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流的时代内涵研究

2018-05-10 00:36王淑婷
新一代 2018年2期
关键词:时代内涵

王淑婷

摘 要:魏晋南北朝是战乱割据的时代,政治上皇权更迭频繁,动荡不安,思想上儒学衰微,玄道占据主流思想。特殊的社会时代背景造就了一种特殊的时代风气,出现了一群名重当时的士人群体,他们谈玄析理、饮酒做达、放诞不羁,成为一种时代风气,即后世所说的“魏晋风流”。本文主要旨在通过分析魏晋风流的成因和社会背景来研究魏晋风流的时代内涵。

关键词:魏晋风流;魏晋士人;时代内涵

宗白华先生说:“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而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一个时代”。[1]一语概括了魏晋六朝政治上的动荡和思想上的自由之社会大背景。自汉末天下大乱,三国鼎立,到司马篡魏成立两晋王朝,南北分裂,五胡乱华……中原社会经历了数场混战满目疮痍。这一时期的阶级矛盾、社会矛盾和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错综复杂,形成了中国历史上政治最为动荡黑暗的一个时代。士人们戮力为国的宏图壮志自汉末大一统被打破就逐渐分崩离析,到两晋时代衡量士人名声的已不再是忠君爱国,而是以孝悌伦理来品评士人名声,这也是时代大背景下必然出现的局面。

两晋党争激烈,士人从政如履薄冰,极易卷入党争后身死。因此,在这个特殊的时代,文人开始从政治中脱离出来,转而寻求自我之美和宇宙万物之美;对于士人的肯定也最大化的被激发出来。读魏晋时期的史料如《晋书》《世说新语》等不难发现,士人不但善于发现美,而且致力于追求美,后人往往形容男子长相极好用“貌若潘安”,卫玠因为长得太好看引的众人争相窥其容颜而被“看杀”,这二人恰恰都是魏晋时期极为符合当时审美标准的美男子。反映在文学领域,这一时期的文学创作出现了大量胼词俪句,士人的思想性格和为人处世在这一特殊的时代风气下受到极大的影响,产生了人格精神与生活理念的统一。士人内心痛苦而煎熬,外化为行为则不外乎任情放诞,诗酒流连,重情重性,别具一番率真自然的人格精神和哲思态度。正是这种一反社会常态的处世态度引得众多文人相追捧,于是大家伙都拿起酒罐,结交三两好友,相约大醉一场,细品浮生若梦,长此以往此种风气便蔚然成风,流传后世,后人始称其为“魏晋风流”。后世学者普遍认可,魏晋风流当以正始年间的何晏、王弼为引领者,“竹林七贤”后来居上,东晋王谢家族杰出人物为继承,共同形成“魏晋风流”的时代风气。

一、时代大背景使然,流连山水、交游遨游成为魏晋士人不得不为之的选择。士人身处黑暗的社会环境,身不由己成为大部分士人的心声。他们心灵深处始终在寻求着对摆脱束缚的渴望,将对人生无常的感叹抒发在文学作品中。若论魏晋风流的形成与产生,则与士族阶层有着密切的关系。当代作家李磊先生著作《六朝士风研究》专门就士族阶层的兴起和发展,以及其与魏晋风气的形成之关系做了论述。李磊先生认为,士族阶层兴起于东汉末年。这一时期朝政把持在外戚和宦官手中,两个党派为争权夺利搞的政治黑暗,民不聊生。识得民间疾苦的有志之士苦于发声无门,这其中多为寒门子弟和太学生,他们为挽救大一统政权于崩溃而团结协作,逐渐成为一股力量。第三种力量的存在激起了宦党的极大恐慌,他们残酷绞杀党人,一心为国的士人纷纷血溅朝野,士人对大一统政权的向心力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消失乃至瓦解。士人虽身死,然他们的死却激起了社会对士阶层普遍的同情和强烈的认可,《后汉书?李固传》载大儒李固被害后,其弟子郭亮、董班等人临尸痛哭后显名,可见一斑。[2]士阶层虽身死而犹如重生,其声名之大恐怕是宦党没有想到的。自此之后,士族不断发展,至东晋甚至出现“王与司马共天下”的局面。皇权与士族被置于统一高地,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究其原因,恐怕与其特殊的社会时代背景渊源颇深。

士族逐渐发展壮大,他们不仅在政治上有極大的话语权,经济上也是占有者。王公贵族占有大片土地,许多门客为求庇佑也纷纷成为其佃客,士族拥有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供其游玩,其庄园之奢华比之皇帝亦有过之而无不及。王恺石崇斗富,用蜡烛点火,麦芽糖刷锅,将四十里地的路面用绸缎做帷幕,用花椒面泥房子……实乃穷奢极欲。石崇的金谷园用来招待亲友,潘岳在其《金谷集作诗》中描绘金谷园内风光秀丽,杨柳依依,溪水潺潺,实乃人间胜地。不唯此三人,后人所熟悉的谢灵运、王羲之等都有各自的园林,且占地面积广阔,足见士族阶层在庄园中的悠游生活。文化方面,士族阶层也占有极大的话语权,往往发展成为文化豪门大族。上文所说与司马共天下的琅琊王氏一门乃书法大族,王羲之、王徽之、王献之等一系列千古留名的书法名家皆出自王氏家族;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比肩,其文学创作也颇负盛名,风流名相谢安之侄女谢道韫咏雪“未若柳絮因风起”,甚至比其兄谢朗“空中撒盐差可拟”更能道尽雪之神韵,谢公大喜。[3]在重男轻女的传统社会,女子尚且有如此才学,可见谢氏的文学功底极是不俗。

士人内心愁苦,转而纵情于山水园林之美景,因此园林就是士人的“千乘嬉宴之所”。士人在政治黑暗的大背景下,对于生存的强烈愿望衍生出他们的焦虑和痛苦,以及对前路的茫然和无奈。无可作为的时候纵情人生就成为了他们发泄情绪的首选,这个状态下的他们是一种理想的状态。风流千古的竹林名士把纵情于山水的隐居生活发挥到了极致,用酣醉和投身于自然界而忘我来逃避现实,给自己以梦的逍遥。

二、魏晋时期,犹以建安、正始和太康年间为代表,文学作品创作高潮迭起,文坛上出现多种问题共同发展的繁荣局面,小调、诗歌、辞赋、小说等创作隐忍注目。而这种局面的产生正始因这一时期思想上的自由解放和多元化。上层社会悠游自在的享受庄园内的富足生活,不管民生疾苦;一部分文人却注意到了下层民众艰苦的生活和社会现实,他们想要通过自身的作为来改变这种状况,然而,残酷的社会现实让他们感受到的是个人力量的渺小和乱世中个体生命的脆弱,生老病死皆不由自己掌控的无力感。对人生和自我的探索颇具代表性的就是东晋伟大的田园诗人陶渊明。他在日常的生活中探索宇宙人生的意义,在恬淡平和的诗句里蕴含对人生哲理的思考和对时局的关注。《饮酒》组诗中士人对于生与死、醉与醒的探讨发人深省,士人及时行乐的思想价值观也是顺应时代背景而衍生出来的,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除了对山水田园诗的开拓,诸如郭璞的游仙诗、潘岳的悼亡诗、左思的咏史诗也是对诗歌题材领域的开拓,为后世诗歌体裁的发展开拓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在语言风格方面,张华、陆机着重语言的辞采华丽和音节对称的美,陶渊明语言质朴自然而无修饰之感,而此时的赋受到骈文的影响,形式也趋于华丽。在小说创作方面,这一时期以《世说新语》《搜神记》为代表的志人志怪小说体开后世笔记小说之先河。

如前文所说,汉末的动乱削弱了封建大一统集权对士人思想的桎梏,士人不再终其一生皓首穷经,思想上得到了解放,形成了自百家争鸣后再一次思想上的百花齐放。失去了儒学的桎梏,没有了主导思想的社会势必会乱如一盘散沙,玄学和道家思想顺势成为这一时期人们的主导思想。道家追求的无为和玄学的说理使得这一时期文学创作追求率真自然成为一个大的趋势,文学作品中整体表现出的是一种放旷、任达、率真、自然的风格。

三、竹林之风常为后人所钦慕,所向往,他们率真自然,常聚于竹林之中,酣然畅饮,与猪同饮,尽情谈玄析理,尽是放诞之神貌。他们的作品中充分反映了魏晋文人的普遍心态,他们面对乱世中的世间百态,往往生死不由自己把控,因而对死后的神仙世界更为向往,向往歌咏他们隐逸的生活,这是魏晋士人生死观的一种折射。因此,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以白日纵酒来躲避政治迫害也是士人不得不为之的选择。嵇康触怒统治阶级被杀之后,阮籍终日如履薄冰,内心苦痛不堪,忧心嵇康之祸终有一天降临到自己身上,因而煞费苦心的纵酒避祸。魏武王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阮籍,阮籍内心不愿与司马氏结为姻亲,沆瀣一气,但又不能明着拒绝,因为这样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于是大醉六十日,日日不醒。皇帝的人来看到阮籍始终醉着,也不能说什么,阮籍终是躲过了这一场政治联姻。

魏晋士人对人生的忧虑和恐慌来自残酷激烈的党争,一把朝不保夕的政治大刀始终明晃晃的悬在士人头顶。士人或投靠权贵,违背初衷,或避祸保身,隐于自然,亘在内心深处的依然是对人生境遇的恐惧。他们外在洒脱,服药饮酒,谈玄析理,诗酒流连,实则内心深处充满对人生的无助。这种矛盾是构成魏晋风流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特殊的时代背景让士人隐居避世,但求在乱世之中苟全性命。他们出于内心的无奈而表现出的这种旷达任诞的风气在士林中广泛流传,让后世多少文人心向往之。这样一种特殊的时代风气是对人性自由的追求,对当时文人和后世都形成了深远的影响,对中国古代灿烂的文化亦是瑰丽的珍宝。

参考文献:

[1]宗白华.《美学散步》中《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2]南朝宋,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5.

[3]朱铸禹.《世说新语汇校集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課题项目:西藏自治区高水平人才项目 《魏晋风流的时代内涵研究》 项目编号:YG—2017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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