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宗琪
在我作为中国极地旅游论坛南极峰会的志愿者来到南极的13天旅行里,我发现了一个很奇妙的现象,在南极,生命与生命之间的距离似乎特别地近,这种距离有种感动人心的力量。
我们登陆的地点,分布着很多的“企鹅高速路”。所谓企鹅高速路,就是企鹅从栖息地到海边的雪坡上的一条条捷径。企鹅们走多了这条路,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条条清晰的痕迹。
一次登陆时,我们的路径横贯了企鹅的“高速路”。正当我们一行人要穿越“高速路”时,几只企鹅怯生生地从远处走来。看到我们,企鹅们犹豫地放缓了脚步。
这时走在最前头的阿姨立即停下了脚步,整条队伍安静地站在小径上等待。企鹅偏着头,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们这些陌生的来客,一个接一个地站在我们面前踌躇着不敢迈开步子。
见到企鹅,大家都很激动。但是为了不打扰它们,我们都压抑着兴奋,保持安静,小心谨慎地拍照,压低声音说话。企鹅们稍稍放松了下来,滴溜着小眼睛试探着向前走去。见我们友好的样子,才放下心稳稳当当大步走下坡去。这一刻有点令人潸然泪下,我看到了不同的生物之间的相互尊重与心意相通。
除了企鹅,我们还有幸经历了一次近距离的座头鲸观测。三条座头鲸围绕着我们的船游来游去,它们巨大却灵动的身躯好奇地围着我们的船仔细打量,来来回回地观察。一道又一道的气柱,随着呼吸腾出水面,那真是空灵之极的场景。仿佛侧耳倾听,便能听见大海的脉搏。向空中嗅嗅,能闻到他们呼吸中海水的鲜甜气息。
还有一次,我和老师在登陆时要先爬一道很高的山坡,积雪厚度能没过小腿。我们俩铆足了劲儿爬,爬到半坡,把所有人遠远甩在后头。两人都累得大喘气,坐下休息。歇了一会儿,猛然发现耳边只有我们的喘气声。于是我提议:“我们静坐一会儿。”
老师说:“好。”
坐在雪地上,闭上眼睛,霎时间四周安静了下来。南极的声音,就像它本身一样纯净。耳畔是些许压迫耳膜的宁静。但是又不完全是宁静,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风声,远处人们渺渺茫茫的窸窸窣窣言语声,似有若无的鸟叫声,还有着大海宁静而安稳的波涛声。
这是我听到的最美的声音,是南极的呼吸。
千万年来,南极一直都笼罩在这样一片的宁静之中,但最近这短短的一个世纪,南极却愈加频繁地被骚扰。联合国大会已经通过了一项决议,在今年9月正式启动国家管辖外海域生物多样性养护和可持续利用条约的政府间谈判。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经过了这次静坐,我向船上的探险队长和她的队员们建议,在每次登陆的时候都进行一次时长一分钟的静坐或静站活动,取名为“六十秒寂静”。探险队所有人都非常喜欢我的这个提议。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再次到访地球的这片净土,能欣喜地发现它还是一如既往的纯净与静谧。
(秋水长天摘自《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