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怀旧的好时候。
大儿童小儿童大家都在争着过“六一”儿童节,甚至有人结婚也选在这一天,穿着印有红领巾和“三道杠”的文化衫在民政局门口排队。从此以后结婚纪念日就和全世界的小朋友一起过了。
更年轻的时候十分不屑于怀旧,因为“当你开始怀旧就说明你已经老了”。但不知道从哪天起,说话的时候开始用“我那个时候”作为开头。
在回忆里,日子总是闪着细碎的光芒,那些好的坏的,快乐的悲伤的,都有柔和的轮廓。当耳边响起熟悉的旋律,当眼前出现熟悉的画面,当手里触到熟悉的物件,往事會在瞬间纷至沓来,你会在心里道一声:你好,旧时光。
最诗意的怀旧当属木心先生的《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一旦加上回忆滤镜,所有的从前都是好时光。和老友相聚,话题总会回到过去,因为过去的故事都是彼此回忆的交织和情感的联结。
有人说,怀旧是因为对过去有遗憾,对现实有不满,对未来有恐慌。细想一下,我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怀旧?
是过去不可追的美好岁月?是无奈又无解的现实困境?还是似乎不可控的未来?
有人给出这样的解释:在一个物质膨胀和精神瓦解的时代,怀旧就是一种记忆疗法,它要借助“从前乌托邦”的有限时空,修理被现实灼伤的普遍心灵。一件过时的破旧器物,成为一个微小的价值核心,突然间变得光芒四射起来,照亮了在焦虑中辗转反侧的芸芸众生。
把个体放在时代大环境中去观察是一个角度,回到个体本身则是另一个角度。
如果仔细回想我们怀旧时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会发现,当我们在怀旧时,通常是在怀念自己与重要他人的互动。这意味着,怀旧通常和我们与重要他人的关系有关,而个体往往在各种社会联系中获得归属感,找到个人存在的意义,通过这些关系获得自我认知和自我肯定。
当现在的生活让我们感到恐惧、不满、焦虑和不确定时,我们会希望回到那个(至少在现在看来是)确定而美好的过去。
有心理学家在经过一系列的研究后提出,怀旧有一些补偿性的作用,能够使我们平静和镇定下来,减少孤独、无聊与焦虑。它让人们对陌生人更加慷慨,对外人更加容忍。当夫妻们拥有共同的怀旧记忆,他们会感觉更亲密快乐。
大多数人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感受到的是积极的东西。我们在怀旧时,即便怀念起一些挫折、悲伤,也会怀有一种“我克服了它们”的积极的情感。这就使得怀旧,成为我们认可自己的付出与成长的一个自我肯定的过程。
所以,怀旧帮助人们赋予人生经历以意义,这通常也有助于人们避免陷入存在主义危机,让生活显得更加有意义。
毫无疑问,怀旧是对于过去的一种重构与思念,包括对已经发生的事件的可掌控感和安全感,而我们每个人都在时光的容器中,得以丰富。
《诗经》中这样描述怀旧的场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愿你在过去的碎影里,捕捉到现世的美好,在经历了生活的考验之后,依然热爱着,憧憬着,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