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怀亚：既是尽头，也是开始

彭泽琴

在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岛上，有一个“世界最南”的城市。在这里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在酒店、餐馆或是商场，即便是在一家探戈俱乐部里——随处可见一句西班牙语口号：“El fin del mundo”，意即“世界的尽头”。这座城市就是阿根廷火地岛地区的首府乌斯怀亚。

作为一座首府，乌斯怀亚没有一星半点繁华都市的气息。这里只有色彩明亮的小屋，还有绵延的雪山、帆船片片的港湾……一切显得宁静又美好，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充满了拉美风情的浪漫小城。

在过去，因为太过偏僻和寒冷，乌斯怀亚成了政治犯的流放地，被人称作“南部的西伯利亚”。而现在，它不仅是各国南极科考队伍的重要基地，也是众多冒险者的天堂，又因为它挂着“世界尽头”的鼎鼎大名，更是许多游客心中最理想的目的地之一。

真正的“天涯海角”

乌斯怀亚是地球上最南端的居民点，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涯海角”“世界尽头”。

这座城市面积不大，只有一条商业大街，街道两边既有现代化的钢筋水泥建筑，也有镀锌铁皮屋顶的简易房屋，还有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前修建的木头房子。

传说在1520年，麦哲伦探险船队航行在茫茫的海上，远远地望见了岛上升起的篝火，误以为这座岛上有很多活跃的火山口，便将这个岛屿命名为“火地岛”。实际上，那些炊烟是当地的印第安土著在取暖时燃起的篝火。在麦哲伦之后，也有其他探险者陆续登上火地岛，但始终没能在这里建起永久定居点。19世纪，火地岛成为阿根廷政治犯的流放地。这些人在此劳作，逐渐开发了火地岛，建起了真正意义上的乌斯怀亚。

后来阿根廷政府在这里正式设城。如今，当年囚犯居住的监狱已被改造成了博物馆，成为乌斯怀亚建城的历史见证。

阿根廷政府在乌斯怀亚设立了进口免税区。在这里出售的进口化妆品、名贵烟酒等商品，价格往往比阿根廷内地便宜许多，从而带动了当地以采购为主要目的的旅游热。此外，电器产业也是乌斯怀亚的重要支柱，阿根廷国内市场上的电视机所使用的进口零件，大多是在此处装配完成的。

乌斯怀亚不仅有极地般特有的天然奇景、各色物美价廉的商品，还有风味独特的美味海鲜：鲜嫩的蜘蛛蟹、嚼劲十足的海豹肉，以及极地深海鳕鱼……由于这里水质极佳，这些美食不需要复杂的烹饪技巧，有的甚至可以生吃，让游客大饱口福。

前往南极最理想的起点

在乌斯怀亚，看海是必不可少的事情，最佳方式是乘船，穿越比格尔海峡：迎着清冷的风，游轮穿行在海峡上，身后的城市与雪山渐行渐远，南极洲则越来越近，此刻的内心不禁有几分寂寞与冷清。

过不久，鸟岛、海豹岛、企鹅岛……一座座有着独特生态环境的小岛迎面而至。

鸟岛面积不大，岛上乱石嶙峋，地面上长着一层薄薄的苔藓和地衣。羽毛灰黑相间的海鸟成群地栖息在岛上，它们不时从乱石间结伴飞起，掠过微澜的海面，叼起一条又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身手十分矫健。

海豹岛比鸟岛略大，但也是怪石嶙峋。数百只深褐色皮毛的海豹，懒洋洋地躺在乱石堆之间，享受着极地夏日里的暖阳。它们呆萌可爱，早已看惯了海峡上的人来人往，面对靠近的游轮也毫不惊慌。不过，靠岸前，游轮会停下马达，依靠人力靠近海岛，以免惊扰这群海岛主人的悠闲时光。

所有海岛中，企鹅岛最负盛名，也是最热门的景点，游客们需要提前预订。参观时，游客不能靠近、更不能触摸企鹅，参观时间也绝对控制在一小时以内。尽管条件如此苛刻，但当个头娇小、圆滚滚胖乎乎的麦哲伦企鹅，就那样萌萌地迈着小脚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时，无论多么挑剔的游客也会觉得不虚此行。

游船如果继续往东行进，在世界最南端那一片汪洋大海的孤岛上，一座十来米高、红白相间的灯塔便会映入眼帘，这就是比格尔海峡的标志性景物——乌斯怀亚灯塔。在法国科幻小说家儒勒·凡尔纳的著名小说《世界尽头的灯塔》里，一名老水手为了保卫这座世界最南端的灯塔，与一群海盗勇敢地进行了殊死搏斗。从那时起，这座灯塔便艺术性地与“世界尽头”联系在了一起，在全球声名大噪，成为乌斯怀亚的一个标志性象征。

看到了灯塔，南极也遥遥在望了——船只从乌斯怀亚启航，穿过德雷克海峡，只需两天的时间便可到达南极洲。前往南极洲探险或进行科学考察，乌斯怀亚是最理想的起点和补给基地，包括中国在内的各国南极考察船队都会在这里停泊后，再挺进南极大陆。

世界尽头的小邮局

乌斯怀亚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冠上“世界最南”之名。小城唯一的国家公园——火地岛国家公园，便是名副其实的世界上最南的国家公园。

火地岛国家公园从前是一片原始森林，在建城的过程中大量砍伐树木，对当地生态造成了一定的破坏。阿根廷政府为保护生态，1960年把余地开辟成了国家公园。

火地岛国家公园中，极地冰川是最具特色和观赏性的景观，连绵的山峰从西北蜿蜒至东南，山下交错分布着潺潺的河流、宁静的湖泊和一到夏季便繁花似锦的山谷。一条平整的土质公路贯穿公园全境，在路的尽头有一块木牌，上面标注着此地距离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和阿拉斯加的距离——这便是泛美公路、阿根廷3号公路的尽头，也是世界最南端的公路终点。

除了沿着3号公路坐大巴或徒步游览公园，乘坐公园小火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火地岛国家公园的窄轨小火车历史比公园还要久远。当年，流放的犯人在深山老林里砍伐树木的时候，为了方便运输木材，便修建了这条窄轨铁路。监狱关闭后，小火车也停运了一段时间，直到国家公园建成后才重新开通，并一度成为公园里最受欢迎的旅游项目。

公园的尽头也是比格尔海峡的尽头，在比格尔海峡尽头的阿根廷海岸上，静静地矗立着一座小小的邮局。

邮局真的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一名工作人员，但它独一无二的特殊地理位置，每天都吸引无数的游客慕名而来，只为获取“世界尽头”这一字样的邮戳。邮局的创办者是一位邮局退休的老人。他是为了让更多的游客了解并爱上自己的国家，才建起了这个小邮局。

站在世界的尽头，抬头远望，在望不见的远方，是充满未知的南极大陆。游人如织也好，荒凉寂寞也罢，乌斯怀亚看上去总是那么宁静安详，就像是世界的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