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铭
摘要:汪曾祺小说中的自由意识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内心恣意超然的平常人物,自由自在的日常化叙事抒写以及饱含无拘无束意蕴的审美意象。自由意识是汪曾祺平和自然的内心世界的反应,在其笔下,我们也可以寻觅出老庄的个人与自然和谐的审美追求。
关键词:自由意识;平常人物;日常化叙事;审美意象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童编号:1005-5312(2018)03-0006-01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国传统道家思想主张道法自然、无为白化,认为万物依天性而行,自化自成。老庄的清静无为是人们追求精神自由境界的终极之境。汪曾祺小说的自由意识的核心表现为人类精神对自我的实现与超越,与老庄思想相仿,强调回归心灵自由的本真人性。但他同时认为“受影响较深的,还是儒家。”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儒家的自由是克己复礼、仁义礼智下的自由,是有节制的,有约束的。纵观汪曾祺小说,倡导仁义与入世的积极乐观的儒家思想贯穿始终,小说中人物多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汪曾祺小说圆融通和了儒家与道家思想,二者相互渗透,这种外道内儒的自由文化意识,丰富了其小说的文化意蕴和精神内涵。
一、平常人物的自由意识
汪曾祺小说中多表现富有生活气息的平凡人物。“我的小说有一些是写市民层的,我从小生活在一条街道上,接触的便是这些小人物。”其小说往往通过走向自由,走向审美来对人性和个体价值的重新发现和提升,把人们从封建礼教与世俗功利中解放出来,实现生命自由与和谐的美的统一。《大淖记事》中的女性就是自由的群体。“这里的女人和男人好,还是恼,只有一个标准:情愿。”“情愿”一词解除了男权社会施加在女性身上的束缚,打破男权社会的中心地位,实现了真正意义的男女平等。大淖的女性,她们有自我的意志,率性自然,敢于突破封建礼教的枷锁去追求所期盼的自由生活,活得恣意坦然,不受约束。《钓鱼的医生》里的王淡人,他坚守儒家仁义信念,仁民爱物。作为医者,他如春雨润物般救济患者,宁愿满架秋风,一生清贫。他不汲汲营营,不求闻达于世,而是秉持道家出世的观念,淡然的感受体悟生命的闲适,其内心自由恬静、豁达超然。而这种自由超脱使得即使现实窘迫困顿,他亦从容自如的钓鱼,种花,看病。
二、日常化叙事与自由意识
汪曾祺的小说罕见传统意义上跌宕的情节,几乎是纯粹地呈现情景。淡中有味,飘而不散是其创作风格。小说多把浓厚深沉的情感寄托在日常化的生活场景和平淡事物中,这些日常化的叙事中融合对个人价值的理性思考,个体精神自由的追求。《王四海的黄昏》中,写貂蝉并无太多笔墨,貂蝉躺在凉椅上或唱一首里巷歌谣,或对镜挟眉,眼波流转间,便将女子的风情写尽了。通篇叙事,读者对貂蝉与王四海的往来过程,相貌,性格都不大清楚,但王四海和貂蝉对生命内心的呐喊,对自由爱情的渴望,使两人的朦胧形象有了生气,使读者主动去丰富主人公的形象。日常化叙事与自由意识紧密结合。在文中,承志河旁小铺子里,是清清淡淡的美好,清清淡淡的人生。《戴车匠》中用抒情笔调描写了戴车匠店,戴车匠的工作状态。对于枯燥乏味的日常做活,戴车匠怡然自乐,其勤勤恳恳,慈爱敦厚彰显儒家之道,而内心安然,心气平和,不局限于逼仄的“陋室”,注重心灵的自由畅达又顺应了道家法则。
三、审美意象与自由意识
自古以来,水被圣贤先哲们赋予许多深邃丰富的文化内涵。“夫水,大遍与诸生而无为也……是故君子见大水必观焉。”孔丘认为水若君子。“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老子以为上善若水。汪曾祺小说中“水”蕴含了丰厚的自由意识。水是干净柔软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状态。在其笔下,随物赋行、包容万物的水随处可见。《受戒》中的两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和尚明海和小英子因水相逢,因水相识,因水结缘,因水相会。那对反礼教的自由爱情的大胆追求体现了明海和小英子鲜明的自由意识。在清丽淡雅的水乡,淳朴善良的民风无时無刻不影响着乡村人的心灵和思想。自然这也包括明海和小英子,他们性情敦厚温柔,对自由自在的生活始终满怀热忱。同时小说中花意象也是自由意识的体现。花是鲜艳的,生机勃勃的,其代表了人生的美好年华,作者对鲜活生命的热爱之情,实质上是对人生自由的热烈追求,是对美好和谐事物的向往。《钓鱼的医生》中的满庭芬芳,王淡人或钓鱼,或赏花,或看病,过着俭朴清苦的乡村生活。其中色彩缤纷的花是主人公对自然的美妙,对生命的活力渴望与向往,也呈现了王淡人醉心自然,寻求生命的自由浪漫、适意随性的高雅格调。
汪曾祺平淡如水的笔下,无论是清逸秀丽的水乡,抑或是竹篱瓦舍、质朴幽静的乡镇,都仿若清新淡远的世外桃源,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内心自由意识,反应了作者对自由世界的孜孜期盼。在作者娓娓道来的叙述中,读者都可发现中华民族的传统优良美德,体悟个人与自然的融洽相处,寻觅心灵与性灵的放达洒脱,个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