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光源

黎戈

生皮皮时，我妈过来伺候我坐月子。我本来睡眠就差，夜里老要起身喂奶，睡不踏实，而且生产后血色素一直不达标，贫血。妈妈心疼我，就把皮皮接走让我休息，日夜不休地照顾她。妈妈累得没力气洗澡，小腿上都起了皮疹。有一天，我抱着皮皮在晒太阳，妈妈突然说眼睛老疼，去鼓楼医院一查，才发现眼底又开始轻微出血，累的。

后来老公出事，因为经营问题陷入债务纠纷，我也被连累。官司缠身，常年被法院执行局和债主纠缠威逼，我四处奔走，也无暇顾及，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妈妈的手在案板上摸索着切菜，下台阶时总是拿脚伸出去试一下，我才突然意识到她几乎看不见了。因为怕给我添憂，所以她不敢告诉我。

我赶紧带着她去医院做眼底检查，幸好没有大碍。妈妈就是在用最后的一点力量帮我带孩子、做饭，支撑着虚弱的我，应付着我暴戾的爹，维持一个家的运作。

我对妈妈的爱不是孝顺，更类似于“对美感的回报”。她那温柔善良的美好品质一直烛照着我的人生，抵御这人世的冰冷，成为我的光源。 （摘自《时间的果》北京联合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