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经济时期国产表的商标趣谈之一红旗漫舞的年代

文 / 图 鲁湘伯

二十世纪下半叶，我国从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到改革开放初期一直仿效前苏联经济管理模式，实行了三十多年的计划经济体制。我国的手表工业正是在这一时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到1985年我国手表年产量已达5447万只，累计产生手表品牌商标近700种。为使广大表友和读者了解这段历史，笔者以系列文章形式介绍早期国产表商标中的种种逸闻趣事。

提及早期国产表商标，就不得不说说计划经济时期我国商标制度的沿革与变迁。1950年9月29日新中国政务院颁布《商标注册暂行条例》及实施细则。作为我国首部商标行政法规，该条例共有6章31条。其要点有：1、政务院中央私营企业局为商标注册主管机关；2、明确“先申请先注册”的商标注册原则；3、不得使用与他人已注册商标相同或相似（包括文字、图形、名称、读音）的商标；4、商标争议裁决权在政务院财经委员会；5、商标权侵害案可向当地人民法院起诉。作为商标制度的基础，《商标注册暂行条例》规定虽显简单和模糊，且没有具体的违规处罚条款，但也有了现代商标法的基本要素。

从1950年代中期开始，作为实行计划经济体制的前奏，在全国范围展开了以消灭城市资本主义工商业为目标的“公私合营”运动。到1958年“大跃进”运动时，我国已实现全部国民经济的公有制，确立了计划经济体制。随着私营经济的消亡，原商标主管机关“中央私营企业局”被撤销。为适应新体制的需要，1963年4月10日国务院颁布了《商标管理条例》，该条例只有14条规定，其要点是：1、废止《商标注册暂行条例》，改由国家工商管理总局为商标注册主管机关；2、商标争议由工商管理总局审定，取消了商标侵权案可向人民法院起诉条款；3、各省、市、自治区政府可根据条例的规定，制定各地管理商标的具体办法。在1983年3月1日我国第一部《商标法》实施之前，《商标管理条例》一直是计划经济体制下我国商标制度的基本依据。从现代商标法法理角度来看，《商标管理条例》相较于《商标注册暂行条例》是一种历史的倒退。但从公有制和计划经济来看，这也是现实的必然。毕竟政府代表国家作为公有制资产所有者，不可能因商标权争议自己与自己打官司。

综上所述，《商标管理条例》实际赋予了各省、市、自治区地方政府在商标管理上各行其是的权利，从而造就了计划经济时期包括钟表商标在内独特的产品商标。本系列文章第一篇要介绍的是计划经济时期钟表商标中最奇特的一个品牌：红旗牌钟表。

烟台试制的红旗牌机械怀表

烟台钟表厂（原名烟台造钟厂）是在1954年原烟台德顺兴造钟厂等多家烟台私营时钟企业经“公私合营”后，于1956年成立的一家地方国营时钟企业。在“大跃进”运动中该厂于1959年试制成功一款机械手表和一款机械怀表。其试制手表被命名为“烟台牌”；而试制怀表则定名为“红旗牌”（图01）。由于当时烟台钟表厂只生产各种时钟并无生产表类产品任务，这两款试制表只是作为共和国成立十周年献礼成果，没有正式生产。这款试制的红旗牌怀表是最早以毛泽东手书体“红旗”二字为商标的机械表。

图01：烟台钟表厂试制的红旗牌怀表（摄自北极星钟表博物馆）

上海产红旗牌电动挂钟和闹钟

上海倍高钟厂是一家专门生产电动时钟企业，其最著名产品是1959年为共和国十周年大庆献礼的“首都十大建筑”之一北京火车站钟塔生产的电动塔钟。该厂于1950年代初开始先后生产了“红旗牌”电动子母挂钟（图02）和“红旗牌”电动闹钟（图03）。红旗牌电动钟产品生产到1964年该厂电动时钟生产线转入中国钟厂时止，其生产周期长达十余年。该厂生产的红旗牌电动钟是最早的以“红旗”为商标的时钟。

图02：上海倍高钟表厂生产的红旗牌字母钟

图03：上海倍高钟表厂生产的红旗牌电闹钟

南京产红旗牌机械秒表

1963年南京精密仪表厂转隶解放军炮兵研究所后，前期为炮兵部队生产军用计时秒表，之后转产炮兵炮用瞄准镜等光学仪器。在该厂为炮兵部队生产军用计时秒表期间，其生产的秒表产品被定名为“红旗牌”（图04）。

图04：南京精密仪表厂生产的红旗牌秒表

辽宁产红旗牌机械手表

位于丹东市的辽宁手表厂是我国手表工业“老七厂”之一。该厂从1970年起，至1978年近十年间，共生产“红旗牌”手表500余万只。其中，1970年至1973年的四年里生产SL2型专用机心红旗牌手表50余万只（图05，详见2016年10月期《钟表最时间》杂志专文介绍）；1974年至1978年的五年里生产SZL1A型统一机心手表近450万只（图06，详见2017年6月期《钟表最时间》杂志专文介绍）。该厂生产的红旗牌手表是所有以“红旗”为商标的钟表产品中产量最大的。

图05：辽宁手表厂生产的红旗牌SL2型手表

图06：辽宁手表厂生产的红旗牌SZL1A型手表

扬州产红旗牌机械怀表

扬州钟表厂原为一家生产钟表螺丝的钟表配套企业。1970年在轻工部统一安排下，扬州钟表厂接产由上海秒表厂转移的584型粗机怀表生产线和工艺技术，开始生产701型“红旗牌”粗机怀表（图07）。到1982年该型怀表停产时止，该厂共生产红旗牌怀表数十万只（详见2015年2月期《钟表最时间》杂志专文介绍）。

图07：扬州钟表厂生产的红旗牌怀表

沧州产、晋城产红旗牌晶体管电摆闹钟

1965至1966年间，上海、烟台、天津等地时钟企业相继研发成功晶体管游丝摆轮钟，并陆续投入生产。1974年轻工部成立晶体管游丝摆轮钟统一机心设计组，在已量产晶体管游丝摆轮钟的基础上，设计定型了统一机心晶体管游丝摆轮钟。此后，全国各地多家钟表厂接产统一机心晶体管游丝摆轮钟。其中河北沧州钟表厂、山西晋城钟表厂都分别将自己生产的统一机心晶体管游丝摆轮钟定名为“红旗牌”（图08、图09）。

图08：沧州钟表厂生产的红旗牌电摆钟（左图）

图09：晋城钟表厂生产的红旗牌电摆钟（右图）

北京试制红旗牌晶体管电摆手表

1969年上海圆珠笔厂（上海手表六厂前身）试制成功SD1型“向阳牌”电子摆轮手表后，西安、北京、江苏等多地钟表企业也争相研制电子摆轮手表。其间，北京钟表厂曾试制生产过一款“红旗牌”电子摆轮手表。由于当时我国晶体管等电子元件微型化技术尚不成熟，由此制作的晶体管电子摆轮电路性能及不稳定，该款红旗牌电子摆轮手表并未批量生产。随着岁月流逝，现今除网络上流传的该表残件图片外，人们已很难见到其完整的实物了（图10）。

图10：北京钟表厂试制的红旗牌电子摆轮手表（摘自百度图片）

哈尔滨产红旗牌平整度测量表

计划经济时期，许多小型钟表生产企业因受国家经济计划的限制，其钟表生产任务并不饱满。这些企业为生存的需要，充分利用企业自身的技术优势，除钟表生产外，还开展一些诸如工业仪表、民用定时器等副业生产活动。1960年代，哈尔滨市红旗钟表厂就生产过一款工业用“红旗牌”机械加工件平整度测量表。该表虽不是钟表计时产品，但确实是由钟表企业所生产（图11）。

图11：哈尔滨市红旗钟表厂生产的红旗牌平整度测量表

以上计划经济年代各地钟表企业生产的红旗牌钟表，其范围之广，品种数量之多，不但在我国钟表发展史上是空前绝后的，在世界钟表史上也是独一无二的。这一历史遗存，真实记录了我国计划经济年代，国家政治、经济政策对我国钟表商标的作用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