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其环境行为的影响差异研究——以威宁草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为例

李 瑞，管彦山，吴孟珊

(贵州师范大学 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湿地生态的环境多样性、景观多样性和物种多样性，使得湿地成为许多珍稀濒危鸟类、迁徙候鸟的主要栖息地和繁殖地[1]，也是开展各类观鸟旅游活动的重要环境地域[2]．一般来说，湿地观鸟活动是指在不干扰湿地鸟群活动及其存在的生态环境系统的前提下，出于对湿地鸟类行为活动特征进行观察，到鸟类湿地环境开展不同类型与层次的游憩活动[3].它作为湿地旅游的重要组成部分，已成为旅游者日益青睐的新型旅游方式．

通过Web of Science,Elsevier,Wiley,Springer,Cnki等学术文献检索官网，以“Birding” “Birdwatching” “Birdwatcher”“观鸟旅游”等为关键词检索有关文献，可知：① 国外观鸟旅游研究起步较早，代表性文献的研究视角主要集中在观鸟旅游者类型[4]、动机[5]、人口学特征[6]、行为特点[7]、满意水平[8]等方面；② 相比较而言，国内观鸟旅游研究内容则较浅显，主要视角集中在观鸟旅游发展对策[9]、资源分析[10]和开发模式[11]等方面；③ 针对湿地观鸟旅游的实证分析，研究案例类型主要集中在湖泊湿地[12]、河口湿地[13]和滩涂湿地[14]等方面．通过综合分析上述国内外代表性文献可以看出，对开展湿地观鸟旅游，以提升游客生态意识及其负责任环境行为作为主要目标，需突破当前观鸟旅游者类型及其人口学行为特征的差异研究，构建结构方程模型，以检验不同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各自群体环境行为的影响差异，并结合环境行为关系的相关理论进行分析．因此，文中以威宁草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为案例地，针对上述理论问题展开实证分析，在丰富国内外湿地观鸟游客环境行为的理论成果与实证案例的同时，也为湿地观鸟旅游地的生态与游憩环境建设及发展提供实践支撑．

1 材料与方法

1.1 案例地概况

威宁草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于贵州省毕节市威宁县西南部，介于104°12′～104°18′E和26°49′～26°53′N之间，水域面积达到46.5 km2(2015年威宁县统计年鉴)．它是中国三大高原湖泊之一，贵州省最大的高原天然淡水湖泊，国家Ⅰ级高原湿地和4A级旅游景区，也是一个完整和典型的高原湿地生态系统，具有丰富的鸟类资源，栖息着主要以黑颈鹤、白肩雕和白尾海雕等为代表的228种珍惜鸟类，是世界十大观鸟基地之一，被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评选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旅游胜地(2016年毕节市统计年鉴)．

1.2 问卷设计与数据来源

问卷设计主要包括题项设计、问卷预调研和问卷检验3个部分．

1)题项设计．在参考旅游感知、游客满意度和环境行为等方面代表性文献[15-17]的同时，结合草海湿地观鸟游客的实际感知与行为特征，采用5级李克特量表模式设计出包含观鸟旅游感知、观鸟游客满意度和观鸟游客环境行为3个部分、22个题项的初始问卷量表(表1)．

2)问卷预调研．课题组通过运用初始问卷量表赴草海湿地开展预调研，共发放问卷120份，获取有效问卷103份，有效率达到85.83%．

3)问卷检验．结合问卷预调研统计结果，分析问卷量表ITC系数和Cronbachα信度系数的可靠性检验测度可知(表1)：① 湿地观鸟游客感知、观鸟游客满意度和观鸟游客环境行为的7项、5项和10项观测变量的ITC系数分别在0.472～0.921,0.648～0.917和0.304～0.872，经删除信度系数α小于0.5的观鸟游客感知观测变量“景区规划布局和建筑能体现人与鸟之间的和谐相处”、观鸟游客环境行为观测变量“我愿意捐款支持湿地生态的环境保护和鸟类保护”之后，各部分20个观测变量的信度系数α均大于0.5，符合Evans检验要求[18]；② 对湿地观鸟游客感知、观鸟游客满意度和观鸟游客环境行为对应的20个观测变量的收敛有效性进行检验，KMO值依次为0.602,0.569和0.845，Bartlett检验卡方值依次为420.583,489.174和721.496(P=0.000)，符合Martin等提出的收敛有效性标准[19]；③ 采用主成分分析和方差正交最大旋转法对观鸟游客环境行为的10项观测变量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获取3个主因子，依次命名为个体环境行为、护鸟环境行为和宣传护鸟行为，累计方差贡献率为90.13%．

上述设计与检验后的问卷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与效度，可运用其进行数据收集，并对不同湿地观鸟游客进行差异分析．经课题组于2017年3—5月正式调研4次，共发放问卷350份，最终获取有效问卷289份，有效率达到82.57%．

表1 问卷设计与检验

1.3 研究方法

1)运用聚类分析方法，结合获取的湿地观鸟游客人口统计学及基本行为特征调查数据(表2)，对湿地观鸟游客类型进行划分与分析；

2)运用结构方程模型检验不同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各自群体环境行为的影响差异．

2 结果与分析

2.1 群体类型划分与分析

针对草海湿地观鸟游客的调研实情，结合Hvenegaard等的研究成果[20]，文中主要从性别、年龄、学历、职业和月收入等基本属性统计分析湿地观鸟游客的人口学特征，从行为频次、技术水平和重要性质等行为属性统计分析湿地观鸟游客的基本行为特征，并在对上述两大特征9项属性指标的原始调查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的基础上，运用SPSS中的K-均值聚类分析对湿地观鸟游客进行类型划分.可知，当9项属性指标的289份标准化值的类间距离取值为3.17时，表现出湿地观鸟游客类型数目较适中且有代表性，参考Scott等[5]和李玲[21]的研究成果，依次将3类群体命名为大众型、偶尔型和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

通过进一步分析人口学特征和基本行为特征的属性指标统计数值发现(表2)：① 从总体结构而言，大众型、偶尔型和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数量结构比大致为6∶3∶1，男性、19～45岁年龄段、大学本科学历、公务员及事业单位职员和学生、2 001～8 000元月收入人群占3类群体总数的64.36%,50.52%,50.17%,77.16%和79.59%；年均1～3次的观鸟频次、次均30只以下的观鸟数量、休闲度假和科学研究为观鸟目的人群占3类群体总数的69.55%,84.43%和84.77%．上述结构特征与李玲[21]和Kim Seong-Seop等[22]分别对中国北京野鸭湖区和美国罗德岛州鸟类栖息地观鸟游客样本的主要结构特点基本吻合．② 从3类群体结构异同而言， 男性、 46～60岁年龄段、 大学本科学历、公务员及事业单位职员、5 001～8 000元月收入、年均4～6次的观鸟频次、次均31只以上的观鸟数量、实现人生价值为观鸟目人群集中反映了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的人口学特征和基本行为结构特征；偶尔型和大众型湿地观鸟游客的人口学结构特征基本相似，集中体现在男性、19～45岁年龄段、大学本科学历、学生、2 001～5 000元月收入等人群；而在各自基本行为结构方面有较大差异，偶尔型表现出年均4～6次、次均11～30只、科学研究为观鸟目的的结构特征，大众型则表现出年均1～3次、次均10只以下和休闲度假为观鸟目的的结构特征.通过上述定量聚类及其类型特征分析可以看出，文中湿地观鸟游客类型划分的样本结构符合理论要求和实际态势，且熟练型、偶尔型和大众型湿地观鸟游客基本特征也表现出了明显的群体差异，因此可以将该3类群体作为研究类型，围绕研究议题展开实证检验．

表2 有效样本的人口学特征和基本行为特征

2.2 结构模型构建与验证

2.2.1 研究假设与模型构建 生态旅游地游客感知、态度与环境行为倾向的关系研究是学界长期关注的重要议题之一[23]．① 部分国内外旅游学者围绕游客感知与环境行为的关系以不同类型生态旅游地进行了实证分析，认为生态旅游地游客感知价值对其环境行为均产生了正向影响[24-25]；② 部分国内外旅游学者也以不同类型生态旅游地为实证对象，定量检验了游客满意度对生态旅游地游客感知与环境行为存在不同程度的正向中介效应[15-17].观鸟游客是生态旅游者的典型群体之一[26]，结合上述湿地观鸟游客环境行为的个体环境行为、护鸟环境行为和宣传护鸟行为3个主因子，文中有针对性地构建湿地观鸟游客感知、游客满意度和环境行为关系的研究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表示关系研究假设为正向影响)．

图1 研究假设模型

2.2.2 模型拟合结果分析 通过分析Amos 17.0输出报表的拟合指数可知，绝对拟合指数χ2/df=2.229，在1.000～3.000，IGF=0.924，IAGF=0.935，都大于0.900;ERMSA=0.048，RSRM=0.079，依次小于0.060和0.080；相对拟合指数INF=0.919，INNF=0.925，ICF=0.972，IIF=0.909，IRF=0.948，均大于0.900；简约拟合指数IPNF=0.764，IPGF=0.738，均大于0.500．综合可知，3大拟合指数群的12项指标均符合各自适配标准范围[27]，表明上述研究假设模型与有效样本数量之间的拟合效果良好．

2.2.3 模型检验结果分析 根据Amos 17.0输出报表的检验结果(表3):① 大众型湿地观鸟游客感知直接对其个体环境行为(H1)、护鸟环境行为(H2)和宣传护鸟行为(H3)影响的假设验证均不显著，而间接对游客满意度(H4)的假设验证显著， 其路径系数为0.683(P<0.01)； 游客满意度对个体环境行为(H5)中介影响的假设验证显著，其路径系数为0.747(P<0.01)，其对护鸟环境行为(H6)和宣传护鸟行为(H7)的假设验证则不显著．② 偶尔型湿地观鸟游客直接对其个体环境行为(H1)、护鸟环境行为(H2)和宣传护鸟行为(H3)影响的假设验证也均不显著，而间接对游客满意度(H4)的假设验证也显著，其路径系数为0.591(P<0.05)；游客满意度对个体环境行为(H5)和护鸟环境行为(H6)中介影响的假设验证均显著，其路径系数依次为0.656和0.823(P<0.01)，其对宣传护鸟行为(H7)的假设验证则不显著．③ 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直接对其个体环境行为(H1)、护鸟环境行为(H2)和宣传护鸟行为(H3)影响的假设验证均显著，各自路径系数依次为0.683，0.752和0.839(P<0.001)，而间接对游客满意度(H4)的假设验证不显著，也使其对个体环境行为(H5)、护鸟环境行为(H6)和宣传护鸟行为(H7)中介影响的假设验证均不显著．

综合可知，大众型和偶尔型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其不同环境行为的直接影响不显著，两者均受游客满意度的中介影响；而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其不同环境行为产生了直接影响，其游客满意度的中介影响则不显著．

根据表3的验证数据进一步测算可知，3类湿地观鸟游客群体感知对各自个体环境行为、护鸟环境行为和宣传护鸟行为的影响效应存在显著差异(表4)．① 大众型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其环境行为影响无直接效应，由间接效应确定总效应以及行为差异，依次表现为个体环境行为(0.237)、护鸟环境行为(0.174)和宣传护鸟行为(0.089)．② 偶尔型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其环境行为影响也无直接效应，且有间接效应确定总效应以及行为差异，但依次呈现出护鸟环境行为(0.278)、个体环境行为(0.241)和宣传护鸟行为(0.195)．③ 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其环境行为影响则由直接和间接效应共同确定总效应以及行为差异，依次表现为宣传护鸟行为(0.634)、护鸟环境行为(0.548)和个体环境行为(0.479)．

表3 结构模型检验结果

注：***表示P<0.001，**表示P<0.01，*表示P<0.05．

表4 3类群体感知对各自环境行为影响的效应差异(标准化值)

3 讨论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耶克斯和多德森在研究主体感知及其环境行为关系的唤醒-绩效机制过程中，提出了著名的耶克斯-多德森定律[28],该定律认为个人在完成某项任务时，唤醒水平过低或过高都不能获得理想的行为效率，只有在唤醒水平处于中等水平(即环境刺激适中)时才能达到最高行为绩效.而如何寻求行为绩效的中介机制，沃尔维尔提出了环境行为关系研究的适应水平理论[29],该理论认为个人可以通过判断新旧环境差异大小、个人适应能力高低、在新环境中暴露时间长短等中介因素，调整自身行为，适应感知环境．

1)大众型湿地观鸟游客在对湿地观鸟旅游基础设施与游憩环境感知过程中，表现出了较少的观鸟频次、较低的观鸟种类和较浅的观鸟目的等基本行为特征，使其处于惯常生活环境向异常观鸟环境的刺激唤醒与行为调试的快速变化状态.在这一状态下，该群体需通过感知湿地观鸟环境和氛围、调整湿地观鸟时间和开支、体验湿地观赏价值和服务水平等中介因素的满意程度，寻求适合自身的环境行为绩效，使其个体环境行为的环境刺激适中，达到了最高行为绩效．

2)偶尔型湿地观鸟游客主要以高校师生和鸟类摄影者等为主要群体，其参与机会、技术水平和忠诚程度等方面较大众型湿地观鸟游客稍具高频性、专业性和重复性，在寻求适合自身的环境行为绩效中，护鸟环境行为的环境刺激适中，达到了最高行为绩效，但不及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的基本行为特征.与此同时，该群体对湿地观鸟旅游环境的刺激唤醒与行为调试的适应状态呈稍快变化态势，使得湿地观鸟氛围感知、湿地观鸟成本调整和湿地观鸟价值水平的中介满意感知程度仍较明显，使其个体环境行为影响也较显著．

3)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仅占有效调查样本的11.07%，该群体较上述2类湿地观鸟游客群体具有较多的观鸟频次和数量以及较高的技术水平和能力，促使该群体的个体环境行为在惯常—异常的变化过程中表现出相对稳定的适应态势，也进一步促使其寻求环境行为绩效发生影响作用的中介机制因素均不显著.为此，该群体在湿地观鸟旅游环境感知过程中，特别是在寻求最高环境行为绩效时，承担着上述两类湿地观鸟游客群体的领导者、组织者和宣传者角色，在对湿地鸟类及其栖息环境保护行为表征的基础上，表现出更强烈的湿地宣传护鸟行为的最高环境行为绩效．

4 结论

1)通过对湿地观鸟游客人口学特征和基本行为特征的调查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运用聚类分析将湿地观鸟游客划分为大众型、偶尔型和熟练型3类群体．

2)通过构建湿地观鸟游客感知、游客满意度和环境行为关系的研究假设模型，并分析其3大拟合指数群的12项指标均符合各自适配标准范围，拟合效果良好.进一步分析检验结果可知，大众型和偶尔型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其不同环境行为的直接影响不显著，两者均受游客满意度的中介影响；而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感知对其不同环境行为产生了直接影响，其游客满意度的中介影响不显著．

3)通过进一步测算可知，3类湿地观鸟游客群体感知对各自个体环境行为、护鸟环境行为和宣传护鸟行为的影响效应存在显著差异．大众型湿地观鸟游客依次表现为个体环境行为、护鸟环境行为和宣传护鸟行为，偶尔型湿地观鸟游客依次呈现出护鸟环境行为、个体环境行为和宣传护鸟行为，而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则依次表现为宣传护鸟行为、护鸟环境行为和个体环境行为．

4)针对3类湿地观鸟游客群体感知对其最高环境行为绩效差异，重点从政府、旅游地和企业角度提出以下对策：① 湿地管辖政府应整体制定湿地观鸟旅游发展规划和战略，积极培育大众型湿地观鸟旅游市场，并加强对其个体环境行为的法制化与规范化管理；② 湿地观鸟旅游地应进一步分析大众型和偶尔型湿地观鸟游客的个体和护鸟环境行为，有针对性地建设和优化湿地观鸟旅游设施，并加强其与周边社区的互动与参与；③ 旅行社应针对大众型湿地观鸟游客重点设计含知识性、趣味性和探险性为一体的亲鸟旅游产品，针对偶尔型湿地观鸟游客重点设计科学性和生态性较强的观鸟旅游线路，而针对具有先锋性的熟练型湿地观鸟游客应与其合作重点设计鸟类科普、观鸟摄影和护鸟宣传等高端游憩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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