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永贵
如果在每年的五六月份,鸟的繁殖季节,你来到大连的鸟岛、三山岛、蛋砣子、元宝坨子,你就会看到近十万只黑尾鸥和近千只小白鹭、黄嘴白鹭在这里下蛋、繁殖,当它们在天空盘旋飞翔时,好似乌云遮日。如果你登上这些岛,就会看见地上有一层密密麻麻的鸟窝和鸟蛋。如果你登上形人砣,你还能看见同大熊猫一样珍贵的鸟——黑脸琵鹭在这里繁殖。鸟儿们把大连的海岛当作自己的天堂,快乐地飞翔,展示着生命的精彩。
如果每年的三四月份和九十月份,鸟的迁徙季节,你来到大连的三台子湿地和金州西海湿地,你就会看到成群结队的白天鹅、东方白鹳、灰鹤、中华秋沙鸭、灰雁、翘鼻麻鸭、花脸鸭、针尾鸭、绿头鸭等400多种鸟类在这里停留、觅食、嬉戏。如果你到老铁山,你还能看见金雕、虎皮海雕、大鵟、灰背隼、红隼、白尾海雕等珍稀猛禽,在这里准备迁徙。
东北亚鸟类的迁徙路线有三条,中国大连的旅顺老铁山和大连瓦房店的三台子镇就是其中一条线中很重要的节点,它们正处在大连金普新区的一南一北,金普新区正好处于中间。在这个5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两个重要的湿地,一个是三台子湿地,另一个是金州西海湿地。同时,在这块土地上,活跃着一群大连金普新区的爱鸟人。
这群爱鸟人,从2004年起,就守候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守护着鸟的安康,因此也被人们称作“护鸟天使”。也就是从那时起,李连成、江爱鸟(艺名)、郭文忠等人自费在当地民政部门注册了“大连金普新区野生鸟类保护协会”,会员也由原来的3人发展到一百多人。
说起这群爱鸟人,首先该说说大连金普新区野鸟保护协会主席李连成,他不但在每年鸟的迁徙季节往返于老铁山和三台子之间巡护鸟的安康,在鸟的繁殖季节,也一趟趟地往湿地、海岛里跑。2014年5月初,大连三山岛的海鸥开始下蛋孵化了,他听说有人偷鸟蛋,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组织协会会员上岛了,结果3名偷蛋者让他们抓个正着,而后让偷蛋者把鸟蛋按数归还到鸟巢中。为了引起社会的广泛认同,他又找来大连电视台等新闻媒体记者对此事进行了曝光。
2015年春节刚过不久,李连成发现三台子湿地飞来了200多只大天鹅,在空中盘旋、鸣叫,原来是天鹅记错了时令,来早了,此时河、水泡子、养鱼池、养参池的冰还没化,它们无法觅食,这时李连成当机立断,买来三千多斤玉米,又雇来当地农民,定时定量投放,这样才挽救了这群大天鹅的生命。为了更准确地掌握疣鼻天鹅的迁徙路线,也是为了疣鼻天鹅的迁徙安全,李连成还走出去,同北京林业大学合作,在内蒙古的乌梁素海湿地、新疆的伊宁天鹅越冬地,为23只疣鼻天鹅装上了卫星追踪监视器和环志,这在全国众多环保组织中也属于首列。为完成这一科研项目,他每年都要数次自费往返于内蒙古与新疆,在这十几年中,究竟为了鸟花多少钱,连他自己也无法统计,完全可以这样说,鸟儿已成了他的第二生命,他这一辈子已经和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了。他对天鹅的熟悉程度仅仅通过天鹅的几个动作和对风向的判断,就能准确地说出天鹅是否该迁徙了。正是在这样一种情愫和认知中,鸟在李连成的眼睛里,早已不是身外来客,而是他生活中的一员了。李连成说,比如燕子来时,我就知道了“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清明到了;比如拍野鸭,我就想起了“春江水暖鸭先知”;比如拍布谷,我就知道谷雨到了,该种水稻了;而当我看到海鸥在海面上低徊时,我就想喊一嗓子:“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正如李连成所说,其实,从生存与情感的层面上讲,我们与鸟毫无差异。如果说有区别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讲的是“人话”,它们用的是“鸟语”。
大连金普新区野鸟保护协会发起人江爱鸟(化名),讲了两个小故事,让我们再一次感受到了这群爱鸟人对生活的欢喜和对鸟悲悯的情怀。江爱鸟说,拍鸟的时候,他捡回了两只弃巢的鸟蛋,孵化成雏鸟之后,就成了他們家的成员。它们时而发出咕咕的鸣唱,时而盘旋于庭室的上方,时而落在妻子的肩头上,时而又扑楞楞蹲守在高高的橱上。那一刻,江爱鸟说,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我们家究竟是一个“蜗居”还是一个“鸟巢”,那种快乐,简直让人陶醉。还有一次,江爱鸟说,他在扎龙拍丹顶鹤,那时正是深秋丹顶鹤南迁之际。忽然,一个揪心的场面进入了他的镜头:在距镜头近百米远的沼泽中,有一大一小两只丹顶鹤伫立着,小的只要一动,身子就一歪,很明显,它的腿受伤了,而当此时,头上正有一群鹤飞过,只见大的立刻引起长颈,欲振翅随往,然而,当大的回身看一眼身边的幼鸟之后,又收起了翅膀,然后用喙慢慢地梳理着幼鹤的翅膀。这一瞬间的发现,江爱鸟说,我当时几乎要掉泪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母子情深啊,我当时真想跑过去把那个小鹤抱起来带回家疗伤,然而我知道,那是办不到的。是啊,这是怎样的“山之乐不知林之乐,林之乐不知鸟之乐,鸟之乐不知爱鸟人之乐啊!”
正是有了这样一群爱鸟人,在大连金普新区,每年都举办“爱鸟周”、鸟类专题摄影展、出版鸟类图书,唤起了更多大连人保护鸟类、保护自然的意识。大连的天空、海岛、林地才有了成千上万只鸟的美丽,鸟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