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简：明式家具的设计与文化

[摘 要] 明式家具的温润淳良、凝重典雅、史韵款款，代表着一种生活追求，一种艺术崇敬与一种传承历史与文明的高尚品质。它鲜活雅悦，历久弥香。明式家具的艺术风格代表着一个民族文化的审美和艺术爱好。

[关 键 词] 家具；工艺；设计；造型；文化

一、鼎盛的明式家具

中国传统家具有着悠久的历史，蕴含着人类几千年的灿烂文明，它经历了原始社会的萌芽，前秦从秦汉低矮家具的发展，两晋、隋唐高型家具的过渡，宋朝时垂足而坐的家具基本定型，又经过了几百年的完善，明代达到历史的顶峰，留下了高超的家具制作工艺和精美绝伦的艺术造型。

明代家具总体艺术特色是造型洗练，形象浑厚，做工精巧，风格典雅，具体表现在这几个方面：品种丰富，选材讲究，造型稳重，大方，比例尺寸合理，轮廓简练舒展。

明式家具的“十六品”，即简练、淳朴、厚拙、凝重、雄伟、圆浑、沉穆、浓华、文绮、妍秀、劲挺、柔婉、空灵、玲珑、典雅、清新，高度概括后为“简、厚、精、雅”。

二、明式家具的榫卯工艺技术

明式家具制造工艺的技术精湛，榫卯结构严谨科学，精巧美观，在充分考虑家具的外形美及使用功能的前提下，注重结构的整体性，有缜密的构造设计和熟练的制作技术。常用的榫卯的种类有：格角榫、综角榫、明榫、闷榫、通榫、半榫、抱肩榫、托角榫、长短榫、勾挂榫、燕尾榫、穿带榫、夹头榫、削丁榫、捶肩榫、扣榫、抱角榫、暗榫与托角榫、穿楔、走马楔、盖头楔等。

在榫卯之上偶有使用木钉、竹钉，目的是防备脱榫。结构优良的家具，很少使用粘合剂，传统用黄鱼胶（现用竹木胶）。凡用美丽的木材制成的家具，很少用漆饰掩盖，多用树蜡或蜂蜡或核桃油擦磨，使之光明如镜，目的是使木材本身的纹理明显，以保持其天然的美丽色彩。

三、明式家具用材

明式家具的选材追求木质材料天然的纹理和色泽，表现出一种内在的含蓄优美、清丽的自然纹理美。木材的色泽及纹理均为家具设计者所重视并纳入设计概念之内，倍受珍重。在着手工作之前，必须细心观察将要应用的木材纹理，决定如何锯切，以便将木材的天赋美感完美地呈现出来。主要用料为红木材质，包括黄花梨、紫檀、瘿木、黑酸枝、红酸枝、乌木、条纹乌木、鸡翅木、花梨木等。地方材料包括榉木、柞木、榆木等。

四、明式家具造型

明代的文人参与家具设计，阐述家具理论之深刻是以往任何一个朝代所不能比拟的。正是这些文人积极地参与家具设计，与掌握高技艺的工匠完美结合，为明式家具的发展注入了文化、艺术的生命力。明代文人参与家具设计，对家具热衷、鉴赏、收藏，在明式家具风格的形成过程中，无疑是功在其中，不可磨灭的。

文人在诗兴酒浓之余，醉心于家具的品评和切磋。家具的品种、式样、装饰、功能等方面，无不注入了文人的情趣与情怀，家具与文人结下了不解之缘。那简洁挺拔的“身躯”，透着古朴典雅的文人风韵，那清秀流畅的“体态”，溢着风流潇洒的书卷气息。

明式家具的具体类别有凳椅类、几案类、床榻类、橱柜类、台架类、屏类等六大类，几乎囊括了生活中一切家具器物，拥有中国古典家具最完备的器物类型。明式家具制作工艺精细合理，全部以精密巧妙的榫卯结合部件，坚实牢固。家具造型的突出特点是侧角十分明显，在视觉上给人以稳重感。明式家具在造型艺术和工艺技术方面的成就和造诣已达到当时世界上的最高水平，并得到世人的公认。

五、明式家具的雕刻与线条

明式家具的优美线脚多用自由曲线，这是高度智慧的制作者在不断创作中提炼而成，即简洁又柔和，既流畅又有劲力，以匀称的比例，秀美的线条，显示出韵律美。雕工的好坏，直接影响家具水准的高低，雕工的优劣首先看纹饰形态是否逼真，对称的图案是否匀称，图案立体感是否强烈，层次是否分明，再看雕孔是否光滑，有无锉痕，根脚是否干净，底子是否平整，从整体看是否有动人的质感和传神的韵味。

明式家具是以素雅为主，故不滥加雕饰，偶尔局部雕刻，以衬托出它醒目的造型，局部雕刻也多以淡雅朴实的吉祥图案为题材，用精湛浑厚的技法雕刻，如牡丹纹、螭龙、寿字纹等。

六、明式家具的打磨与保养

完美的明式家具是造型工艺完成以后与打磨结合的成果。旧时的磨工。用挫草（俗称节节草）憑双手将雕活打磨得棱线分明，光润如玉，尤其是起地浮雕，打磨后的底子干净利落。好的打磨。不仅是对雕饰的修形、抛光，也是艺术再创造和升华的过程。明式家具及雕饰能否出神入化，往往取决于磨工技术，看整体家具的打磨是否到位，主要看一下牙条等饰件的打磨是否圆润，有抽屉的看里面的抽墙及抽屉底板是否打磨到位，用手指手背轻轻抚磨体验一下是否光滑圆润。旧时有“三分雕七分磨”的说法，道出了雕与磨在工艺上的关系。明式家具制作传统工具有耪刨、马牙锉、镇刀、锯子、锤、凿子、锉刀、刮刀、磨刀砖、平刨。

七、明式家具的价值

明式家具的文人气质，乃是明式家具的灵魂。明式家具之所以享誉世界被称为“明式”，被中外专家倾心、研究，成为独立学科，离不开自身的文人气质。

明式家具风格的形成，有独特的社会背景、地域条件，以及一大群文人参与的结果。明式家具的成就离不开明代工匠的精湛技艺，是文人智慧与工匠技艺的结合产物。

从现在的明代文人书札、文集和诗书、绘画中可以看出，明代文人热衷于家具的研究并亲自参与家具设计者大有人在，这是历代所不及的。对家具的形制、尺寸、材料、工艺、装饰以及家具的审美标准等等有大量的文字记载，更有明代文人、画家自行设计家具并绘图留后世者。明代文人撰写家具方面的论著，其人之多，涉猎问题之广，也是任何一个朝代都不能与之比拟的。这是明式家具风格形成的文化因素，也是明式家具文人气质的由来。

明代众多的文学家、戏曲家、画家、收藏家、鉴赏家等，著有大量有关家具的论著，如：曹明仲著有《格古要论》，文震亨著有《长物志》，高濂著有《遵生八笺》，屠隆著有《考盘余事》和《游具雅编》，谷应泰著有《博物要览》，王圻、王思义著有《三才图绘》，戈汕著有《蝶几图》等。

以上这些有关家具论著，不是着眼于研究家具的尺寸和形制，他们与《鲁班经》的立足点迥然不同。而是着眼于探讨家具的风格与审美。强调“雅”，宣扬和提倡家具的“古雅风”。具体讲，就是“古朴”和“精丽”两个主要标准。

明式家具见证了人们生活取向，审美情趣的变化，它蕴藏文人气质，传承着极致生活的清新惬意，木影流光，在木头构创的世界里，抚摸岁月留下的痕迹，追寻心中美好的旧梦，将时间与怀旧演泽到极致，站在艺术的角度，我们翘望历史，看到唯有今人铭记文明，传承文明的重任。

明式家具追求达到人与自然和谐，在人类文明史上是独一无二的，亦是明代的高度成就，而创制家具的工匠和文人之间的合作无间，亦是延续了好几个世纪。这些历久犹新的作品流传至今，成为我们继承和发展的源泉。

[作者简介]

钟锦德，研究员级高级工艺美术师，中国工美行业艺术大师，江苏省工艺美术大师，江苏工匠。1963年4月出生于明代官至工部侍郎，称“蒯鲁班”的蒯祥故居，素有“香山匠人”之称的雕刻之乡，中国太湖旅游度假区苏州市吴中区光福镇塘村。1980年师从苏州市香山民间雕刻家李兴根，专攻紫檀木、红木雕刻。明式红木家具设计与制作38年，2009—2010年入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师从著名雕塑家、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主任曾成钢教授；2011—2012年入读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学系，师从著名雕塑家、中国雕塑院院长吴为山教授。现任江苏省人大代表，姑苏区人大代表，吴中区政协委员，吴中区政府苏作文创智库专家成员，苏州市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实训教授，苏州市劳动技术学院传统工艺专业指导大师，苏州工业职业技术学院企业教授。

（编辑：王洁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