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为本”的晋国崛起之路

杜霞

摘 要：春秋时期的历史风云变幻，但在世人眼中的乱世却出现了文化的大发展，这个时期所创造的精神文明，成为后世几千年效法的楷模。在重视文化竞争的今天，我们不得不去考虑，在两千年前的春秋争霸之时，各国如何利用思想文化来进行争霸战争，这一思考将打破过去我们对于春秋战国的常规看法。本文以晋国为例，从政和国治、协和万邦以及天人调谐这三个方面来探讨晋国在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和谐因素，以此证明和谐思想对于晋国经济、军事等方面产生的重要的推动作用。

关键词：晋国 霸业 和谐

一、晋国内部“政和国治”

“和合”思想落实于人际关系，表现在“以和为贵”，提倡人与人之间的和睦、团结。从具体的方面来说，宗族之间、各个阶层之间，除了上下尊卑的等级观念，还有因人的道德修养所构建的人与人之间的和谐。

（一）大臣之间的和睦

晋国霸业兴起之时，有关文献中大量记载了晋国内部各个家族之间互相举荐与谦让的事例，这些行为促进了晋国人才的涌现，成为其霸业兴盛的一个积极因素，包括文公逃亡期间的子犯让与赵衰，以及后来的被庐作三军之时“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先轸” [2]445，《国语·晋语四》中：“赵衰三让，其所让，皆社稷之卫也” [3]383。若说狐偃的謙让只是考虑到家族利益，那么赵衰之让就充分体现了其为国家发展而甘为人下的君子之风。以及《左传·成公二年》中记载的晋景公时郗伯、范叔、栾伯各自推让功劳，并不为自己牟私利，使得晋国紧紧团结在一起，臣用力，士用命，晋国才得以维系霸业。

（二）公室与臣子的和谐

诸侯与臣子之间有着严格的上下等级关系，但是除此之外，君主还应以自身的修养拉近与臣子之间的距离。《左传·僖公二十四年》记载文公归国之时，跟随他多年的子犯认为自己犯错很多，打算离开，此时的文公为了留住人才，发誓：“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 [2]413。文公用这种办法成功地解除了君臣之间的隔阂，而臣下也同样做到“臣任力，同其忠而无争其利，不失其事而无有其名” [4]66。

晋悼公时卿族虽已壮大，但悼公重新起用被灭的家族，扩大了人才选拔的范围，做到了人尽其能，才尽其用，晋国上下政务通畅，再次将霸业推向高峰。《国语·晋语七》中记载悼公对魏绛的高度评价：“微子，寡人无以待戎，无以济河，子其受之” [3]443。一个能够记得臣子功劳的君主，必定是一个贤君，他会调和与臣子之间的矛盾，达到人尽其能，致使“君明、臣忠、上让、下竟” [2]966，悼公之所以复霸，他的一些政策显然吸取了文公时期实行的平衡内外的一些措施。

（三）晋公室与民众的和谐

官民之间的相处至关重要，无论国家多么强大，占多数的还是民众，古人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1]141，因此与民众的关系依然是晋公室制定政策的考虑前提。

在对待百姓方面，儒家主张“先富后教”，指出必须让百姓富足，解决最基本的生活问题，才能使百姓归附。晋惠公韩原战败时，为取悦民众，而“作爰田”，达到了“且赏以悦众，众皆哭” [3]330的效果。这里的众既包括国人，更包括民众。通过赏田的形式，承认私田合法化，以求得民众支持。

文公归国即位之后，采取了“赋职任功……以厚民性” [3]371这些政策，重视农、工、商的发展，关注百姓利益和弱势群体。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关注民生。正因为文公这些修政的措施，使得晋国上下团结一致，共同发展，在人与人之间呈现出一派“和合”的新气象。

二、晋国对外“协和万邦”

晋国称霸期间对内政策平稳，以致国力持续上升。而对外则更加致力于平衡各方势力，几代君主秉承建国初的既定国策，救弱扶倾，展现大国风范。

（一）晋国与周王室的和谐

晋国是周王室的同姓之国，即使在分封之初仅有河汾的百里土地，但却始终执行周王室命令，确保周王室的利益。晋国的既定国策是“启以夏政，疆以戎索，”其国策适时的结合了夏与戎的文化特点，既能因地置宜，又能很好地履行周王的政策，平衡了几方势力。晋国在与周王室的相处中，除了谨遵周天子号令多次勤王以外，还承担了调节王室与其他势力之间纠纷的责任，在《左传·文公十四年》：“周公将与王孙苏讼于晋……赵宣子平王室而复之”[2]604。晋国在此时已经作为权衡周王室之间纷争的协调力量，尽力维护周王室的共主地位，以及史书中记载的“晋侯使士会平王室”、“晋侯使瑕嘉平戎于王”，这些都说明晋国在平衡周王室与其他诸侯国以及戎狄之间所作出的贡献，真正做到了“国虽强，令必忠以义，国虽弱，令必敬以哀，强弱不犯，则人欲听矣” [4]242的诸侯大国风范。

（二）晋与其他诸侯国的和谐

诸侯称霸，与它的外交密切相关。《国语·晋世家》中所记载的楚国围攻宋国时，晋国欲救宋，但因楚曾对晋有恩，而不欲伐。文公在救宋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犹豫，正是为了实现“和”与“德”的统一，既为了维持诸侯国之间的和谐平衡，又想要实现自身的德治，在这样的乱世去寻求一种和谐，这种气魄正是成为霸主所必备的，并且文公为了遵守对楚国的诺言，在城濮之战时主动退避三舍，提高了自身的威信，体现了儒家所提倡的“讲信修睦” [8]2，除此之外，有关晋国对弱国的救弱扶倾记载很多，《左传·昭公元年》载：“子（赵武）相晋国，以为盟主，于今七年矣，再合诸侯，三合大夫，服齐、狄、宁东夏，诸侯无怨，天无大灾”[2]1201。悼公时，“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这都是维系晋国霸业的必要举措。

（三）晋公室与戎族的和谐

晋国所处的地理环境特殊，因此与戎族的关系是否和睦对晋国国政影响重大。晋国的建国除了因循夏政以外，最重要的应该注重戎法，戎夏相结合。这样的治国方略，是一种根据实际情况而制定的灵活多变的政策，促进了晋国与戎狄的和谐相处。

晋惠公时，姜戎氏曾说：“昔秦人负恃其众……赐我南鄙之田” [2]1201。这也是晋初国策的延续，这种对既定国策的遵守，成功地将戎狄的力量吸收进来，既增加了劳动力，又增加了国家军队数量，达到了“晋御其上，戎亢其下”的这种亲密无间的和谐局面。

在与戎狄的相处中，与戎通婚也成为很好的一个交流途径，几代国君皆与戎族互相通婚来往，促进了华夏族和少数民族的交流，也使得晋国形成了一种有别于中原诸侯国的民族文化，促成了华夏文化与戎狄文化的融合。

三、“和为本”的思想对其发展的推动作用

传统的和合思想，以“和民”为治国安民的基本诉求，一切发展以民为本，这也是现代社会依然在遵循的治国之道。晋国的发展，以“和百姓，和贵族，和戎狄，和诸侯国”为其特征，在处理人与人的关系上体现了民主宽容的和谐思维，在处理国与国之间关系上，则突出了和平共处的大国风范

在當时竞争激烈的冷兵器时代，经济和军事实力成为国家发展的决定性条件，各国积极进行改革，以求富国强兵。要想求得发展，必以社会稳定为前提。晋国在其发展过程中，以稳定求发展，积极调整国内外各种矛盾，对内对外所采取的一些宽和政策，一方面使得人才得以被发掘，作为国君副手，共同去加强和谐建设，另一方面晋国一以贯之的和谐思想，有利于营造稳定的生存环境。在这样的条件之下，其利国利民的政策得以开展，有利于加强在经济、军事方面的建设。

在经济方面，惠公时提出“作爰田”，开始实行土地私有化，这就有利于调动百姓劳动积极性，粮食必定极大的丰收。文公在此基础上所采取“轻关、易道、通商、宽农”的政策，注重农、工、商的共同发展，国内富商“能金玉其车，文错其服”，减少了对这些职业的偏见，以经济利益为重，让更多的人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从各个方面去寻求发展。悼公时依然实行柔和政策，以百姓利益为主。在魏绛和戎之时所提出的“贵货易土，土可贾焉，”就是要以货易土，不战的基础上拓展国土，让百姓有更多的田地耕作，并且加强了边地稳定，所以“魏绛和戎”对晋国后来的发展影响深远。国家对于民众的土地政策直接关系到国内经济发展，以及百姓对国君的认可程度。

在军事方面，从惠公的“作爰田”之后，百姓逐渐得到私田，内部团结稳定，这才开始“作州兵”，这种制度与传统宗法制度相悖，但却成为晋国军事力量崛起的一个重要政策。晋国初封之时，境内杂居有很多零散的外族，多次和戎政策之后，戎狄部分士兵开始被编制到晋国的军队里边，作为晋国军事力量的一部分。这些事例无不说明，和谐思想对于国力发展的巨大影响。

纵观整个晋国历史，如何处理各方矛盾始终是摆在首位的问题，“和合”落实到国家的建设中，就正如《中庸》所提出的“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6]1629。这些在晋国和谐建设中皆有体现，既包括了晋国内部各个阶层之间的协调，还包含了晋与其他势力之间的平衡。一个国家的强盛，需得在协调各阶层力量之后，再去寻求政治经济的发展。只有平衡各方势力，让各个阶层的人都得到利益，社会才能达到一种和谐，推进国家的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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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十三经注疏.（清）阮元 校刻 影印本[M].北京：中华书局，1980.

[7] 新田文化与和谐思想论文集[C].山西人民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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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张立文.中国文化的精髓——和合学源流的考察[J].中国哲学史，1996（1-20）.

[10] 张岱年.中国哲学中“天人合一”思想的剖析[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