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西鸿
去年我在深圳,身体出现点状况,连续两晚半夜被心悸弄醒,第二天必须应约从罗湖搭火车赶去香港,一路恍惚,一路昏眩,到达朋友家时躺沙发上起不来。朋友让我立即去医院做个心电图检查。只是正逢周日,我怀里揣着两张欧洲保险卡,没细想就近入了港岛半山的港安医院。想只是拍个心电图而已,我没有先做一个规定动作:打电话给我的保险公司。我瘫坐在走廊等医生时,收费处姑娘过来要审我护照、保险卡,然后叫我掏出信用卡,当我面刷了个三万港元的担保,虽然满心疑惑,我都依照做了,然后被遣去照心電图,最后被告知要留医观察。第二天下楼结账,姑娘打出一叠各种颜色、尺寸不同的收据,安慰我保险公司定会退还,然后又要信用卡刷刷,说:“给您退还一千港币啦。”
我带着港安医院一叠五颜六色的收据回到法国,以挂号信把单子们寄往我的私立医疗保险和国家社会保险两个部门,两个月后,账号上收到国家“社会保险”报销的500欧元(合4600港元)。私立医疗保险呢,一分钱没给报,在电话上耐心地教育我:“您去错医院了,我们的挂钩医院是玛丽医院,不是港安医院!”
在港安医院的那个晚上,姑娘入病房带给我一样礼品:一只新疆哈密瓜大小的洗漱包,杏皮色。这只包包我带回来法国了。现在我出差旅行都带上它,它滚动着活泼的幽默感,一分嘲讽,九分善意,对我来说比各种法国名牌包包更有看头。这只包包里装了一条简单的道理:无论你买了啥保险,人生能遇得上一场险,叫侥幸;没遇上险,叫庆幸;只是“万幸”的事是不会常发生的。
(潘光贤 摘自《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