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人无缘无故犯罪

很多事情往往不在反社会人格者考虑之列。就算考虑到了，也顾不得了——长期情感的饥饿，让他们活在一个“得不到就生不如死”的崩溃状态里。没有明天，没有长远规划，也没有道德和温情，最终导致其犯罪。

“无厘头”犯罪动机

日前，“杭州保姆纵火案”开庭。月薪7500元，还要盗窃，还把借给自己10万元的雇主一家放火杀害。所有人都在问，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位资深老刑警聊了这个案子：这就是一个特例个案，一个有反社会型人格的保姆，丧心病狂。但这个个案里，也有规律。在他的警察职业生涯中，他从不轻易相信一个具有严重恶习的人的话语。哪些恶习呢？都是老生常谈了：“黄、赌、毒”。

老刑警说，他亲手抓捕的那些谋财犯罪的罪犯中，超过90%都有恶习。这些恶习宛如寄生在他们身上的毒瘤，扭曲他正常的人格。说着，他朝太阳穴指了指：“有专业研究，观察过这些有瘾的人的大脑，很多区域都是有改变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把这样的人引进自己的生活，就是祸水内流，引狼入室，且防不胜防。之所以防不胜防，是因为，他们作恶的动机，在正常人来看，简直“无厘头”（意指毫无缘由）。

希区柯克写了很多这样的“无厘头”动机杀人的故事。

一个年轻女孩，她的父亲死了。她悲伤地参加了葬礼。亲友们都来吊唁，哪怕是多年不见的亲友。葬礼过后没多久，女孩的母亲也突然去世，又一场葬礼。再这之后不久，女孩的哥哥也去世……这样非正常的死亡，显然不可能是疾病或偶然了……最后证明，凶手竟然就是女孩。

她谋杀亲人的动机是什么呢？希区柯克式的答案是：在父亲的葬礼上，她见到了一位英俊的远方堂兄。她对他一见钟情。于是，她尽一切可能制造机会，以便于再见到他。

此次杭州失火案第一条新闻出来，很多人就读出了异常。失火案里只有保姆一人逃生，女主人和孩子都留在了火场里，而保姆却称是女主人把自己叫醒让自己逃跑报警的——这明显是一个反人性的描述，没有一个母亲会在失火的时候不是先去抱孩子。

几小时后，滚动新闻爆出，凶手确实是保姆，已经被警方控制。10个小时后，大家都关注的纵火动机，终于爆出——保姆曾经多次盗窃财物，想纵火掩盖痕迹或假装立功，一了百了。她大概先后盗窃了一块名表，和一些金银首饰在内的财物——四条人命，和本身价值就在2000万以上的房子，似乎完全不在她的考虑之列。不过，也有心理专家指出，可能在她的潜意识深处，充满了毁灭欲——对这个拥有着幸福、处处都比自己强的女主人的毁灭欲。

“得不到就生不如死”

我们身边也有这种反社会型人格的病人。有人先诬告同事，最后诬告上级，因为平时他看起来老实本分，说话咬文嚼字，而且看起来真没有什么动机，很多人还真的相信他——怎么看都看不出动机啊？

风波平息后，他的动机爆出来了——他条件很差，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为了笼络，便想帮他的女朋友找工作。他没有别的资源，想象力仅仅止步于把女友也弄进这单位。但单位没有空缺岗位，他就诬告另一位同事，觉得那位同事挤走之后，就能安插进他的女友。但上级没有支持他，他就继续寻求机会，于是被单位人事纠纷的两派所利用来斗倒对方。他非常忠实地充当打手，四处撕咬。

风波平定后，被撕咬的人惊魂未定，回头察看，竟然是为这样的动机，大家都哭笑不得。“他以为挤走了别人就能安排他女朋友吗？”“他以为诬告了上司自己就能升职吗？”

没错，正如女孩杀了自己的母亲和哥哥，那个陌生的英俊男子就能爱上她吗？一，这往往不在反社会人格者考虑之列。二，就算考虑到了，她也顾不得了——她活在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长期情感的饥饿，他们活在一个“得不到就生不如死”的崩潰状态里。没有明天，没有长远规划，也没有道德和温情。本质上，这些人和两岁的“得不到糖果就用脚踩碎、跺烂、吐口水”的儿童没区别。

还有一种犯罪叫作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作异常杀人。

直到近代以前快乐杀人并不多见，主要原因在于贫穷。人类三大欲望（睡眠欲、食欲、性欲）有分先后：未满足睡眠欲就欠缺食欲，未满足食欲就欠缺性欲。因为要先确保生存，性欲只能排次，故此直到近代以前的国家与及现在贫穷的国家基本上都不会产生快乐杀人事件。战争后某些人心灵上，因要填满近代生活与战争带来的落差，会采取杀人埋尸等手段，这种情况会看来跟普通犯罪类似。

一般而言，快乐杀人事件的始祖被认为是19世纪末期伦敦贫民街发生的开膛手杰克。在此之后还有在英国发生。但是大量发生快乐杀人事件则主要在越南战争中期以后的先进国，尤其是在美国。

但是这也不代表近代以前完全没有发生快乐杀人事件。女性方面亦有匈牙利贵族伊莉莎白·巴托里，迷信以处女的血沐浴可保持青春，大量处女因此被杀害。如果她本人的日记记载正确的话，一共杀害了612人。后来她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面衰弱至死。在中国亦有南北朝刘宋的后废帝，常常亲手杀人，并常到街巷中扰民，杀人成瘾；一日不杀人，就闷闷不乐。

当物欲得到满足以后，精神却处于空虚状态下会比较容易发生快乐杀人事件，故此在先进国比较容易发生。

无原则的善意可能引来恶

上文所提及的那种变态连环杀手仍还是少数，但每个人都应该注意自己身边的这些反社会型人格的病人，他们就好比一颗颗定时炸弹。自己的边界太多，容忍了太多的共生关系。共生关系一旦成立，你想拒绝对方的过分索取，你给的有多少，对方恨你就有多深。

杭州保姆放火案里，这家人的处境，就是善意被无限利用。

一如男主人所说，他还和保姆谈过，你缺钱直接开口说，不要偷。这就是逞强，大包大揽时已经让渡了自己家庭的边界，让危险入侵——以为一个保姆的欲壑能有多大，顶天了几十万吧？又哪知道这个保姆是一个烂赌成性的恶鬼，东莞老家至少百万家产已经输光，欠下无数债务跑路，东家虽然有钱，恐怕也填不满保姆的贪婪。

二是逝去的女主人太放纵保姆，几十万的名表、孩子的首饰都能给她摸去，可见全无提防。

三是有孩子的家庭都面临的一个问题，希望稳定。保姆帮助带孩子，总换保姆，对孩子也不利，于是大多数家庭，是总想安抚和挽留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保姆，很多妈妈们哀叹“好保姆比好老公还难找”，这就使得她很可能一让再让，界线让到了极点。

很多时候，能伤害到你的人，都是因为你打开了门，让她可以很近地介入你的生活工作。

（《蓝盾》2017年第9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