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 张依依
4月2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经过20个小时的生产,35岁的美国人Cindy生下第三个孩子,一个中同男孩。
Cindy不是孩子的母亲。护士把孩子擦洗干净,立即把赤身裸体的他放在一位中国女士胸口,紧紧贴住,让孩子觉得这才是妈妈。隔着帘子,Cindy听到中国女士一直在哭。
产房里,还有一位中国男士。这对中国夫妇才是孩子的父母。“妈妈三十岁出头,爸爸已经五十二岁了”,Cindy告诉本刊,他们一直没能生育,于是通过中介找到自己,帮他们生一个孩子。
中同存在一个庞大的群体,或者无法生育,或者想要孩子却又不愿自己生。明星刘嘉玲就曾表示,“找人帮我生就好了,现在科技这么先进。”
代孕,成了这些人的一个选项,正如这对中国夫妇一样。问题在于,中国法律严禁各种代孕,他们不得不在国内寻找地下代孕,或者转向国外。
Cindy属于美国加州一家中介公司,这家公司85%的客户都是华人。“我觉得这也是一个行业趋势。”公司个案经理Carrie接受本刊采访时说,“整个代孕过程下来挺贵的,也真的是中国人比较出得起这个钱。”
只是,钱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生育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涉及到法律、文化,以及更重要的,生命的孕育。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问题。即便是花费更贵、法律程序更完善的美国也是如此。
Cindy代孕生下的这个孩子,就差点半途遭到堕胎。Cindy不想这样,但她没有权利做出决定。
医生把卵子植入Cindy子宫,仿佛为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这对来自中国的客户,共培育了三个胚胎。卵子和精子,自然都是这对夫妻的。进行代孕前,美国的辅助生殖中心普遍会进行PGS染色体筛查,检测胚胎是否健康。
Cindy肚子里的那颗胚胎,检测结果并不好。检测人员发现它有一点额外的染色体,那会增加胎儿患唐氏综合征的风险。一旦患上这种病,意味着孩子会发育迟缓,智力严重低下。
这对中国夫妻执意使用这颗胚胎,因為只有它会带来一个男孩,其他两个胚胎,都是女孩。他们当然也不愿意得到一个患病的孩子,所以,在合同里明确规定:如果产检时发现孩子有残障,他们要终止怀孕。
虽然信仰基督教,教义中不允许堕胎,Cindy还是在这份合同上签了字。3.5万美元的报酬,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而且,只是存在风险,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患病。
那是一沓像书一样厚的合同,详细规定了这对中国夫妇和cindy各自的权利和责任。包括需要支付的费用、代母(代孕妈妈)的生活方式等等,关于孩子的一切,也都写在合同里。
“我把这个孩子的所有权利都放弃了”,Cindy说,怀孕结束后,她没有任何权利留下这个孩子。
2017年,另一对来自中国的客户,刘军和男友也签了这样一份合同。按照美国法律,他们要为自己和代母各请一位律师。律师提供了一份几十页的表格让刘军勾选。“打一个比方来说,他会让我选,如果我们俩分手了,这个胚胎归谁,如果一个人坐牢了,胚胎归谁,如果两个人都死了,胚胎归谁。”
除了孩子归属等大问题外,很多客户还会根据自己偏好,给代母提更细致的要求。
“美国人的法律意识非常强”,加州一家中介公司的个案经理carrie说,一旦写入合同,对签署的各方都会形成约束。有时候,代母如果觉得条款过于严格,也会逐条讨论。
Carrie曾碰到过一个中国客户,要求代孕妈妈怀孕期间不能跟丈夫有性生活。代母不同意,不希望因此影响夫妻生活。经过Carrie协调,最后代母答应,从开始用药到诊所确认宝宝心跳,这段时间内不会有性生活。
Cindy面对的那对中国客户,还比较宽容,但也提出了不能染头发,平时要吃有机食品等要求。为了保证Cindy的营养摄入,他们每月都会给她一张礼品卡用于购买食物。Cindy的冰箱里还塞满了中国夫妇送的黑芝麻、汤圆和八宝饭,她有时候会猜测这些食物在中国代表什么习俗。
Cindy的肚子渐渐隆起,她和这对中国客户变得越来越熟悉。“他们每三个月会来一趟”,cindy说,这时候他们会一起出去走走,或者一起吃饭。但是,唐氏综合征的阴云,仍然不时在她的心头徘徊。
美国代母Cindy所怀胎儿的超声波照片(受访者供图)
在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时,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堕胎。但随着孩子在肚子里长大,她越来越不能说服自己。
cindy能遇到这对夫妇,多少有些偶然。
张末:我和妻子都在外企工作,一直没孩子。后来,妻子去医院做了腹腔镜手术疏通输卵管,还是没有怀上。我们又开始中医调理,依然无果。2012年,去协和医院做试管婴儿,两次都失败了。整个过程下来,我们折腾了八年。妻子的卵巢功能衰弱,进行相关检查后,好几个医生都直接建议我们放弃,话说得特别绝,让我们和家里人说就别想这事了。
绝望之际,日本医院的院长建议我们找代孕。当时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想象的事,周围也没有这样的人。但真是没招了,起码代孕还有个机会,就试试吧。一步一步向下走,妻子不断取卵,存了六个胚胎之后,我们通过日本医院的中介联系了美国的代孕。
陈莹:今年35岁,单身。我并不是独身主义者,之前也以结婚为目的,谈过几段恋爱,但都没走到最后。好像越着急结婚,越碰不到合适的。30岁的时候,我特别想要个孩子,每天回到家,都觉得空荡荡的。于是,就跑到美国,通过别人的捐精,获得了一枚胚胎。我能自己生,但是很怕疼,又怕胖,就找了代孕。现在,孩子已经满一岁了。
同志交友软件Blued的创始人耿乐:我是从投资人那里了解代孕的,他通过代孕生了三个宝宝。他是在国内的地下产业生的,一下就生了几个,因为他比较有钱。我不想从国内要,因为在国内目前来说是非法的,有风险。我就想到了美国,而且孩子出生就有美国国籍。我也担心会有很多人说我,生一个美国的宝宝,是不是不爱国,或者说我将来赚钱之后就要移民。作为这个社群的公众人物,我可能会受到很多不同的评判,但我还是比较客观的。我肯定教育孩子就是一个中国人,中国的基因你改变不了的,但是为了孩子的成长,他有两个爸爸的背景在美国会更好接受一点。
在美国,除了五个州绝对禁止商业代孕以外,其他州都不同程度地允许商业代孕,只是规定不尽相同。其中以加州代孕风气最浓,法律规定最完善。在加州,已经形成了精子银行、卵母库、生殖中心、中介公司、律师事务所这一完整的产业链。“在加州的法院,有一个部门专门办代孕官司。”Carrie说。
Cindy就是加州人,在那里,到处都能看到代孕的广告,“在报纸上,电视上,在Facebook上”,Cindy说,有一天,一个正在做代孕的朋友问她,是否愿意做这个事情,她和家人商量后,就加入进来。
她第一次代孕,因为胚胎没有着床,失败了。这段时间,那对中国夫妇也来到美国寻求代孕。中介又把Cindy的名字列入候选名单中,供这对夫妻挑选。他们选中了她。
这算得上是简单直接了。很多客户对代母都会提出各种要求。刘军坚持只找白人代母,“不要墨西哥裔的,我也不要黑人,我就只要白人。这倒不是种族歧视,我们主要考虑到她们的生活环境,”刘军说,进行代孕前,他去了两趟美国,“发现很多黑人,或者墨西哥人,生活在贫民窟里。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良好的孕育环境。”
陈莹也是,要求代母必须是美国白人,而且不愿意找年龄太小的。“年纪小的做事不踏实,之前我就听说有一个22岁的代母玩得太疯了,导致早产”。她最终选了一位单身妈妈,她自己也是同样的情况,所以她觉得这完全没有问题。
美国的代孕中介,其实非常重视代母的情况。他们会请第三方机构,给代母做心理筛查。Claire曾碰到一个代母,感觉很好,性格很开朗,言行举止也特别好,但就是心理筛查不通过,只能放弃。
Cindy也做過那个心理筛查,长达三个小时,她要填一个很长的调查问卷,还要跟心理医生谈话。在美国的代孕过程中,心理健康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不仅关爱代母,还会考虑到她的家庭。
中介公司会请私人侦探对代母申请人进行背景调查。调查她和她的伴侣,在法院有没有备案,有没有财务纠纷,包括她的水电费有没有及时交清。美国还很重视有没有性虐。还会去社交网站,看她接触的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如果个人的品行有问题,就不能通过背景调查。
即便如此,仍然无法满足很多中国来的客户。普通人通常很难理解这些人对孩子的渴求和焦虑。如果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他们也不会不远万里来到美国,耗费精力,投入上百万元的费用,借用一个陌生人的子宫生育后代。这可能是很多人唯一的机会,所以他们会想尽办法,希望换来一个更好的结果。
“我们有个客户选择代母时,让大师给他算,比如说有三个代母ABC,他就让大师帮他算哪个代母比较好。大师说了C跟他的生辰八字特别合,他就要选这个C。然后大师说,几月几号到几月几号移植特别好,他就一定要赶在这个时间移植,所以当时他所有的合同都是加急的。”日本英医院北京办事处医疗助理Claire说,“他运气挺好,正好赶上代母体检时间是合适的,体检合格后,他们加急签了代孕合同,可以移植了就开始用药,确实卡在他想要的时间范围。”
对美国代孕市场上的中介而言,代母正变得供不应求。
过去两年,Carrie的公司大概每年能做150个案例。“2018年,估计我们可能做两百到两百五十个案例。需求很大。”carrie说,“现在制约我们发展的并不是没有客人,而是没有足够的代孕妈妈。”
对有代孕需求的人来说,美国并非唯一选项。东南亚一些国家、乌克兰、俄罗斯等国,都可以提供代孕服务,甚至国内,也有一些中介非法提供地下代孕。但中国很多有钱人仍然选择美国,虽然它是最贵的,但也是风险系数最低、法律等配套措施最完善的。
刘军的中介原先做欧美客户比较多,这几年他的中国客户逐渐增多。“中国二胎放开是一个原因。”这家中介一位工作人员说,另一个原因是,现在很多一线城市的夫妻收入很高,觉得生孩子时间成本太高,就希望去代孕。还有同性伴侣、单身去做的也越来越多。
美国许多州对代孕的人群不设限,甚至无需提供不孕不育证明。35岁的陈莹就曾在加州看到一则精子库的广告:不要男人,只要他们的精子就好。
“我这人特别怕胖怕疼,而且我是一个人,我觉得我没有勇气独自走完从怀孕到生产这整个过程。万一这中间出点什么事,谁来照顾我?谁来照顾我的孩子?”陈莹说,她因此选择去美国代孕。“技术好,又合法。”
对代孕来说,技术已经可以达到客户患有传染病,也可以采取阻断措施。
当地时间2013年1月28日,美国夏洛特,代母Kristen Broome在医院里接受检查(IC图)
“比如艾滋病感染者,可以洗精生育,这个技术国内也能做到,但前提是,你必须是异性恋夫妻,医院才可以帮助你做这件事情。艾滋病感染者,同性恋的或者不结婚的只能去美国。”同志交友软件Blued的创始人耿乐接受本刊采访时说,“刨除伦理的争论之外,要考虑人性的东西,辅助生育实际上是能够帮助各种各样的人,不止同性恋,还有不孕不育或者独身主义的人。独身主义有错吗?没错,独身主义者没有拥有孩子的权利吗?当然有。”
从日常的超声波检查看,Cindy肚子里的胎兒发育一切正常。她也会把超声波检查的照片发给客户看。因为需要经常和他们联系,Cindy开始使用微信。
接近二十周时,Cindy已经明显感受到胎儿在肚子里的活动,她却越来越感到害怕。她不知道那点可怕的染色体,是否已经给胎儿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这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婴儿了。”Cindy说,“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终止怀孕。但这不是我的孩子,得他们做选择,我只是怀着他而已。”
等到可以做羊水穿刺了,那对中国夫妻也赶了过来,他们陪着Cindy去做检查。三个人心里都紧张难安。这个检查不但可以检测胎儿是否患有唐氏综合征,还可以检测胎儿染色体是否存在异常
检测结果,让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胎儿一切正常。Cindy可以继续怀着他直至出生。她给孩子取了一个英文名字叫Frank,一个非常强有力的男人的名字,这也是他们医生的名字,“我想他们应该很感激医生”。
但这也只是漫长过程中的一个坎儿而已,Cindy一直小心翼翼,她时刻意识到,肚子里不是自己的孩子。“你必须要格外注意,就像你有个玻璃球”,Cindy说,她喜欢桑巴舞,但也不敢锻炼太久,“我担心如果我努力锻炼,会不会有很多令我害怕的后果?”
意外偶尔也会发生,比如早产。另一对中国夫妇就曾经遭遇了这个问题。2014年,张末收到代母发来的信息,不到三十周,胎儿就要早产出生了。当时,代母已经进了手术室。
张末夫妇立刻订了机票飞往洛杉矶。19个小时以后,他们赶到医院,两个孩子已经出生,都特别小,只有两斤多,躺在保温箱里,上着呼吸机,浑身插满管子。看着这两个盼望已久的孩子,夫妇俩却几乎麻木了。张末回忆道,“胆战心惊啊,太小了,一开始我们都不敢碰。”
两个孩子在NICU(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住了四十多天,医药费惊人。“每天光一个保温箱的费用就要8500美金(约合54000人民币)。病房门口的大姐害怕我们跑了,天天问我们买没买保险。”张末说,按照当时的法律,他们花了两万多美金给两个孩子买了新生儿保险,才得以搞定这笔天文数字般的医药费,“要不然倾家荡产都不够。那段经历真的太恐怖了。”
不过,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修改了这一法律,不再允许外籍准父母为在美国出生的孩子购买新生儿保险。
“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件事情一定成功。你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Carrie说,在代孕路上,要永远有风险意识,“胚胎不一定是好的,就算胚胎好,没有人能保证移植一定成功。移植成功了,没有人保证一定没有流产发生。美国现在的移植成功率大约在80%,这其中又有大约10%的流产率。你不能保证你就不会成为那10%。移植成功后,谁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孩子完全健康。”
幸运的是,Cindy之后的状况一切顺利。唯一的状况出现在生产时,整个过程持续了20个小时。
一开始,那位中国先生还等在产房外面,但一直没有好消息。他按捺不住,到产房里查看情况。“我当时已经生产了20个小时,什么都不在乎了,不管谁进来都无所谓,让我们赶紧把孩子生下来吧。”Cindy回忆道,她也安慰自己,这毕竟是那个男人的第一个男孩。
这也是Cindy代孕生产的第一个孩子。孩子出生后,该如何处理,也是写在协议里的,比如要让孩子赤裸着,趴在中国太太的身上,让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妈妈。她听到中国太太哭泣的声音。
按照协议,Cindy只有一个小时和孩子单独相处的时间。中国夫妇偶尔也会给她发孩子的照片,但她知道,孩子再与她无关。
生产之后,Cindy就可以一身轻松地回家了。在家里,她还有两个孩子,一个12岁的女儿和一个四岁的儿子。在此之前,她和丈夫已经向他们解释了代孕的事情,避免他们看到自己肚子恢复正常,却不知道宝宝去了哪里。
“女儿年龄大了,很容易理解代孕是怎么回事。而对儿子来说,需要一个漫长的解释过程,所以我不得不主动让他去见宝宝的父母,以便他明白,妈妈肚里的那个婴儿会和这个妈妈和这个爸爸一起走,他不会跟我们回家。他不是他的兄弟。我们只是在照顾他,因为这对爸爸妈妈想要一个婴儿。”Cindy说,对自己孩子的心理辅助,也是代孕过程中非常重要的工作。
2009年5月19日,福州晋安区鼓山镇街头.一则年薪十万招“代孕妈妈”的招聘广告(IC图)
心理学家建议Cindy给孩子念一本绘本《The Kangaroo Pouch:A story about surrogacy for young children(袋鼠的育儿袋:一个给小宝宝的代孕故事)》。在这本书里,作者莎拉·菲利普斯把代孕比作袋鼠。她觉得,这个意向能很明确地解释代孕的含义。
“袋鼠有袋子,根据我的想象,我设想它们不仅可以携带自己的孩子,还可以携带其他袋鼠的孩子。”莎拉·菲利普斯接受本刊采访时解释道,她自己也曾为人代孕,并且需要给当时8岁和4岁的孩子解释这个问题。
这本书帮了Cindy很大的忙。她对其中一个场景记忆很深:一只袋鼠正携带着一个宝宝,另一只没有宝宝的袋鼠在旁边哭泣。
“我儿子会问,为什么那只袋鼠在哭泣?我说因为她很开心。”Cindy说,后来,她给中国妈妈看胎儿的超声图片时,对方也哭了,儿子看到了,很容易理解了这种情绪。直到现在,婴儿出生后,Cindy还在和儿子反复读这本书。
一个月后,这对中国夫妇又出现在Cindy面前。他们准备和cindy签订第二份合同,请她帮他们再代孕一个孩子。在辅助生殖中心,他们还有两颗冷冻的胚胎,都是女孩。不过,他们也可能再培养几个胚胎,因为他们还想要男孩。
由于有了成功经验,这一次,Cindy也将获得更高的报酬,4.5万美金。“代孕是一个高风险的过程,客户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置于危险之中,比如说早产,所以他们愿意为你的经验埋单。”Cindy解释道,代孕也是一个需要经验的工作,“我已经有一个代孕的孩子了,第二次,他们就知道你对宝宝很好,你的健康状况也很好,所以他们愿意付更多的钱。”
对很多赴美做代孕的中国人来说,钱并不是问题。对此,Carrie已经见惯了。作为加州一家中介的个案经理,她曾碰到一个客户,一共有3个胚胎,决定同时找三个代母。她劝客户最好一个一个来,但对方不听,就是希望三个孩子能同时出生。最多的一次,她碰到一对客户同时要找十个代孕妈妈。
代孕的过程非常昂贵。在英医院提供的一份价目表上可以看到,日美联合助孕项目收费预估19.32万美金。据Claire介绍,如果从中国飞到美国取卵,路途遥远,而且现在美国签证也收紧,所以有不少客户都是先一趟趟地飞到日本取卵,在日本做好胚胎,寄到美国移植代孕。
Claire遇见过一个40多岁的客户,两年多的时间里,去日本取了二十多次的卵,最后才在美国代孕成功。“非常有毅力,而且还非常有钱。取卵平均一次四万多,加上住宿六万块钱,再加上代孕,二三百万。成功了,还是很开心,”Claire说,“他们常开玩笑说这些钱能买几个爱马仕呀?不过一个孩子的花费还是比北京的房价便宜。”(应受访者要求,张末、陈莹、刘军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