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刘岩
没错,没有奥尔巴赫,就没有凯尔特人王朝,对于那些从上世纪就开始关注波士顿的人们来说,“红头”就是一座象征智慧与辉煌的神袛。在这些人中,有个叫比尔·西蒙斯的家伙,或许你已经对他很熟悉,但我还是想再强调一下他的身份——ESPN.com的第一毒舌、凯尔特人的死忠球迷。对于奥尔巴赫,他有着一份与众不同的特殊感情一2002年,他曾与“红头”有过一次亲密接触,这让他至今难以忘怀。下面我将像《哈利·波特》中描写的那样,抽出西蒙斯的回忆与大家分享——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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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
“你是在等我吗?”
发问的人是雷德·奥尔巴赫,一个活着的传奇。电梯门打开中,他缓缓踱下来,手拄着一根绿色拐杖,身披一件凯尔特人的绿色夹克,头戴一顶绿色凯尔特人帽子。他给我的印象就像一个绿色的老妖精,或者说是尤达大师与上帝的结合体。
“是的,我在等你。”我告诉他。
上世屺70年代到80年代,对于在波士顿长大的我们来说,拥有三项别人没有的财富:芬威球场(波士顿红袜队主场)、波士顿广场花园和“红衣主教”。其中最珍贵的无疑是第三项,因为这是人力无法创造的。在我们心中,奥尔巴赫拥有神秘的力量:他能让一切美梦成真;他能把对手耍得晕头转向;他擅长发掘璞玉新丁;他甚至能让裁判战战兢兢;他将自己的胜利烙印在一切与篮球有关的人和事上;他就是凯尔特人队。三十年十六冠——这全是他带来的。我们爱他。回溯到70年代末,“红头与新老板约翰·Y·布朗——一名来自肯塔基州、生硬粗暴、差点用自以为是的行径毁了这支球队的人——不和,而打算出走纽约,整个波士顿马上陷入了恐慌。我没骗你——每个人都惊慌失措,全城集体心脏病发作。雷德要走了?他要走了?当时他走到哪儿,人们都极力劝他留下:出租车司机、餐馆侍应、加油站工人、每条街上的行人。我们成功了,他留下来了。那是24年前的事了。雷德终于把布朗挤出了波士顿,开启了一个迷你王朝(伯德时代)并在80年代末期退出了球队前台,成为了像老维克多·考利昂那样的幕后人物。接下来的十年对他而言额为艰难,这不只是因为球队战绩迅遵下滑,甚至落进了乐透区的缘故,更大的困难来自每个英雄都惧伯却难以抵挡的事——衰老。奥尔巴赫熬过了五次心脏搭桥手术,在1993年回归凯尔特人。四年之后,他的职务被里克·皮蒂诺剥夺。他心爱的妻子多萝西刚刚在17个月前去世,空留他一人在华盛顿特区的公寓中生活。
在过去几年间,雷德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这位与NBA同龄的活化石正被死亡流言围绕。而看到他在凯尔特人比赛期间艰难地走上舰队中心的楼梯时……该死!我差点就相信了那最糟糕的情况。现在,他就站在自己位于华盛顿的办公室的门前,与我握手,气色看起来不错。雷德身上有股老人气,但气色确实不错。
“抱歉,我来晚了!”他粗声大气地说:“我去看牙医了。花的时间比想像的要长,我下礼拜还得去一趟!”那就是雷德讲话的方式……刚开口时很慢,动力逐渐酝酿,最终暴风骤雨式地结束。他就是个电影角色,他所做的一切都让你感觉自己是在一个电影场景中和他在一起,他就像是由马龙·白兰度或者其他什么人扮演的。
他的办公室看起来就像篮球名人堂的缩影——裱框照片、剪报册、以及成堆的凯尔特人队大事记沿着四面墙堆得满满的(我推测,他在波士顿的办公室要让这里相形见绌),雷德保留了一切。这些照片也都非同一般:有一面墙上挂看他与泰德·肯尼迪(前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的弟弟)的照片,下面是凯文·麦克海尔亲笔签名的平版海报,上面写着:“致雷德,感谢你所做的一切!”光是在这里游览观光,就会花上我三个钟头。雷德周末上午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打电话、读信、会见来宾、与人为善,已经形成了习惯,这令他精神抖擞。
2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书桌后,坐到一张椅子上。他的行走有些困难——髋部有问题,脚有问题,背有问题,全身都有问题。电梯和自动扶梯是雷德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他必须对应情况安排自己的生活:尽量避免去华盛顿的MCl中心,因为运营的蠢货们把那里搞得让他很难到处走动。那根绿色的拐杖是雷徳对医生做出的一个极大的妥协——十年前,他一周要打三次软式壁球和网球,现在他却不得不借助拐杖行走,熟悉用拐杖的生活——着花去了他很大一部分时间。
“我再也不能跟楼梯较劲了。”雷德说:“我不喜欢走楼梯了,一切都变了,我以前每天要抽十支……”他掏出一支古巴雪茄。“每天都要,现在我已经减到两支了。你不可能到84岁还没这些毛病,但你当然不是来听这些的,对吧?”
雷德点燃了刚才那支雪茄——这是今天的第一支。在1993年做心脏搭桥手术之前,他还能一支接一支地抽雪茄,简直和吃口香糖没什么区别。无论你读哪篇涉及到他的文章,所有作者在文中提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令人窒息的雪茄烟尘。见鬼,他发明了胜利雪茄的概念,有一个著名的故事,80年代中期,在波士顿的一间著名海鲜餐厅中,当雷德点着一支雪茄时,有个女顾客(她一定不是当地人)斥责他:“你不能在这里面抽烟!菜单写了!”雷德耐心地叫她重看一遍菜单。上面写的竟然是:“餐厅内禁止抽雪茄烟”,还有一行小字“雷德·奥尔巴赫除外。”这个故事是千真万确的。
现在,他早晚各抽一支雪茄。有时他作弊,下午再偷偷摸摸来上一支,但早晨的那一支是最好的。我们开始谈篮球。我告诉他,我们全家是怎样从我4岁时收开始买凯尔特人队的季票。70年代中期我父亲怎样带我去看比赛,我是怎样亲眼见证1976年总决赛对菲尼克斯的那场三个加时的比赛的(虽然整个下半场以及前两个加时赛我一直在睡觉,因为比赛开始得太晚,我睡觉时还横占了三个位置)。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我简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那是我所见过的比赛中最伟大的一场。”他的话替我解了围:“那场比赛你也在场?当时你多大?”“6岁”雷徳点了点头。“我再问一句,你刚才说你为谁写稿?”“ESPN. com”“ESPN——什么?”“点com,那是ESPN的网址。”雷德扮了个鬼脸。“我从来不吃因特网那一套,你看,我连传真机都没有。”
这是真的。雷德没有传真机,电脑和手机,而且也很少用录像机(“我讨厌那些高科技烂货。”他说)他唯一乐于接受的现代发明是卫星电视,他用卫星天线收看凯尔特人队的每场比赛,在每次胜利后都给首席财务官里奇·庞德打电话,但失利后绝不打(“输球后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他解释说)。他尽可能多地观看大学和NBA比赛,有时还会看某些特定的西海岸比赛——一直看到凌晨1点钟,以防球队总经理向他求教交易的事情,当波士顿用乔·约翰逊和一个第一轮选秀权换来了太阳队的托尼·德尔克和罗德尼·罗杰斯时——这是一笔在截止日前一天发生的交易——克里斯·华莱士(当时的凯尔特人总经理)仍然抽空咨询了奥尔巴赫。
“我认同这笔交易,”雷德说,但他有一点犹豫:“但我并不完全支持这交易。我讨厌放弃一个首轮签。这笔交易本身很有意义,但那个首轮签……在我那个年代,每支球队都会拼命保留选秀权!”
雷德摇了摇头,向后倚去,吐了一口烟。他搞不懂奢侈税、工资帽,逐步上升的转会保证金……让他搞懂这些,就像让他弄懂汉语那样困难。这是他90年代初退出球队一线的主要原因。“工资帽让现在的交易困难无比。”他叹了口气:“以前——我打个比方吧——假如要用麦克换埃克,你就给某个人打电话,告诉他你要做笔交易,对他说‘我拿一个大个子,你拿一个我能用的后卫,我们成交吧,’然后说‘再见’,就结了。”
在波士顿,没有人比奥尔巴赫更有资格享受胜利的喜悦,我们现在所知的许多伟大名字,都是他成就的。
3
简单的事情被搞复杂了。当五六十年代雷德需要掌握凯尔特人队时,他是主教练,是篮球运营主管,是总经理,是球队总裁,是球探……他包办全部的一切。这就是他的影响力如此巨大的原因:他总能先其他人一步。那时,你能依赖的只有自己——没有助理教练,没有球探部门,没有决策助理,主持这一切的只有你自己。
“所有事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包干——执教时没有助手;想办法去见我能见到的尽可能多的大学球员。”雷德回忆道:“我会给(朋友兼球探)博内斯·麦克金尼打电话:‘南方有什么我能用到的球员吗?’有一年他说:‘北卡ATT有个叫萨姆·琼斯的孩子,他可以帮助你的球队。’我在我们选萨姆·琼斯之前从来没看过他打球。但是,我也有犯错的时候。一次我选了一个叫比尔·格林的孩子,他是很好的球员,但不愿意坐飞机!所以他想在这个联盟里打球,门都没有!”
雷德一直很老练,他犯的错不多。他换来了拉塞尔、帕里什、阿奇巴尔德和沃顿。选到了哈夫利切克、麦克海尔、考恩斯、麦克斯维尔、桑德斯、安吉、海因索恩、怀特、沙曼、刘易斯和那一对叫琼斯的男孩。1979年他用六号签选了伯德,尽管他当时还要再过一个赛季才能来打球。他率队九次夺冠,并且为另外七次夺冠打下了根基。你可以顺利地做出论证:阿诺德·雷德·奥尔巴赫是体育界最伟大的赢家。
在凯尔特人的办公室,你会看到每一个赛季的裱框球队照片。自1960年来的每张照片中,都有雷德·奥尔巴赫手持篮球坐在前排中间。教练在变,球员在换,但雷德一直都在他们中间,一直拿着篮球。
或许这就是1997年夏天里克·皮蒂诺杀回波士顿的事实,是让人如此难以接受的原因。当时,年近80的雷德已经放弃了对球队的日常控制——他首先把权力让给戴夫·加维特(90年代初),然后又给了M.L.卡尔(90年代中期)——但仍然肩负球队总裁和荣誉传奇的称号。当皮蒂诺接受了他那创纪录的奢侈合同(10年5000万美元)后,他要求获得对篮球运营的完全控制,以及本属于雷徳的球队总裁头衔。老板保罗·盖斯顿急于完成这笔合约,同意了皮蒂诺的要求。于是雷德·奥尔巴赫令人惊奇而又难以置信地被降职为副总裁。
事情变得糟糕了,在凯尔特人的办公室,你会看到每一个赛季的裱框球队照片。自1960年来的每张照片中,都有雷德·奥尔巴赫手持篮球坐在前排中间。教练在变,球员在换,但雷徳一直都在他们中间,一直拿着篮球。皮蒂诺登场后,在1997-98赛季的球队照片中,他和雷德一起坐在中间,笨拙地同拿一只篮球。第二年,篮球只拿在皮蒂诺一人手中了。再过一年,雷德甚至都不坐在正中央了。现在再看到这些照片,给人很大的震动。这怎么会发生?这简直是约翰·布朗的沮咒。
我跟雷德提起这些事情,越讲越激动,到最后我问他:“那件事伤害了你的感情了吗?”
“其实没有。”他说:“年过80以后,没有什么事情能伤害到我了——20年前我决不会接受的事情,现在也就让它顺其自然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所以我没为此闹得沸沸扬扬,公平地说,他或许没有意识到(我对这支球队的意义)。”
皮蒂诺挑选废物的天赋才是让“红头”真正操心的。在一次地方电台节目上,奥尔巴赫冲口而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肯定得一头扎到沟里去。”接着雷德补充说:“我尊敬他,他是一名了不起的教练,但他不喜欢里克·福克斯!他不喜欢大卫·韦斯利!他不喜欢丹尼·福特森。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们在很多事情上意见不同。他是首席执行官,所以运作他说了算。但他该干他的老本行——他是一名很棒的大学教练。”
皮蒂诺离去后,凯尔特人队迅速恢复了雷德的总裁职位,并亲切地征求他对交易和选秀的意见。
4
依照雷德的看法,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要不是皮蒂诺,吉姆·奥布莱恩不会获得负责这只球队的权利。他也很喜欢今年的团队,这是自雷吉·刘易斯的最后一个赛季(1992-93)以来,最出色的一支凯尔特人队。一切都在变好,七年之后,凯尔特人队第一次冲入季后赛,九年之后,他们第一次在季后赛中拥有主场优势。11年之后,他们第一次拥有两位全明星球员(安东尼·沃克和保罗·皮尔斯)。
“我们有竞争力。”雷德解释:“当你有竞争力时,什么都可能发生。有些西部球队能干掉我们,圣安东尼奥会干掉我们,湖人队也很强。但东部没有那么好的球队。而只要你有皮尔斯在场上,你就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他的表现就像统帅……他们决定了我们唯有胜利一途。”
凯尔特人队能再展雄风简直是太美妙了。自从伯德和他的伙计们1986年给雷德带来第16座冠军奖杯后,历史的车轮迅速地偏离了轨道:伦·拜亚斯吸食可卡因过量;沃顿的职业生涯过早地完结;伯德的背伤;麦克海尔的脚伤;刘易斯悲惨地去世;加维特没能复兴球队;可笑的卡尔带他们深入谷底;波士顿广场花园被推倒;在博蒂姆·邓肯这一头彩上失败;保罗·皮尔斯差点被刺死;还有皮蒂诺撂挑子匆匆逃跑。这十五年的波士顿,就是篮球的地狱。
“这些糟糕的情况,全都是因为联盟根本不给我们从失去雷吉·刘易斯的困境中重新恢复的机会。”现在,雷德说道:“忘了拜亚斯吧——他们根本没给我们一个选秀权或者别的什么来让我们缓口气——但他们本来可以给我们(工资帽的)钱用于应付雷吉这种情况的。他们让我们把他的工资计入工资帽带了三年!三年!现在,他们改(规则)了,他们意识到自己对待我们是多么不公平了。”他叹了口气:“当你失去了两名全明星球员,却没有得到任何补偿,想想就知道了。到新泽西把基德和范·霍恩带走。他们能打到总决赛吗?”
怨气?没错。他现在仍然怨气冲天,雷德对那种“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霉运说辞完全不买账。“联盟都等不及要把我们往坑里推了。”他抱怨说:“人们没有意识到过去这些年,我们为联盟做了很多事情。沃尔特·布朗(波士顿队前老板)在60年代中期奋力争取给后两名的球队额外的选秀签,増强他们的竞争力。当时我就跟他说,等到了我们需要从联盟那里获得帮助的时候,他们根本不会搭理我们。”
话题转到了伦·拜亚斯身上。我提到自己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拜亚斯的文章,提到我如何依然不时地想起他,提到他本来应该帮助凯尔特人队多大的忙。“人们没有意识到他有多么出色,除非他们看到他打球。”雷德点了点头,说:“早年能有这么一个身高2米,又有超强运动能力的球员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他的语气中透着留恋,难怪有人相信,拜亚斯去世的那一天,雷德的一小部分也随他乘风归去。他曾关注在马里兰大学打球的拜亚斯长达三年。拜亚斯的教练德雷瑟也是雷德最亲密的朋友之一。在1985年夏天,拜亚斯在雷德的训练营中担任指导。同年“红头”用一名首发后卫(杰拉德·亨德森)从西雅图换来了一个最终进入乐透区的选秀签。当凯尔特人杰乐透抽签中得到榜眼签——那是在1986年的5月,状元签由费城76人队获得——雷德对76人队总经理帕特·威廉姆斯耳语道:“如果你不选布拉德·多尔蒂,我就选他了。”这种他惯常使用的心理战术让威廉姆斯摸不着头脑。接着76人队选了多尔蒂,而雷德成功地得到拜亚斯,这是他最后的神来之笔——直到拜亚斯决定与一些伙伴庆祝,而死神附在可卡因上降临了……
“他不是一个吸毒者。”事隔17年后,雷德对我说,此时他比以往更激动。“所以他才死了——他不知道怎么用那些东西!在那一周之前我们还给他做过测试,其它队也做过,他通过了三支球队的三次体检。”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或许拜亚斯之前从没碰过可卡因,或许球队误判了他的品性,但事实已成定论,他抛下了一切,也带走了凯尔特人队的王朝。几年之后,雷徳退出了球队一线,将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华盛顿他的家人上(从他50年代在凯尔特人队执教开始他们就一直住在里)。
显然刚我们谈论的那个问题,应该是关于伦·拜亚斯的最后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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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半小时我们海阔天空无所不谈。雷德每年依然冒险去波士顿看六七场比赛,并且坐在同一个位置(12区7排),他还说:“我不会在豪华包厢里吃那些高级食物,不会在那种气氛下看球,尽管我一把年纪了,我还是喜欢在观众席上听听人们在说些什么。我希望看看比赛期间是不是有人发牢骚或者叹气。”
当豪门终于重回轨道,当球队摆在可靠的人手中之时,雷德总算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关注其它一些能让他疯狂的NBA琐事了,例如暂停期间的连篇废话,小伙子们到处乱跑,用T恤向人群开炮,蹦床上翻飞的家伙们,超大屏幕上播放的恼人短片,而其中最糟糕的,莫过于举着一块板子恳求球迷们喊得更响一些了。
“我觉得这就是胡闹。”他嘟囔着:“没人应该告诉我什么时候该大喊大叫!我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因为有个白痴站在场上举着块写着‘大声喊!’之类的东西,就好像我无权控制自己一样。这真是很蠢,还有件事——很多城市都这么做——他们先介绍完客队,然后把灯关掉,再来上一段胡说八道——最后才介绍凯尔特人队,我才不信那些东西。拜托,给点格调出来。”
还有件事情他也看不惯——现在的球员太温和了。有次雷德去现场看比赛,当时刚刚加入凯尔特人队的德尔克撞倒了对方球员,他马上弯下腰拉那名球员起来。赛后,奥尔巴赫在更衣室里直奔德尔克,当着记者和队友们的面把他批得体无完肤,搞得可怜的德尔克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不能跟你的敌人亲嘴!”雷德喊道,他又一次焦躁起来。“你知道,如果你是我的对手,如果你让我表现难看而失去了工作,那就意味着你砸了我的饭碗。所以只要你是我的敌人,那我们就不死不休!还有一天晚上我看球,比赛结束后,两只球队的球员们相互拥抱,我那个时代可从来不那么干!直到比赛结束,我们都要干这个(说到这,他挥着拳头模仿打斗),我们是为了自己的饭碗而战!”
时过境迁,发生在雷德时代的事情,现在只会在“SportsCenter”上重播。例如,圣路易斯的一场季后赛前,雷德给了鹰队老板本·肯纳一记重拳——当时那场比赛甚至还没有开始。还是听他亲自讲这个故事吧:“库西和沙曼到我跟前来,说篮板太低了。’我们都摸得到这块篮板上的篮圈——本来我们不可能找到篮圈的!’于是我们就跟裁判吵了起来。最后,他们拿出了(测量)杆。接替肯纳从看台上现身,他开始沮咒我,他向我这边冲了一步,所以我就接揍了他。(戏剧性的沉默。)在8000人的面前,他们把他带离了场,然后他们测量了篮板高度,而他们是这个样子量的(斜放竖杆),假装篮筐不低,根本没做调整!到现在你去问问库西,他也会告诉你那根杆子放歪了。”
拉里·伯德是上世纪80年代奥尔巴赫送给波士顿的最好礼物。可能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整个NBA都因此获益良多。
现在他继续侃侃而谈,雷德就像一台NBA自动点唱机:输入一个请求,他就有故事准备好要讲。我问他与湖人队的那场著名的第七战,当时湖人队的弗兰克·塞尔维投失了一个能帮他们赢得冠军的压哨投篮,结果湖人队在加时赛中败北。“塞尔维”这个词我还没说出口,雷德就插话进来:“不不不不不,没有压哨制胜球。我们被耍了,被我们自己的计时员耍了。我来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我现在回想这件事,还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楚。当时还剩三秒钟,他们在中场发球,把球传给了杰里·韦斯特,他虚晃了一下,试图投篮,但我们把他团团围住,他没法出手。于是把球横传给塞尔维—一注意,这时候三秒钟就过去了。塞尔维接到球,虚晃,出手,打中篮筐——没能命中。他们抢到篮板,贝勒又出手一次也不进。你仔细想想,这一切都能在三秒钟内完成吗?我们的计时员70多岁了,他总想让时钟走慢点——反正那是他最后一年工作。”
他怎么把这些事情全记住的?这么多赛季难道就不能弄混吗?
“显然,我没法记住每一件事。”雷德说:“你得有统计头脑才能记住每一件事。人们有时会问我诸如1958年发生了什么之类的问题,那是44年前的事了!他们认为我应该记住每一件小事。我可以给你讲很多那个时代的故事,并且给你尽量准确的细节,但总有些比赛我想不起来。”
有人相信,拜亚斯去世的那天,雷德的一小部分也随他乘风归去。他曾关注在马里兰大学打球的拜亚斯三年。拜亚斯的教练德雷瑟也是雷德最亲密的朋友之一。
我们又谈起1957年总决赛第七战著名的结尾——阿利克斯·汉纳姆把球从己方篮板后扔到对方篮板上,意图反弹给队友鲍伯·佩蒂特,居然成功了,但佩蒂特没能把球投中——而雷德指出,在之前凯尔特人队的一场比赛中,里克·福克斯是怎样尝试过同样的打法的。
当我提到拉塞尔作为中锋看起来矮了一些时,雷德表示不同意,并复述了他们1965年横扫旧金山队的细节,当时勇士队无法同时派上双塔(内特·瑟蒙德和威尔特·张伯伦),因为凯尔特人队用跑动把他们拖垮了。放弃了直言快语?叩响了死亡之门?用在他身上几乎全错。雷德又被惹火了,这次是因为我问起帕特·莱利声称每次湖人队来波士顿,雷德都把客队更衣室中的热水掐掉的事情。
“你该从你读的那些狗屁作家的文章中清醒过来了。”雷德抱怨:“真相是这样——花园球场的一切我都没有操纵。他们把我们当狗屎,如果他们贬损我们,你不认为我们应该贬回去吗?湖人队老是抱怨花园球场太热,没有空调。我跟他们说:‘嘿,我不责怪你们抱怨,因为我们打球的那半边场地有空调。’我是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对我们而言环境是一样的。”
当提起波士顿季后赛蓝图时,雷德同样认真起来。“我们打入季后赛我就开心。”他说:“在那之后发生任何事情都是锦上添花。我只要进季后赛,那就够了。我只想再去看一场季后赛。”
可惜,他没能亲眼看到2008年波士顿夺得冠军的那一刻。
6突然之间就到了上午十一点一刻。雷德得离开了、他提出要开车捎我进城,我欣然接受了。过去50年,有三个关于他的著名传说:1.他爱雪茄;2.他可以只靠午餐生存(而且有时也这么做);3.他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司机。现在我要亲自体验一下了。
我们离开他的办公室前,他递给我一株植物(“把这个拿下楼,我要把它扔掉”),并向我展示了挂在墙上的一幅裱框照片,那是从一本杂志上裁下来的,上面画的是一群名人在一张巨大的餐桌上共同进餐。当中包括道格·弗吕特(橄榄球明星)、拉里·伯德、菲德尔·卡斯特罗、比尔·拉塞尔、吉米·卡特(前美国总统)和奥尔巴赫,还有六个人我们没认出来。“这难道不是你所见过的最要命的东西吗?”雷德问我:“这张照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穿上绿色凯尔特人夹克,找到他的手杖。我们进了电梯,聊起他与拉里·伯德在软式壁球和网球上有名的世仇(“以前我总是把他打得屁滚尿流。”雷德自豪地说),以及他与老友在华盛顿当地的一家俱乐部里天天玩的金拉米纸牌游戏。他甚至跟我谈起他的家庭——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住在华盛顿),三个外孙,还有三个曾外孙。
“你知道,当你有曾外孙的时候,你也就老了。”他微笑着说。我们进了他的汽车,车子的牌照上写著“CELTICS(凯尔特人)”。从前,雷德是这个行星上最疯狂的司机,足以称得上波士顿人的生命威胁者,一次他去送还从好友那里借来的车时说:“你该好好检查一下这玩意了,时速过100英里它就乱颤。”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在分道线间飘移,在25英里限速区以25英里的时速开车,看我和看路花的时间差不多的老头子。不知为何,我至一点害伯的感觉都没有。我是与雷德·奥尔巴赫,体育史上最伟大的赢家在一起呢。我坐在由雷德·奥尔巴赫驾驶的车中,哪里有可能撞车呢?
“我开车不像以前那样疯狂了。”他笑着说:“我依然自己开车到处跑,有些人感到吃惊。他们想什么呢,我不能再开车,就是因为我老了?切,我还没死呢。”
没错,雷德,在波士顿,你永远都不会死,看到了吗?我们举起了第十七座奖杯,你的孩子——保罗·皮尔斯拿到了MV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