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中火神脸谱

◎于 敏

（福建艺术职业学院 福建 福州 350100）

火神是民间俗神信仰中的神祇之一，中国民间信仰和传说中最著名的火神为祝融。中国各族都有火神祭祀的风俗，由于地区不同，历史文化不同，对火神有不同的认知和解释。

一、火神起源

中国火神源于远古的自然崇拜，古人在观察天体变化时发现，开始“观象授时”之后，当太阳穿过二十八星宿南方七宿中的心宿时，夏天就来临了。《尚书·尧典》“日中星鸟，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正仲夏：霄中星虚，以殷仲秋；日短星昴，以正仲冬”[1]。夏天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于是古人用象征燃烧之火的色彩“朱”“赤”等来形容太阳。在神话故事中南方的神是赤帝，《吕氏春秋·孟夏纪》云：“孟夏之月，……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高诱注：丙丁，火，日也。炎帝，少典之子，姓姜氏，以火德王天下，是为炎帝，号曰神农，死祀于南方，为火德之帝。祝融，颛顼氏后，老童之子吴回也，为高辛氏火正，死为火官之神）。”[2]《白虎通·五行》也有记载：其炎帝者，太阳也，其神祝融。祝融者，属续，其精为鸟，离为鸾。从中可以得知，南方的神祇与夏天的太阳有关，炎帝不过是赤日炎炎的人格化和神化，因此又叫“太阳”。《淮南子·天文训》：“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3]将朱明当成祝融的确证。从以上例子说明炎帝与祝融是同一个神，都是火神。传说中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是父子关系，父子之间存在争端不能相让，导致了一场战争。最终共工敌不过愤怒的祝融，祝融将共工手下的将军和士兵烧得焦头烂额。根据善常常战胜恶的法则，代表光明的火神胜利，代表黑暗的水神共工失败，说明火神在南方神话模式中具有光明、生命的正面价值。另外，春天东方之神伏羲之后是神农炎帝，表示季节由春到夏的更替，祝融作为炎帝的助手，犹如木神句芒是伏羲的助手一样。给古人带来火的善神与创造了八卦的伏羲、发明了农业耕种工具的神农等一样，在古人心目中是恩慈和智慧的化身。在关于燧人氏造火的传说中，提到造火的空间方位是在南方，造火的方式是钻木取火。在不断演绎中的火神祝融，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已经逐步演化成了司火的官职。古人崇拜火和火神表现出对农业丰收的祈望，对火的认识、控制和掌握无疑是人类自身演进和社会发展重要的内容和标志，火的利和害都在人类进化史上留下深深的烙印。在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之后，随着科技和天文学的发展，道教的兴起，人们对火的认识从最初的敬畏到能够利用和控制之后，火神的地位从天上慢慢地下移到人间，走进千家万户百姓家中成为灶神，也成为道教中的护法神。《封神演义》：“（罗宣）特欶封尔为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之职，仍率领火部五位正神，任尔施行，巡察人间善恶……”[4]。在数千年漫长的演绎中，从星宿崇拜到古人造神衍进中，火神最后以灶神的形式存留于世，其中还有许多的变迁这里不再冗述。各民族有关火神渊源的传说虽有差异，大体上还是一致的，火神形象的塑造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也有变化。最早的祝融形象是带有野兽般强壮的身体和人一样的面孔，《山海经·海外南经》中说：“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5]随后出现的火神是一身书生装，留胡子的祝融形象，只是额头中画了一个火纹，在民间火神则演变为灶神的形象和称呼存在于厨间灶上，逐渐融入百姓的朝夕相处中。不过在民间现存的火神庙中，火神的造型是红脸、红眉、红发，三头六臂，身穿甲衣、肩披红绸。受道教影响，民间的火神也有手握利剑额绘天眼的造型。

二、戏剧中火神脸谱的演变

在戏曲中火神只是在宗教和神怪戏中充当配角，地方戏曲白剧中（封神演义）火神脸谱，底色为红色基调，眼窝的图案造型仿佛是一股黑烟，配合黄色的火焰与金钱（财富的寓意）纹样，再配以夸张暴露的獠牙，活脱一副凶神的模样，让观众感到敬畏（图1）。火神的川剧（金山寺）脸谱也是以凶神的面目出现，除面涂金额，勾绘豹眼、火焰眉，獠牙露出唇外，在额头上绘了天眼，表示其善于用火取胜的法力（图2）。这两张脸谱的寓意有所不同，但仍存留了火神原始凶神的威慑力。

图1 白剧中火神脸谱

图2 川剧中火神脸谱

在火神列入道教的护法神名录之后，火神的面部形象除了饰以“火纹”表达威严之外，受佛教影响还加入了“天眼”，“天眼”的应用也成为宗教护法神所特有的标志。京剧火德星君脸谱借用了京剧表演艺术家刘奎官创造的王灵官谱式，强调了火神的威严（图3）。火神脸谱在红色衬底上祥云护拥着天眼，单凤眼上是抒情的火焰眉，形象地描绘表现了火神的法力和智慧，给观众亲和力的感觉增强（图4）。

图4 京剧火神脸谱

史册中火神祝融则是在额上勾勒火纹或是绘八彩眉，留胡子，一副书生装扮。随着时代的发展，从天象到对火能够有效控制，人们对火神的敬畏与害怕逐渐由灶神的亲民代替，所以在后来出现的戏曲中火神只是在宗教和神怪戏中充当配角。川剧脸谱的造型还存留了火神原始凶神的震撼力。

三、结语

火神脸谱的创造和演变是根据传统文化和道教文化逐渐形成的，火神脸谱图形的寓意与表演和剧情的需要紧密结合在一起，最后形成独特的火神戏曲脸谱造型，从而可以形象生动地对戏剧角色进行演绎，给广大观众带来更好的视觉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