模型：

（4）综合绩效的计算过程。在绿色并购绩效评价体系中，第一、二、三级绩效指标之间具有关联互补性，采用“平均值”逐步求出三级、二级、一级指标。由于第一级指标之间属于非互补性质，在将计算结果进行比较时，采用“大中取小”的原则排序。

中国建材绿色并购三重绩效数据处理后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水泥企业绿色并购三重绩效综合评价

（5）结果分析。

第一，市场绩效比较。通过市场绩效的时间序列对比，中国建材2013～2014年市场绩效高于2015～2016年。其中2013年达到峰值0.8887，2015年则大幅下降到0.4689。虽然在2016年上升到0.7028，但总体水平仍低于市场绩效水平0.7367，四年间中国建材市场绩效总体在下降。由于水泥企业属于产能严重过剩行业，自2010～2013年以来国家陆续颁布了《关于促进企业兼并重组的意见》《关于加快推进重点行业企业兼并重组的指导意见》《关于化解产能严重过剩矛盾的指导意见》等政策，以引导水泥企业通过并购重组来加快转型升级。2015年水泥行业需求自1990年来首次出现大幅负增长。《2015年水泥行业运行情况报告》中的数据显示，2015年我国水泥需求总量较2014年减少约1.3亿吨。从市场绩效各指标来看（B1～B4）来看，成长性、收益性、安全性和客户责任平均值分别为0.7106、0.5560、0.6299、0.1166。由此可见，虽然宏观经济环境对整体市场绩效产生负向影响，但是通过绿色并购后，股东责任成长性、安全性的指标平均水平都处于较高水平。

第二，环境绩效比较。中国建材的环境绩效变化趋势为先降后升，2016年环境绩效最高为0.8385，2014年环境绩效最低为0.5701，环境绩效总体平均水平为0.7004。水泥企业在生产过程中对环境影响较大，需要进行绿色经营和绿色生产。根据企业年度报告，中国建材于2012年并购了川煤水泥，川煤水泥是四川名牌企业。同年制定特有的“节煤节电”管理办法，将水泥制造成本降至历史最低水平。中国建材并购川煤水泥后吸收了其先进的“节煤节电”绿色管理方法，降低了水泥成本，实现了绿色经营与绿色生产，提高了环境效益，提升了绿色竞争优势。2014～2015年，中国建材还投资了海螺创业、同力水泥、亚泰集团、山水水泥等七家水泥上市公司，吸收了七家公司的先进绿色生产技术，中国建材当年的环境绩效得到显著提高。从环境绩效指标（B5～B6）来看，绿色经营得到持续改善，平均值为0.3630，绿色产品平均值为0.5523。可见，绿色并购对水泥企业的环境绩效产生了正向影响，但是企业在绿色经营和绿色产品两个方面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第三，社会绩效比较。从时间序列来看，中国建材的社会绩效变化趋势为“上升→下降→上升”。除2015年之外变化幅度不大，四年间社会绩效平均值为0.7622，其中社会绩效2014年最高为0.8864。从社会绩效的各指标（B7～B9）来看，对政府责任的平均水平为0.5839，对安全生产责任的平均水平为0.6053，对员工责任的平均水平为0.4486，由此可见，中国建材作为央企，承担了应有的纳税、捐赠、就业等社会责任，也承担了保护员工生命安全的责任，对员工责任的承担则略显不足。

第四，综合绩效比较。中国建材2013～2016年综合绩效分别为 0.8869、0.8292、0.6847、0.8384。除2015年外，其余年份的综合绩效都高于综合绩效平均值0.8098，说明中国建材通过这些年一系列连续的绿色并购活动，提升了水泥市场的集中度，吸收了同行的先进绿色技术，带动了水泥企业技术研发和升级，降低了能耗，不断生产出绿色环保产品。

通过对水泥企业的市场绩效、环境绩效、社会绩效和综合绩效进行对比分析，发现并购后中国建材的环境绩效和社会绩效得到明显改善，达到了绿色并购的目的。同时通过对第三级指标的分析，能够帮助企业找出问题，为未来企业改善经营提供依据。结合2015年水泥行业面临的宏观经济背景和市场环境，解释了中国建材市场绩效、环境绩效和社会绩效异常波动的原因，印证了本文所构建的绿色并购绩效综合评价指标体系的科学性和合理性。但是由于本文仅对水泥企业绿色并购绩效进行模拟分析，是否适合于其他类型的制造企业，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六、结语

在经济转型的背景下，绿色发展理念深入人心，绿色技术将成为现代企业绿色发展的基石。绿色并购作为提高绿色技术、获取绿色竞争优势的有效途径，对于制造企业提高绿色竞争优势、寻求绿色发展道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本文依据“三重底线”理论，构建了涵盖市场、环境、社会三个层面的企业绿色并购三重绩效综合评价体系，结合突变级数法对数据进行处理，通过案例分析了水泥企业绿色并购后绩效状况，验证了三重绩效综合评价体系的可行性、科学性及实用性，为传统制造企业绿色发展绩效评价提供了依据。本文还存在一些局限性，比如市场绩效指标的选择角度较为片面等。在后续研究中，可以通过整个制造业的数据来检验绿色并购三重绩效综合评价体系的可行性，通过对比分析行业排名，和绩效排名进一步了解绿色并购对企业绿色发展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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