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逸《三子口义》在日本江户时代的流行因缘

2018-05-14 14:57王晚霞
关东学刊 2018年3期

王晚霞

[摘要]日本室町时代的五山文化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一座高峰,其时在中国不受重视的林希逸《老子鬳斋口义》《列子鬳斋口义》《庄子鬳斋口义》已传人日本,之后在江户时代广泛传播,成为日本学人研读老列庄的首选注本。以口语注解的《三子口义》之所以流行,既是因为在佛教衰微的背景下和儒学崛起的矛盾中提供了契机,更是在儒释道三教融合的学术思潮中,日本学术、社会发展自律的结果。

[关键词]日本江户时代;德川时代;三教融合;林希逸;《三子口义》

日本室町时期实行五山制度,禅僧们通过与宋朝的交流,带人了包括道教文献在内的大量中国典籍,从而使五山文化具有浓郁的中国文化色彩,禅僧们以开放的心态研究各类汉籍,道家文献也在其列。到江户时代后,较早传人日本的佛教堕落腐败的现象日益增多,在镰仓时代前期传人日本的宋学经过室町时代禅僧的研习和传播,逐渐传播开来,到江户前期经过藤原惺窝、林罗山等大儒的研究推广和幕府将军的支持,宋学抓住一切资源趁机壮大,在这样思潮转换的时代中,道家思想在道家经典文献中也便在日本传播开来。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在国内并不受重视的林希逸注《老子鬳斋口义》《列子鬳斋口义》《庄子鬳斋口义》,在日本却极为流行。国内学界对此鲜有成果论及,台湾和日本学者略有涉及,本文在此基础上做进一步推进。

一、林希逸口义本传入日本

林希逸(1193-1271),字肃翁,又字渊翁,号竹溪,又号鬳斋、献机,晚年自号溪干,今福建福清人,官至中书舍人,《福清县志》《淳熙三山志》《福州府志》《八闽通志》对他的生平有简要介绍。他用当时的口语、杂语、俗语作注的《老子鬳斋口义》《列子鬳斋口义》《庄子鬳斋口义》传人日本的时间,一般认为是在五山时代由禅僧传人,台湾学者王迪认为《庄子口义》至迟在南北朝期间,也就是1392年就已为人所知。

自平安朝至镰仓时代,日本广泛流传的老庄注本分别是河上公注和郭象注,到室町时期情况发生改变,其时《老子河上公注》抄写本,就多次引用林希逸的《老子鬳斋口义》。到江户初期,林罗山“板刻林希逸《庄子口义》,开启日本江户期研究《庄子》之端绪”,因而林希逸的“老庄著作在日本风靡一时”,并成为江户前期学者接触老列庄的首选注本,一时风头无两。据笔者研究,《老子鬳斋口义》在日本的刊本至少有23种,其中18种都刊刻于江户时代,《庄子鬳斋口义》在日本的刊本至少有21种,林注三子口义在日本的相关版本至少有55种。

日本学者对林注三子口义评价甚高,在《老子》的各家注解中,林罗山认为“希逸视诸家最为优”,渡边操认为“今世人读《老子》者,多赖林鬳斋口义”,山本洞云认为“《口义》比之诸家颇为优也”,可见林注在日本的受欢迎程度。在中国不受重视的林希逸三子口义本,为何在日本受到追捧?原因已引起一些学者关注,日本学者池田知久认为主要是由于林罗山的推崇和即非如一赴日,激发了人们对口义本的兴趣。台湾学者王迪认为,口义本因为通俗易懂被列为老庄学的入门书,但最主要的是因为“口义本引用大量的禅语,并多以一目了然之‘禅家‘禅家所谓等语示之”,因而受到日本禅僧的喜好。这些观点都对此问题做了研究,令笔者获益,现在此基础上做进一步推进。

二、佛学盛行的背景

自佛教传入日本后,历代天皇都有意兴隆佛法,圣德太子甚至身着袈裟讲述佛经,奈良时期是佛教的全盛时代,政治上“佛教是镇护国家的要法”。到奈良末平安初期,佛教遭遇短暂受挫,已远离政治中心略显颓势,但依然势重权尊,是最盛行的宗教,皇室对佛教的皈依仍然很深,从经济上给予个别僧人诸多恩宠,建造了许多寺院,并伴随着天台宗、真言宗、净土宗兴盛,涌现出弘法大师、慈觉大师、智证大师等。渐渐地伴随着佛教内在矛盾的显现,主要有僧侣、寺院与人民的矛盾,及僧侣的堕落等原因,引起社会上排佛思想萌芽。虽然“镰仓幕府时代,是日本佛教史的中心”,法相宗、三论宗、华严宗、律宗、真言宗、净土宗、禅宗等约12个佛教宗派也以镰仓幕府为中心,前期禅宗占有统治地位,应仁之乱后,禅宗的势力明显削弱,真宗、日莲宗、净土宗发展较快,而排佛的思想也在持续滋长。到江户时代前期,佛教依然有较高的地位,已经空前深入到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寺庙不可避免地和俗世官方卷在一起,以至于到了在某种程度上被看作是一种管理工具,他们变得史无前例地深深融进入们每一天的生活中。”而佛教的衰微也无可否认地日渐严重起来,这就为儒教和道教趁虚而进提供了外在思想条件。

林希逸以禅学解老列庄的特点已为学者公认,《中国庄学史》明确指出林希逸在解庄时大量援引佛禅术语,并引用佛典、灯录、公案、语录材料来解释,如对《大宗师》“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这句,注云:

誉尧舜非桀一句,虽若不经,此其独见自得处。无桀亦无尧,无废亦无兴,无善亦无恶,无毁亦无誉,毁誉、废兴、善恶,皆相待而生,与其分别于此,不若两忘而付之自然,付之自然,是化之以道也。佛家曰“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又曰“有无俱遣。”又曰“大道无难,帷嫌拣择”,皆此意也。“两个泥牛斗入海,直到如今无消息”一语最佳。

其中提到的“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出自《金刚经》,“有无俱遣”就出自《圆觉经》,“大道无难,惟嫌拣择”出自禅宗法典《信心铭》,“两个泥牛斗人海,直到如今无消息”,出自宋释道原《景德传灯录》的一则公案。再简举《庄子鬳斋口义》中几例,考慮到原文较长,故此仅录林希逸注文,下仿此:

卷十四:“求道不在于聪明,不在于言语,即佛经所谓‘以有思维心求大圆觉,如以萤火烧须弥山。”

卷十六:“《楞严经》云‘反流全一,六用不行,此即天机不张,五官皆备之意。”

卷二十三:“知者不言,此时达摩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言之教,即维摩不二法门也。”“《圆觉》曰:‘说无觉者,亦复如是。觉而至于无觉,可谓妙矣,而扰以无觉为未尽,即此未能无无,为无所有之意。”

《老子鬳斋口义》第七:“此语又是老子诱人为善之意,及释氏翻出来,则无此等语矣,故谓之真空实有,真空便是‘无私之意,实有便是‘能成其私之意,但说得来又高似一层。”

《列子鬳斋口义》中《天瑞第一》:“精神属于天,骨骸属于地,《圆觉》四大之说也。”“此即《圆觉》所谓‘今我法身,当在何处也。朱文公于此谓释氏剽窃其说,恐亦不然。从古以来,天地间自有一种议论如此,原壤即此类人物,佛出于西方,岂应于此剽窃?低之太过,则不公矣。”“此便是是佛家今生来生、前身后身之说也。”

《黄帝第二》:“禅家‘有渗漏三字极佳。‘乞儿、‘马医,其心苟诚,皆可学道,所以见之必下车也。此亦《圆觉经》不轻初学之意。”

《周穆王第三》:“释氏以音为观音,呆佛日学东坡《维摩赞》,作《观音赞》一首,正是此意。”

《仲尼第四》:“今禅家正用此机关,兼此段文字亦与《传灯录》辩义处语句同。”

以上分别引用僧人典故、经典文词来阐发本章主旨。这样的例子可以列得很长,在《三子口义》中,多次提到:释氏、禅家、禅学、佛等,林希逸在《庄子鬳斋口义发题》中自谓“又颇尝涉猎佛书而后悟其纵横变化之机”,在《老子鬳斋口义发题》中他直言《庄子》“多合于佛书”,有关他的佛门因缘和佛学思想笔者已有文论之,因他有这样的读书经历和思想基础,所以他对佛教历史、佛学典故、经典理论、专业术语等熟稔于心,在注解时可信手拈来。在佛学盛行的思想背景下,这成为道家思想快速走向人们的桥梁,对于人们接受口义本很有帮助。

三、儒學崛起的契机

中国传统儒学很早就传到了日本,与佛教相比一直未能取得显著优势地位,到室町时代传人日本的宋学与传统儒学有所不同,“两宋时期所复兴的儒学,已不是先秦、两汉时的儒学,而是融合释老的新儒学”,“包含了许多佛道两家形而上学的元素和精神上的重大影响。”这是一种吸收了佛家和道家思想的新儒学,这种儒学已经不能说和佛家、道家思想完全没有关系,而是一种在已有各种思想基础上生长出来的与已有思想有相似、也有相异的新思想。

在佛学盛行的时代中,新思想的出现借着佛学的幌子,或者说一些时候以已成气候的佛学为新思想的外衣,既可因之获得一定保护,不至于被彻底压制,也可从佛学中汲取营养悄悄生长,这符合新事物的成长规律,是保守且安全的。在日本古代思想史上,从镰仓到战国时代的社会思潮,可以说是从以佛学为主体向以儒学为主体的过渡时代,期间五山禅僧起了重要作用。这种通过禅僧外佛内儒的思想生长、发展、传播方式,在江户前期依然如是,我们熟悉的儒学大家藤原惺窝、林罗山,都曾在年少时出家,之后又弃佛从儒,林罗山还在幕府担任儒官要职。到江户中期,随着僧侣的堕落和腐败,佛教在整个社会的地位大大下降,“许多儒教徒耻为儒僧,结果从僧侣中摆脱出来,使儒学独立”,这时的儒教已有力量压倒佛教,此时,日本才算是进入儒学的全盛时代。

在儒学盛大起来的过程中,需借助多方力量,林希逸口义本提供了这种条件。林希逸作为林光朝在福建所创艾轩学派的第三代传人,官至中书舍人,终生以理学家自居,他在解老列庄时,既能引用大量佛家学说,也就必然不会对自己立身的儒家学说置之不理,他引用儒释学说注解老列庄,在儒释与老列庄学说的融合与相通方面做出了尝试。在《庄子鬳斋口义发题》中他指出:“是必精于《语》《孟》《中鬳》《大学》等书,见理素定,识文字血脉,知禅宗解数,具此眼目而后知其言意有所归者,未尝不跌宕,未尝不戏剧,而大纲领、大宗旨未尝与圣人异也。”林希逸的观点很鲜明,要理解《庄子》,必要精通儒家经典,用儒学的学理精神去体会庄学,就会明白《庄子》的大纲领和大宗旨与儒家圣人所云是贯通一致的,不仅是在理解《庄子》的方法上要通过研习儒家,而且整部书的最高主旨和立意也与儒家无所不同。在《老子鬳斋口义发题》中,他分析了《老子》长期受到误读的原因,并指出老子的思想与孔孟有同有异,但在本质上与儒家思想是一致的,这一点孙明君先生有文论之,林希逸的这种认识明确体现在其注解中,现简举几例。

《庄子鬳斋口义·骄拇》中“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之注云:

“自闻”“自见”,若在吾书,即《论语》所谓“默而识之”,《易》所谓“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孟子》所谓“施于四体”,“不言而喻”。伊川《春秋传序》曰“优游涵泳,默识心通”,皆是此意,但说得易尔。……仲弓之持敬,渐也,颜子之克己复礼,顿也。不然,何以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又曰“为仁由己,由人乎哉”,语势起伏便与禅家答话一同。仔细吟玩,方见其味。颜子既于言下领略,乃曰“请问其目”,此即禅家所谓如何保任之时,四非四勿,便是尽心、知性、知天之下,继以存心、养性、事天,修身俟命之事业。其曰“为仁由己”,即禅家所谓此事别人着力不得也。

这一段先引儒家经典《论语》《孟子》《易》佐之,再引伊川《春秋传序》、仲弓、颜子证之,第二层论其与禅家话语一致,第三层再引颜子语,第四层云这正与禅家之语相同,仔细分析其内容,第五层再用禅家语言辅证之。

《庄子口义》卷二十一:“君子之交淡而亲,小人之交甘而易绝,皆说尽人世情状,此语虽入之《语》《孟》亦得。”

卷十五:“以刑名赏罚为治之具,以分守仁义为治之道,何尝差错。”“以畏途喻衽席,即‘蛾眉伐性之斧之意,此示人窒欲窒戒。庄子此语,虽圣贤闻之,亦必为之首肯,此亦异端之学乎?”

卷三:“不知之知,便是不言之辩,便是不道之道。若人有能知此,则可以见天理之所会矣,故曰此之谓天府。天府者,天理之所会也。”

卷十七:“天伦即天理也。”

卷二十七:“人身之内,如此空旷,而心君主之,以天理自乐,则谓之天游。,成心者,人人皆有此心,天理浑然而无不备者也。言汝之生,皆有见成一个天理,若能以此为师,则谁独无之。”山木》:“浊水,喻人欲也;清渊,喻天理也”,《大宗师》:“嗜欲者,人欲也,天机者,天理也。”

这是用儒学的核心概念“天理”解庄。用宋明理学开山周敦颐的思想来解《齐物论》中“未始有物者,太极之初也。古之人者,言古之知道者。自无物之始看起来,则天下之理极矣。其次为有物,是无极而太极也。自有物而有封,是太极分而为两仪也。”《大宗师》中:“自本自根,推原其始也,推原此道之始,则自古未有天地之时,此道已存矣,是曰无极而太极也。”“无极而太极”“太极分而两仪”,这是周敦颐《太极图说》中有关宇宙生成的重要理论。

再如《老子鬳斋口义》中,引用《论语》。如第四十九章:“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引用孟子。如第八十章:“小国寡民,犹孟子言‘得百里之地,皆可以朝诸侯,一天下之意。”借用理学开山周敦颐《太极图说》中的首句。如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道也,无极而太极也。”

再如《列子鬳斋口义》中,引用朱熹的观点。如:《天瑞第一》:“晦翁曰:‘至妙之理,有生生之意存焉。”引用孟子。如:《汤问第五》:“锥末虽倒眥而不瞬,孟子所谓‘不目逃也。”“此‘不正字,便与《孟子》‘必有事焉而勿正同。”“《孟子》以杨朱为‘为我,据此数处,则杨朱似为老子之学。”《杨朱第七》:“以此思之,孟子曰‘壽天不贰,修身以俟之。多少滋味,多少理义,多少受用不尽处。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其意亦在此。”

引用《论语》。如:《周穆王第三》:‘,《语》曰‘四十而不惑,亦此境界。”《仲尼第四》:“此即‘从心不逾矩之说,但说得鼓舞尔。”“又有:‘吾见其进,未见其止是也。”《黄帝第二》:“‘上,‘语上之‘上也。”这句出自《论语·庸也》:“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这些引用儒家经典和儒家核心人物言论的例子,随处可见。在《三子口义》中引用的儒家经典大致有:《论语》《孟子》《周易》《礼记》《左传》《公羊传》《大学》《中庸》《尚书》《诗经》等,多次提到的儒家代表人物有孔子、孟子、颜子、朱熹,还反复提到圣人、圣贤等。这些儒学经典与人物,对于初步接触儒学的人来说,是熟悉的桥梁和吸引,思想上倾向佛学的人,在《三子口义》中可以读到佛学思想,偏向儒学的人,在《三子口义》中可以读到新鲜的儒学思想。儒佛思想与老列庄学说结合,不同的读者各怀心事,从中各取所需,走向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方向。在佛教日益倾颓萎靡的时期,欲光大佛门者会抓住一切的可能,在儒学渐渐兴起的时期,儒者也想要借用一切条件传播儒学,一向沉寂无闻并不被重视的道家文献,是一个缓冲的地带,也是双方最易抓住的渠道。在语言上通俗易懂的林希逸《三子口义》,与这种时代思潮需要不期而遇,全面走向人们的学术视野。

文献传播还有一种途径是通过教育机构,道家经典也不例外,室町时期禅僧创办的教育中就有道家著述作为教材,其中老庄之学指定的教材是林希逸的《三子口义》,“足利学校后来发展为中世纪日本汉学的教育中心”,到江户时代就盛况空前了。这也是道家文献传播的重要平台。

另外,江户时代儒释道三教融合的学术思潮,也无形中促进了口义本的流传。江户时期著名儒者对道家思想皆有所及,经儒学家林罗山整理的《老子鬳斋口义》本就有六种。其师藤原惺窝也有《列子鬳斋口义点校》四卷。江户时代中期以前,体现出鲜明的儒释道三教融合的特点。在这样的社会思潮下,《三子口义》的注释特点正与江户前期流行的三教融合思潮暗合,同样持三教融合观的林希逸注《三子口义》,才便有机会迅速在日本传播开来。

《三子口义》的衰落。《三子口义》在江户前期流行以后,当时就有学者持不同观点,贝原益轩(1630-1747)就在其著作《慎思录》中云:“林希逸取宋儒之意注《老》《庄》,然与《老》《庄》之本意不相合者多”。渡边操在其《老子愚读》序中云口义本“其解与经文不相合居多”,到江户中期,荻生祖徕(1666-1728)极力主张重视《庄子》郭象注本,他评论口义本说老列庄的注本中“以林希逸解为恶劣”,这可算是强烈反对了,荻生祖徕一派的户崎允明在明和八年(1771)所著《老子正训》中云林希逸注“以意害辞”。诸如此类的批评在中国清代也有,钱谦益就曾在《牧斋有学集》中批判了林希逸以禅解庄的做法,这些观点无疑极大地影响了人们对口义本的态度,随着荻生祖徕学派在江户中期以后成为显学,影响越来越大,学林也随之改变风向,林注《三子口义》之没落也就不可避免了。

在古代东亚,中国先进的思想文化源源不断地输人到日本、韩国,他国并非照单全收生搬硬套,而是选择其中适合本国实情者受容化用,并进一步发展出具有本国特色的思想学术,其中时常体现出与中国不同的特点,林希逸《三子口义》本在日本的流行就是一个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