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留姓名的小仙女
我不喜欢吃腰花和汤圆,但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腰花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努力睁大眼睛看事物时就像一只好奇的松鼠,让人想要捏住她的脸蛋好好地揉一揉。有时听腰花抱怨,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我总会忍不住伸手戳过去,然后腰花会假装生气地噘起嘴却又很快被逗笑。
汤圆是个和腰花性格完全不同的、闷闷的女孩子。她喜欢瞪大眼睛看我们,真的就像一个汤圆,十分软糯,我们几乎不曾看她发过脾气。
热衷“调戏”汤圆的我们经常买一包辣条问她要不要吃。她在纠结一会儿后,就会小声说:“就吃一点点。”然后被辣得脸颊通红,她就泪眼婆娑地说再也不吃了。可下次她还是会纠结一会儿后伸出手拿一点点放进嘴里,被辣得睫毛湿湿的。这样的汤圆,在一群无辣不欢的川妹子面前,显得更软糯了。我和腰花都很喜欢这样的她。
数学课上讲过,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有人套用到友情里,起初我也十分相信,身边有一动一静的两个人陪着,动可一起满操场跑,静可在自习室一起看一下午的书,可以说是很舒服的。
可是有的时候,人总想要打破这稳定的状态。
有段时间我被人冤枉,家里也有点不顺心的事,我开始变得对谁都冷冰冰的。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气场,喜欢下课找我去操场溜达的腰花慢慢不来了,买了辣条总留一份给我的汤圆也渐渐不问我想不想吃了。我看见了她们眼里的担忧,却假装没看见。
某天,我遇见了一起騎车经过的腰花和汤圆,听见她们的声音,我想要叫住她们,却在听清她们说着我从未听过的、有趣的话题后悄悄躲进了路旁的店里。
她们两个人就足够了吧,很棒不是吗?烫火锅的腰花和加入醪糟的汤圆异常美味,不是吗?
那段时间,明明是自己选择了离开,我却在日记里一味地埋怨腰花和汤圆的不主动。犯了错却不敢承认,这大概是我的劣根性。孤单又别扭的我看见了她们欲言又止的表情,却假装一切不曾发生。
生日的时候我收到了很多礼物,大多数礼物都不是别人亲手交给我的,所以没拆开之前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前一天还在日记里斥责她们的我又隐隐期待:她们今年还会送我礼物吗?虽然有些羞于承认,但以往每个节日我都会悄悄地往她们课桌里塞一张明信片,不署名地写道:节日快乐,想念你。
我还是那么自私,还很矛盾。明明讨厌她们、责怪她们,却又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们我的不舍。回到家以后,我迫不及待地躲回房间拆礼物,不断地猜测哪一个会是她们送给我的,并从中寻找让我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重新拥抱她们的理由。
礼物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和礼物放在一起的那两张明信片的内容还记得十分清晰。在那两张我们一起在书店挑了一个下午的、曾说只送给彼此的明信片上,有腰花潦草的字迹和汤圆规规矩矩的字迹:生日快乐!对不起,只敢这样对你说,没有勇气面对面地说出口。书店上新了,有你喜欢的书,还有上次没买到的明信片。我们一直在等你。
我忘了那晚哭了多久,只记得打通电话后腰花不知所措的安慰声和第二天汤圆抱着我用熟悉的声音说:“乖。”
腰花和汤圆一般不会相遇,而我是一只特殊的碗,装下了这两样食物——她们这样告诉我。我曾在日记里写:腰花和汤圆真的太不对了,为什么不找我,就因为我不说话所以不理我了吗?曾经那么好的友情还真脆弱。可我也在下面继续写:是我告诉她们的,如果我不说话就放我静静,不久就会好的。
当走出自我制造的怪圈,我才发现那段时间的自己是多么傻,不过还好,她们不曾离开。(从容 摘自《中学生博览》2017年第17期 图/疯子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