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当劳餐厅的惨案（上）

纪萍

地面被烘烤得快要溶化，烈日下的行人步履匆匆。突然，麦当劳餐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弥漫天空的灼热，令人们更加焦躁不安……

天不亮徐乾就醒了，上午得做各种检查，明天第一次肝癌化疗，收拾好一切他盯着病房门口，期盼付音音的身影出现……昨天说好了，让她一早把女儿带过来见个面……化疗前“妻子”带着女儿失踪了

八点多了还不见付音音身影，护士小姐走了进来：45床，准备做检查了。徐乾拿起手机，护士道：不能带手机！徐乾放下手机跟着护士走出病房……各项检查结束已中午时分，徐乾疾步走进病房还不见付音音，手机显示“老婆”打来未接电话，赶紧拨过去，那头付音音没等徐乾开口即道：我带着娇娇在火车站，不要问我去哪里，也不要找我们，找也找不到，银行卡上留了两万元给你看病。

付音音挂了电话，手机发出“嘟，嘟，嘟”的短声，徐乾愣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他躺倒在病床上仰望天花板，他与她的过往如同电影般在眼前播放，那是2010年春暖花开時，在老家江苏省新沂市偶尔的邂逅。

那年徐乾已届不惑，四十岁的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高大挺拔，五官俊朗，打扮入时，说起年轻时的风流，徐乾道：没人相信我是干建筑装潢的泥腿子，倒像港台小白脸。我啥活儿都能干，泥瓦，木工，水电，油漆，样样拿的起，一年至少挣十几万元，还不烟不酒，我这款的能不招女人待见吗？所以付音音说她第一次见我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我了，她那会儿是英语老师，上下班我接送，洗衣做饭我包了，她说跟我在一起哪怕就三个平米一张床也幸福，她这话我一直记着。

有些事情瞒不住，徐乾回家跟前妻办离婚，前妻没说啥就签了字，曾经有一儿一女，年轻时不知道责任，俩孩子没带过一天，徐乾觉得挺对不住前妻和孩子。所以后来对付音音娘儿俩特别用心，努力做个好丈夫好爸爸。

后来，付音音解释：当初徐乾隐瞒是乙肝病毒携带者，还隐瞒有家室及真实年龄，说是才三十出头，其实四十出头了，自己当时怀孕了只能跟他过。恋爱、同居、结婚，跟一个异性确定这些关系之前有义务明确告知对方自己的健康状况及各方面真实信息，这是做人的底线，徐乾的隐瞒从一开始就给这段感情埋下了隐患。付音音自身也有疏忽，喜欢上一个男人没错，只是还没搞清底细就生米煮成熟饭了，能怨准呢！

2015年7月，徐乾做了第一次晚期肝癌手术，付音音陪护左右。9月，徐乾做第一次化疗这天，没有一点迹象的付音音携女儿突然人间蒸发离他而去。徐乾是家族遗传乙肝病毒携带者，20多年了，他说自己肯定在付音音之前去世，那几年拼命挣钱好买套房子给她们娘儿俩，确诊肝癌晚期之前拿出全部积蓄还借了债买下一套单元房，没办结婚证，房产证上只写付音音的名字，心里面付音音娘儿俩是他最亲的人，能给的都给了她们，付音音却在徐乾最需要她的时候狠心离去，那段时间他快要疯了，化疗时经常跟护士医生发飙……

分手需要仪式感 需要好好告别

徐乾再见到母女俩时是化疗结束后的2015年10月，在法院民事审判庭见了面，付音音请了律师，诉讼请求离婚，并提出女儿由她独自抚养，因徐乾患重病所以不需要他支付女儿的养育费用。

徐乾与付音音没领结婚汪，属于同居关系，法律不予保护，法院对离婚请求不予受理，娇娇属于非婚生子女，享有婚生子女同等权益，就女儿归属问题法院裁定：娇娇与付音音共同生活，付音音承担全部抚养及教育费用，徐乾享有探视权。探视女儿的时间地点双方没有协商，草草收场。

走出法院大门，徐乾把自己的微信名改成了“孤鹰”。关于没领结婚证徐乾解释说：“开始她的父母反对，要我拿20万的彩礼，我拿不出来，我俩就私奔了。有了女儿以后，家里全靠我一个人，如果再办场像样的婚礼，还要再出十几万。我说再等等。查出肝癌晚期之前不久，付音音还催我领结婚汪，因为女儿上幼儿园需凭户口报名，没结婚汪无法为女儿报户口。检查确诊为肝癌晚期之后，她再不提领结婚证。医生说最多活三到六个月，好死不如赖活，当时就住院手术，付音音一直陪着我。手术后第一次化疗是9月8日，她带着女儿出走了。我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对前妻无情无义，对付音音娘儿俩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没想到结果还是两手空空，孤家寡人一个！”

徐乾与付音音是同居关系，就像走钢丝一样危险处处在，同居关系随时都有被对方抛弃的可能，没领结婚证不受法律保护，人家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如果领了结婚证付音音要求离婚，徐乾可以不同意离婚；或者同意离婚但可以要求分割财产，获得部分房产及大部分存款用于后续治疗，不至于落得两手空空没钱治病的悲惨境地，也就不至于报复心理肆虐膨胀导致日后拔刀相向。

离婚是自由的，婚姻法并没有禁止一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患有重大疾病，另一方不得提出离婚。婚姻法第四十二条规定：离婚时，如一方生活困难，另一方应从其住房等个人财产中给予适当帮助。具体办法由双方协议；协议不成时，由人民法院判决。

像徐乾与付音音的同居关系的解除可参照以上规定，人性化地顾及患病一方，避免日后矛盾冲突。

付音音说徐乾这个病传染性强，后续治疗很长过程，我等不及，趁年轻尽快找工作，尽快给女儿一个安宁的家。付音音的考虑合情合理，只是有共同的孩子及财产，有割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更应重视对方病人膏肓、人生落魄之处境，这种境遇下的分手真的需要一种仪式感，需要好好告别，需要给予对方足够的缓解过程，才不至于令对方心生怨恨，产生报复之念。

数次暴力威胁见面如见鬼

付音音携女儿出走后直至案发两年不到的时间，与徐乾见过三次面，而每一次见面都让她不寒而栗……第一次见面2015年10月中旬，因女儿归属及抚养事宜付音音与徐乾约定在老家新沂市律师事务所见面。

那天律师就有关事项进行调解，一开始徐乾情绪就很激动，一个多月没见女儿娇娇了，他说这一个多月漫长的像是一辈子，唯恐离世之前再也见不到娇娇，所以那天一看见娇娇就迫不及待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生怕被抢走似的。娇娇一个劲地抚摸徐乾满是胡茬的脸：爸爸，爸爸，你去哪儿啦？娇娇好想你！徐乾大颗泪珠滚落下来，他非常想亲亲孩子，还是忍住了，虽说女儿具有肝炎抗体，还是小心为上。

律师开始调解，说到娇娇与付音音共同生活时，徐乾猛地站立起来，紧抱着女儿冲出门去，付音音跟随其后，徐乾掏出裤袋里的半截美工刀对准付音音：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律师上前阻止，徐乾抱着女儿奔跑而去……没法达成协议，付音音只得就女儿归属及抚养事宜起诉到法院。因为徐乾患病期间没有经济收入无力抚养孩子，法院裁定付音音为娇娇的监护人，由付音音抚养并随其共同生活。徐乾有探视女儿的权利，探视时间地点双方自行协商。

第二次见面是2015年11月底，徐乾第一次化疗结束想见娇娇，约好在原来他们三口之家附近见面。因为第一次冲突，付音音让父母陪同一起前往。徐乾到路口接娘儿俩，看见了不想见的前丈人丈母娘，当初就是他们千方百计阻止付音音跟他在一起，徐乾对付音音大声训斥道：叫你一个人来的，为啥又叫上他俩！随即跑进附近超市，从货架上找了把刀没付钱就奔了出来，举刀指着付音音：你是逼着我杀了你是吧！？超市工作人员及时赶到夺下了刀，付音音与父母一起守护着娇娇逃离现场。

这次见面后，付音音经常被噩梦惊醒，梦见徐乾提着把血淋淋的刀向她扑来，所以之后徐乾要见女儿，付音音就用各种理由推脱。一晃，徐乾又有半年没见女儿了。2016年5月，徐乾将要开始第二次化疗，他急切地想在化疗之前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儿，他拨通了付音音的手机。前两次见面，病人膏肓的徐乾都情绪激动，行径反常，有暴力倾向，这次付音音拖了一个多月才答应让徐乾探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