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北京城

2018-05-31 02:57洪烛
绿色中国 2018年18期
关键词:人力车铃铛车夫

文 洪烛

拥有3000年建城史,800年建都史的北京城,大街小巷纵横交叉,怎么看都像一副棋盘。这盘棋怎么下,棋子该怎么走?首先涉及到交通问题。车水马龙是永远的风景。

游牧民族统治的朝代,骡马横行,街道又叫马路。许多大宅门前都有下马石,便于“文官坐轿、武将骑马”。到了清末与民国初年,人力车才成了北京的主要交通工具,十字路口、胡同两端,饭馆、菜市、商场、旅店的大门外,都有人力车在等座,随叫随走。尤其是戏园、舞厅、八大胡同那种娱乐场所,到了后半夜仍有人力车静候,夜生活的氛围很浓,也很方便。所谓人力车,其实是人拉车跑,拉车的人叫车夫。

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算是老北京最著名的一位人力车夫(哪怕是小说家虚构的),他因为进入了文学经典而永远在历史中活着。骆驼祥子称得上是那个时代人力车夫(乃至社会底层所有劳动者)的“形象代言人”。王府井路边今有人力车夫的雕塑,看见他我总想起骆驼祥子。平凡而伟大的人力车夫,曾经拉着整个北京城跑动。他们的汗水是值得纪念的。

后来有轨电车开上北京街头,人力车夫的负担轻多了。1924年12月开通的有轨电车,是北京第一代现代化交通工具。它似乎也成了北京进入现代化的标志。

有轨电车富于音乐性,有清脆的铃铛声伴奏:司机脚下踩着一个发出叮叮当当响声的铃铛,有的车还把铃铛挂在司机头顶的位置,每遇情况,司机伸手摇铃,提醒过往行人。有轨电车因而被北京人起了个外号:当当车。它的铃铛相当于后来的喇叭。听老人讲,售票员报站也京腔京韵,京味十足:抓药您上同仁堂,扯布您上瑞孚祥,前门到啦下车吧您呐……如果能把原声回放,你再听一听——像不像郭德纲说相声的腔调?有轨电车若搁在当下,那可就算“后现代了”?

新中国成立后,北京发展交通,以无轨电车,接替有轨电车,当当车光荣退休,再也听不见那叮当作响的铃声。

直到2008年初,改造中的前门大街铺设了有轨电车的铁轨,失踪半个世纪的当当车,再次驶上北京街头,仿佛昔日重来,古色古香的当当车使今人分外惊喜,似乎走进一部老电影。同样,当当车若有知觉,也会为北京街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感到吃惊吧?

据记载,老北京的有轨电车分为以下几条路线:1路是天桥到西直门,2路是天桥到北新桥,3路由东四至西四,4路从北新桥到太平仓(即今日平安里),5路由崇文门内到宣武门内,6路从崇文门外到和平门外,7路从天桥到永定门。

新北京除了公共汽车与电车,自行车一度是最普及的平民化交通工具。看那个时代的纪录片,常常拍摄上班时间北京街头的自行车潮以及透过行道树折射在自行车轮上的闪烁阳光,还有不绝于耳的自行车铃声……这是很典型的“北京的早晨”,这是很典型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当时中国有“自行车王国”之称。北京,自然属于“自行车之都”。自行车曾是其一大特色风景。

上世纪80年代末,出租车进入平民生活。尤其到了90年代初,北京人都对满大街招手即停的“面的”有亲切的记忆。“面的”以其平民色彩开启了北京出租车的光荣历史。因其大都外涂黄色颜料,加上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而被老百姓戏称为“黄虫”。

北京出租车司机更是以鲜明个性而成为风景中的风景,礼貌、乐观、幽默、能言善辩、妙语连珠……唉,这些司机不去说相声可惜了。

在北京打“的”,跟司机一搭腔,总能引出他口若悬河一番宏论,命题一律很博大——不外乎世界格局、国民经济、城市建设、演艺圈、足球、股票之类。他们眉飞色舞或忧国忧民的神情谈吐,常令我惭愧——为什么我眷恋的总是“小我”,而他们关注的总是“大我”。他们本身仿佛就是一个国家、一座城市或一个社会阶层的代言人或新闻发言人。他们是日常生活中离我最近的“北京主人翁”。

这就是北京人:一出门就把个人生活的小算盘忘在脑后或锁进家中抽屉里,情不自禁地以一种高瞻远瞩,置身度外的社会形象出现。他掌握着方向盘,你能不放心吗?

至于地铁,轻轨,公交车,私家车,等等,就不一一解说了。

猜你喜欢
人力车铃铛车夫
共产党“大官”也坐人力车
共产党“大官”也坐人力车
晏子的车夫
秋姑娘的铃铛
人力车夫
胡适笔下的“人力车夫”
挂铃铛的狗
铃铛大作战
你是第几个车夫?
人力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