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两会：大家乐的是什么？

张志然

两会是举国关注的大会。不过，大会上从来少不了“小动作”，更少不了那些口耳相传的“小句子”，在会后仍然被人津津乐道。

那么，就让我们回看今年两会，看看有哪些让我们回味的小事情吧。

两会上的“小动作”

“小动作”一词一般都作贬义，但两会上却有这样一些“小动作”让人感到温暖和欣慰。

3月3日下午，在201 8年全国两会首场“部长通道”上，主持人的身影再次引起大家关注。在去年的“部长通道”直播中，千万网友在微博上寻找他： “主持人叫什么？”并称赞：“耿直萌”“超可爱”“好评”。央视主持人做节目时，也在寻找网友口中“敢明目张胆撵部长的人”。这位主持人叫朱恒顺，因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人称“喜感哥”。他已连续5年担任“部长通道”主持人。

今年大家不再问他是准，而是直接被他的一个个“小动作”暖到。他不仅一路小跑给提问记者递话筒，还一如既往地适时“催”部长走：“谢谢裘主任……因为我们后面的部长等很久了。”他主动提问后方刚刚收到的网友关心的话题，部长也“打趣”到“延时了”，主持人让我延时了哈。

除了全国电视观众看到的朱恒顺的“小动作”，两会上还有更多尚不为太多人所知的“小动作”。

“我先给大家放首歌听，好不好啊？”3月9日政协小组会议现场，文艺界别28组的委员们听到这句话，精神全都为之一振。提议给大家放歌的，是全国政协委员、作曲家戚建波，老百姓耳熟能详的《开门红》《常回家看看》均出自他的笔下，一首将要播放的《有事好商量》是他谱曲的又一力作。“有话就尽管说，说错也无妨，围绕关注的话题咱轻松拉家常……”

在身边人目光的带动下，众人视线的焦点逐渐汇聚到了同组的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团长邰丽华和手语翻译李琳身上。随着歌曲的旋律，只见快速的手语“小动作”恰似指尖的舞蹈，挥洒自如。

3月10日，在少数民族界别小组讨论会上，委员们围绕两高报告展开热烈讨论。资艳萍委员屡屡举手总是抢不到发言机会，一旁的郭继孚委员站起来抢到话筒。“我是替资艳萍委员抢话筒的，但是我得先说两句！”这一幽默而积极的举动赢得了众委员的笑声和阵阵掌声。

“两高报告内容翔实，回应了人民群众的关切。”郭继孚委员说， “两高加强检察监督和审判监督，对冤假错案发现一起、纠正一起，依法纠正了呼格吉勒图案、聂树斌案、张氏叔侄案等一批重大冤错案件，充分体现了对法律负责、对人民负责的态度……”郭继孚委员建议，应进一步提高违法成本，让民众对法律产生敬畏之心，还应加强普法教育，提高民众司法意识，让公民自觉守法。也应进一步深化司法体制改革，加大庭前调解及快速审理机制，提高案件的审结效率。

郭继孚委员“快速”而精彩的发言博得了众委员热烈的掌声。发言完毕，他顺手将话筒递到了一旁的资艳萍委员手中，新一轮的发言再次继续。

政協会议上的“曲苑杂坛”

除了即兴的“捧哏”与“逗哏”的语言交锋外，还有大腕现场献唱，政协文艺界别的讨论独具“界别特色”。

“今天让老百姓笑起来太难了！过去的相声老百姓是从头笑到尾。如今连憨豆先生都来中国发展了，看着他我还是笑不出来！”在3月7日的政协小组会议上，新委员、中国曲艺界协会副主席吴文科发言刚开了个头，就被老委员周建平泼了一盆冷水。

“让大家笑是中国曲艺的一个功能，但曲艺的功能不只是让大家笑……”吴文科“绕口令”式地回应。 “你们曲艺演员从形象上就要做到：一出场，观众就想笑……”周建平显然对理论并不感兴趣。

“准说我们曲艺演员形象都是好笑的？你看看咱们组里这两位曲艺家协会副主席，都是最美的女演员！”顺着吴文科手指的方向，评弹名家盛小云委员、梅花大鼓名家籍薇委员，立刻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略显嗔怪地指着周建平委员说： “您太不了解我们曲艺啦！”

“我看姜昆当过曲协主席，以为曲艺就是相声，相声就是要大家笑嘛！”周建平继续说，引得委员们笑声连连。“我看您确实适合给相声队伍当‘逗哏！”“他这是反面教材！”吴文科和李心草的“补刀”再次引起委员笑声一片。吴文科当即反抛给企业家周建平一个“现场抓哏”：“既然周委员已经看到了曲艺发展的困境，干脆就支持一下曲艺建设，出资帮我们没立一个曲艺基金会！”

“我支持过你们的曲艺建没！我邀请过曲艺团体到我家乡去演出了好几场，我问员工，好看吗？他们说，没意思。我发现很多员工把票都给了父母，现场疯狂拍照的都是老年人……”周建平的话说得不留情面。

“周委员说的问题有一定代表性，一方面督促我们曲艺要与时俱进，另一方面也说明大家对曲艺缺乏认识……”几次被打断发言的吴文科打算认真地上一堂“曲艺课”。

“我再来回应一下，其实戏曲一直在紧跟时代发展步伐！”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孟广禄委员又抢过了话筒，“就以家喻户晓的《铡美案》为例，过去里面有一段词：三口铡，铡的是贪官污吏恶霸与土豪，宋王爷到此我也不饶。但在新时代要有新观念，我们如今是依法治国，皇亲国戚犯法也要管！我现场演唱一下修改过后的词： ‘三口铡，铡的是皇亲国戚贪官污吏恶霸与土豪，宋王爷到此也会按律条……”

“好！唱得好！改得也好！”委员们一边鼓掌，一边议论。

两会“金句”时刻

两会，代表和委员们都要发出声音。在这些声音中，除了议案、提案和各种建议外，许多人还有自己的“金句”，显示出独特的个人风格。

在买卖儿童的定罪治罪中，关于买方的责任一直是社会关注的焦点。对于买方家庭，全国人大代表、 “宝贝回家”志愿者协会理事长张宝艳怒斥： “他们尽心尽力抚养是站在一种自私的角度，是建立在孩子亲生父母的痛苦上的。他们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孩子，从别人心头剜肉。他们享受天伦，却让另一个家庭痛苦，是非常自私的。”

“‘邻居家的孩子，基本上是每个人童年时的噩梦。”说起学生的书包为何越来越沉，全国人大代表、河北省张家口市第一中学教师尤立增说，很多家长出于望子成龙或者攀比的心理，错误地把自己所谓的梦想强加在孩子身上，逼迫他们多学习，参加各种课业辅导班。

全国人大代表、重庆市荣昌区委书记曹清尧说，非遗的传承需要“动起来”而非“冻起来”。传承好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仅要传承，还要把产业开发起来。

“有‘功夫有‘熊猫，但是没有‘功夫熊猫。迪士尼拍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全国政协委员成龙一句话道出中国电影走出难的尴尬处境。他说，能不能有一天，我们不需要借助外国人的影视来传播中华文化？

代表委员有声音，部长也要发声。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新闻中心3月8日上午举行记者会，外交部部长王毅就“中国外交政策和对外关系”回答中外记者提问。在本场记者会上，王毅就半岛问题、中美关系、南海问题等热点事件回答了中外记者的22个问题，金句频频，亮出中国外交立场和主张。

回应西方一直在对中国作出各种评判和预测时，王毅说： …中国崩溃论自己先崩溃了，变成了一个国际笑柄。”谈及新一轮“中国威胁论”的炒作时，王毅说：“‘中国威胁论虽然有了新的翻版，但却更加不得人心。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回应“印太”战略是不是为了应对中国的“一带一路”时，王毅说： “这个世界上，各种话题层出不穷、花样翻新，就像太平洋和印度洋上的浪花，一时引人耳目，转瞬归于平寂。”“当今时代，再挑起冷战已经不合时宜，再搞小圈子对抗更没有市场。”回应有评论猜测说，中国将在未来更多干预别国和地区事务时，王毅说：“中国参与解决热点问题有着鲜明的中国特色，始终坚持有所为也有所不为。”谈及“一带一路”倡议时，王毅说：“没有一家独大，而是各方平等参与；没有暗箱操作，而是坚持公开透明；没有赢者通吃，而是谋求互利共赢。”

此次两会上，除了王毅，另一位部长也以“金句王”的形象示人。3月16日召开的人大会议记者会上，教育部部长陈宝生回答了很多关于教育的热门话题。谈及校外培训广告，他说：“鸡汤喝得众人醉，错把忽悠当翡翠。这是不行的，不听忠告听忽悠，负担增加人人愁。”问及中国大学排名问题时，陈宝生表示，尊敬排名，不唯排名，重在走自己的路。“对这些排名、这些评比，你可以去看它，去参考它，但是你不要在乎它，它评它的，我干我的。”谈及高考招生制度改革時，陈宝生指出，试点中也面临着一些问题，比如说学生自主选课这个空间究竟多大才是合适的。“选择的课太多，学生选择的压力就会增大。就像我们有些同志开车，到停车场去，一个车位就抢着去停，众多的车位就不知道停在哪个车位了。”

两会上的特殊“旁听生”

很多人认为，在两会上，除了速记人员，保持笔走如飞状态的基本上也就是记者了。但其实不然。2018年全国两会期间，国务院办公厅派出180多名工作人员到人大、政协各团组，现场旁听记录代表委员的意见建议，成为特殊而又重要的“旁听生”。

“做好旁听两会工作，是主动接受监督、建没服务型政府的内在要求，是广聚众智众力、服务科学决策的有效渠道，是凝聚各方共识、提振信心干劲的重要举措。”国务院副秘书长孟扬在两会前夕国办召开的旁听2018年全国两会工作动员会上说。

旁听代表委员们发言，不只是简单的记录，而是一件智力含量、时效要求都非常高的重要工作。一方面，根据国务院办公厅要求，所有记录必须确保内容“原汁原味”，紧抓“干货”“硬货”。另一方面，信息反馈决不过夜。国务院办公厅要求，工作人员每天中午12点半、下午6点之前都要把上午和下午的旁听记录第一时间汇总、报送后方汇总部门。与往年相比，今年在时效性上要求更高。

据了解，从2016年开始，每年全国两会期间，国办都会派出工作人员现场旁听代表委员审议讨论政府工作报告情况。今年旁听工作对人大、政协各团组实现全覆盖，主要任务是旁听记录代表委员对政府工作报告、计划报告、预算报告分组讨论情况，汇总意见建议，报送国务院领导和政府工作报告起草组，还将选择部分具有普遍性、典型性的意见建议及时转给有关部门回应。

去年旁听工作最终形成700多份发言记录、8000佘条意见建议，从梳理汇总中摘编具有代表性的意见建议转给相关部门回应，并对此逐一跟踪督办，在规定的时限里各有关部门均以电话沟通、当面沟通、书面答复、座谈交流等形式，向代表委员作出回应，代表委员对回应普遍表示满意。去年两会期间，政府工作报告共修改78处，其中38处是采纳了旁听记录汇总的意见。

有的是趣事，有的是重要的事。有的让人莞尔，有的则让人深思。两会虽然已经结束，但两会上那些触动人心的时刻和声音却已留在了很多人的脑海中。送走今年的两会，我们不禁更加期待下一次两会又会有什么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