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凤
(湖北经济学院财政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武汉430205;武汉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以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作为主要向量,基于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大小、收入分层的合理与否,将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的分布模式分为4类,见图1。若进一步细化,还可对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大小进行多级量化,引入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极大、大、较大、小、较小、极小等量化描绘指标;对收入分层合理与否进行多级量化,引入收入分层极合理、合理、较合理、不合理、较不合理、极不合理等量化描述指标,从而取得更为精确的描绘。
零向量模式,即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为零-收入分层极不合理的模式,单一向量的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极大-收入分层极不合理模式与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极小-收入分层极合理模式也可能存在,但作为极端情形,出现的几率较小(Charles,1956)[1]。因此,可能的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的分布模式基本在原点、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向量与收入分层向量组成的区域范围之内。
图1 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的模式
图2 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对收入分层的影响
(一)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对收入分层的影响
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能够通过两种途径影响收入分层。在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收益率不变的情况下,劳动者受教育状况变动会引发收入分层变动。接受高等教育的劳动者规模随着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增加而扩大,致使高收入者的规模不断扩张,接受高等教育者与未接受高等教育者间的收入差距不断拉大,收入分层愈发不合理,这正是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结构效应。在劳动者学历构成不变的情况下,劳动者供求变动引发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收益率的变动,从而导致收入分层变动。随着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增加,高学历劳动者供给相对提高,低学历劳动者供给相对下滑(George and Harry,2004)[2]。按照劳动者供求变动规律,高学历劳动者供给提高,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收益率相对会滑落;低学历劳动者供给下降,中低等教育财政支出收益率相对会上升。各级教育财政支出间的收益率差距收缩,接受高等教育者和未接受高等教育者间的收入差距缩小,收入分层逐渐趋于合理,这正是工资压缩效应。
在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变动过程中,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结构效应与工资压缩效应交相作用,扰动收入分层。通常来看,在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增加的初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结构效应显著大于工资压缩效应,收入分层逐渐不合理;在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增加的成熟期,工资压缩效应显著大于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结构效应,收入分层逐渐趋于合理化(Joséand Jong-Wha,2008)[3]。因此,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对收入分层的影响总体呈倒U型,推动收入分层从不合理向合理转变。
(二)收入分层对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影响
已有关于收入分层对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影响的研究并不多,收入分层可经由多个机制影响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收入分层不合理的地区在现行累进的所得税制度下形成较大税基,为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提供庞大的资金来源。对于受教育水平差异大、收入差距大、收入分层不合理的地区,增加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是政府财政投入的重点。对于劳动者受教育程度低的地区,政府经常会增加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增加劳动者的受教育程度,提高劳动者的收入水平,缩小收入差距,推动收入分层的合理化(Jo and Stephen,2004)[4]。此外,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是对高等教育服务需求的回应,高等教育服务需求受当地劳动力市场与收入水平的影响,因此收入分层对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存在引致需求。
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和收入分层间不只是单向因果关系,还存在相互内生关系(Kevin,2003)[5]。由于劳动者的流动性和地方政府间的竞争,使得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和收入分层间存在空间相关性。
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的空间溢出性表现在三方面,一是一个地区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会对其他地区的收入分层产生影响,二是不同地区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存在空间自相关性,三是不同地区的收入分层存在空间自相关性(杨耀武、杨澄宇,2015)[6]。
一个地区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不仅会影响到本地区的收入分层,还会影响到其他地区的收入分层。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作为高等教育服务的资金支持,具有外部性,还具有区域外部性。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空间溢出效应的作用机理为,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具有网络属性,在劳动力流动的背景下,把各地的高等教育活动链接为一个整体,经由扩散效应,使高等教育发展较快的地区带动发展较慢的地区发展,从而提高这些地区劳动者的收入,这就是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对收入分层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赖德胜、王琦,2015)[7]。同时,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会使劳动者在接受高等教育后迁移至收入高的地区。在此状况下,一个地区收入分层的合理化会以其他地区收入分层的不合理为代价,影响其他地区的收入分层。
地区之间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存在空间自相关性,对其可从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竞争的视角进行阐释。依照Charles Tiebout(1956)提出的用脚投票(voting with their feet)理论,辖区内居民根据政府提供的高等教育服务状况,通过迁入或迁出对当地政府进行投票,各地政府面对其他地区增加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行为,为增强对居民的吸引力,会努力增加本地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刘国瑞、高树仁,2015)[8]。因此,一个地区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增长常常会引致其他地区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跟进,这种情况在中国地方政府间较多见。各级政府间财政分权对应的政治体制高度集中,中央政府有权决定地方官僚的任命并对其实施奖惩,此政治集权与财政分权的政府治理模式,对高等教育服务的治理就衍变为高等教育管理部门间的标尺竞争(yardstick competition)(韩萌,2015)[9]。对于地方政府来讲,高等教育方面的标尺竞争就是要为地方争取211工程高校、985工程高校、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重点学科、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等,这就激励地方政府增加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地方政府为在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标尺竞争中占优,对于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不只看本地需求,还关注其他地区,从而造成地方政府间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存在竞争与模仿,各地相继建设大学城,存在空间溢出效应(马凤岐,2015)[10]。
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存在内生关联关系,由于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存在空间自相关性,定然会引致收入分层也存在空间自相关性。假定A地和B地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存在空间溢出性,A地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会对B地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发生影响,进而扰动B地的收入分层。依照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的内生关联,A地的收入分层会对A地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产生影响,可推断出A地的收入分层会对B地的收入分层产生影响,从而引发收入分层间的空间自相关性(王素、浦小松,2015)[11]。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间的关系如图3所示。
图3 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间的内生关系与空间溢出效应
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断发展,收入分配格局主要取决于市场机制,但若收入分配全然由市场机制决定,劳动者收入分配差距扩大必然会引发收入分层的不合理,不利于社会稳定与国家安定。收入分层不合理主要是由于劳动力市场的二元结构[12],大量剩余劳动力的受教育水平低下,生产技能不高,获得的收入也较低,使其缺乏充足的资本用于教育,从而失去增加自身收入的有效路径,造成收入分配差距拉大,收入分层日渐不合理。收入分层不合理的根源在于高等教育财政投入不充分,造成低收入家庭无法承受过重的高等教育开支,从而丧失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尽管收入分配政策能在一定程度上使收入分层合理化,但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政策依然关键。要达成提低、扩中、限高的合理收入分层格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想富,教育先行”的思想也应为政策制定者普遍认同(肖海燕,2015)[13]。2015年,我国在高等教育工作中提出优化高等教育布局结构,实施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优化整合东中西部高等学校布局,实施中西部高校基础能力建设工程、中西部高校提升综合实力工程与对口支援西部地区高校活动,为中西部地区培养人才,推动经济发展。
本文对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的关系进行了探讨,有一定的理论意义与实践意义。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间存在倒U型关系,说明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会先扩大收入分配差距,引发收入分层的不合理;随着高等教育财政支出的增加,在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又会缩小收入分配差距,推动收入分层的合理化。因此,为实现收入分层的合理化,政府还需持续增加高等教育财政支出(隋建利等,2015)[14]。而且,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间不只是单向关联关系,还存在互相内生关系,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间存在明显的空间相关性。作为人力资本发展的基础,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不仅会推动本地区收入分层的合理化,还会经由劳动力自由迁徙流向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多、高等教育发达的地区,抑制了欠发达地区高等教育的发展,影响其收入分层。这就要求地方政府在增加高等教育财政支出时,也要努力改善收入分配政策,避免陷入“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低-->收入分层不合理-->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低-->……”的恶性循环之中(于伟、张鹏,2015)[15]。当前,我国的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呈“东部高耸、中西部凹陷”的局面,地区间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差距持续拉大。因此,政府需增加对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财政的支持力度,以实现不同地理区域高等教育财政支出与收入分层的协调发展(董泽芳、张继平,20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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