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献给瑶瑶的情歌

2018-05-14 09:01志旗
参花(下) 2018年5期
关键词:凯旋门情意黄叶

志旗

距巴黎歌剧院西南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有一家门面十分低调的中餐馆,名叫中华饭店。出国旅行还要刻意寻找中餐来吃,听上去似乎本末倒置,除非店家的手艺在国内失传,否则既然出来就该入乡随俗,尝试一下新事物。可是没法子,我吃不惯面包和烤得半生的牛排,毕竟一方饭菜养一方人。

但瑶瑶可以,每每来到巴黎,总要光顾这里——生鲜牛肉,还带着冰渣,与蔬菜混合起来夹在法棍里,就做成了Rose Beef,又凉又硬,但为它排队的人一直延伸到大街上。在这个深秋,人们冷得瑟瑟发抖,躬着背,把脖子缩进衣领里,脚下踩着清晨刚刚从梧桐上飘落的黄叶。这叶的颜色显得纯净晶莹,晶莹得使人心生爱怜,就像瑶瑶,即使浓妆艳抹,遮蔽了内心的清灵,但眼中总是散发出璀璨的光亮,怎不叫人欢喜?她俯身拾起一片黄叶,踮起脚尖,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想把它插回到树枝上,可秋风让那树变得苍冷孤高,拒绝了这份情意。

情意被镌刻在历史中,映射到未来,成为执念。人们满心地爱着巴黎,念着它的浪漫。卡鲁索广场两侧的石板路在卢浮宫正厅与小凯旋门之间穿过,铺路的石条是竖着插进土地中的,看上去像不规则的马赛克,路面也不够平整,俨然是只供行人使用的。所以,瑶瑶自然地站立在道路中间,静静品味岁月的痕迹,直到被车鸣声叫醒。

巴黎的车几乎是不会叫的,这样的行为更绅士,也更体面。人们在这份安详中活出自己的纷扰——坐在蓬皮杜广场乞讨的歌者,歌声拂过市政厅门前的雕像,打破杜乐丽花园草地上熟睡之人的梦境,与主教桥中央吉普赛乐者弹奏出的高昂旋律交织在一起,飞越了平静的塞纳河,又顺着河水静静流淌,游船中的客人因此变得安详,河边的集市因它变得喧嚷。这歌声与乐声飘过方尖碑的尖顶,点亮了香榭丽舍两旁的星光,而后在星形广场旋转驻足,夹杂着川流不息的引擎声,好友间的问候声,恋人的耳语声,游人的惊叹声,又穿过凯旋门脚下的圣火,一路向西,终于消散在拉德芳斯高耸的天际中。瑶瑶就站在那巨大的千禧门下,她仿佛看到了这爱的叹息声,和着云朵一齐滑向北方的夜空,从圣心堂的雪白色穹顶上与繁星一同倾泻下来。

我一直想问瑶瑶:如果我突然吻她的脸会怎样?她会对我咆哮,抑或不再理睬我了。不必说,哪怕是那双眸紧盯着我看上一阵子也会使我的灵魂颤抖,所以我不敢。岁月的流逝夺不去她的美好与纯净,却使我愈发不敢直面内心的困扰,为自己的滑稽和愚蠢感到悲哀。每当她走近时,我只得努力蜷缩身体用以掩饰来自胸膛的慌张,责备自己吹不散这阴霾,隐忍自己的无能。但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她都在我身体中开好了洞,深居在心房与心室之间,每一次心脏的跳动,血液都会将这份思恋润洗一遍,再流经每一寸肌肤,直到指尖。

我从后方慢慢贴近她,侧目凝视,她的发丝刚好挡住眼睛,只露出半个鼻尖。透过她的侧脸,我看得到日與夜的光华。这些闪耀着善良与骄傲的流年从一个小小的身躯飞升进入无边无垠的天地,注入另一片时空,使它充满希望与爱。我无法抑制心弦的跃动,但感到温暖与踏实。她的嘴角挂着宁静的笑,或是机敏,或是爽朗,让人觉得有一丝甘泉由心而生,诚恳而坦荡。我抬起右手想从后面挽起她的腰,却没有触碰到。

她对这一切似乎没有察觉。我向窗外望去,埃菲尔铁塔的自由之光划破了夜空,在风中放肆舞动。餐厅里的暖气使玻璃蒙上一层面纱,在面纱后面,映出了瑶瑶朦胧而甜美的脸颊。(责任编辑 葛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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