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忽而想起，那一次紫阳之行，也是在冬日。

时节正值大雪，按理来说，该是阴冷至极的，天却格外地晴朗，现在想来，许是上天被我们的诚心打动，便在天气上给了些便利。三辆越野车，就那么一路奔驰着，载着我的期许，向深山而去。

我是期待见到那些留守于深山中的孩童和老人们的，跟着因专访结缘的闽籍企业家，他是德高望重的儒商，声名响彻闽陕，温和厚重，待人亲切。紫阳，是他长期资助的一个地方，“茉莉爱心”，是他多年支持的一个公益组织。于他而言，这样的送暖活动，是常事;于我而言，却是一次契机。迄今为止，那都是我参加过的唯一一次冬日送暖的活动，也是唯一一次，走进紫阳。

有些事，一次，便刻入骨髓，至此不忘。

我们被茉莉爱心公益组织的志愿者们带到了那个爱心人士捐建的小学，所幸，这里虽位于半山腰，但应着各界人士的关怀，尚显新颖。冬日的阳光和煦地照耀着这所学校，照耀着每个孩童的脸颊，我想他们心中，必是温暖的。将书包、衣物、被褥等物交送于学校后，我们才有机会，真正走入几个家庭。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住的，会离学校那般远。沿着盘山公路，车辆又开始行进，才走了一半，跟着我们的小轿车便因这山路无法继续前行了，我仍然记得我们将车停于公路上，徒步进山的情景。

好在，第一个家庭，恰是在路边，那黑暗破败的土房子，屹立在那儿，一间，一间，没有院落，没有大门，那个后来被我在《牵念》一文中提到的叫婷的女孩，就住在这里。这是她的家，最原始简单的家，你不必想象那屋子的陈设，你也不必想象她们有何电器，能有所食，有所睡，已然欣慰。这个家是没有劳力的，这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也没有妈妈，她怯怯地看着我们，特别是当同行的女士们帮她穿上新衣服和鞋子时，她流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没有笑，我猜想她可能想起自己的母亲了。她的奶奶，这个家唯一的依靠说“孩子特喜欢女人”，泪便流了下来。我不知道她们以后会怎样生活，那个黑暗的厨房，简单的锅灶里，放置着一堆泡在水里的红薯，她的父亲，爷爷都生着病，四十多岁的奶奶，已然白发滋生。

我们走的时候，她八十岁的太奶奶咧开没有牙齿的嘴，对着我们笑，嘴里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言语。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只是临走时，站在门前那她每日翻越好久才能去学校的崖边恍惚了很久，那分明是一个沟壑，我分明是看不到路的……

随后，我也开始了爬山的征程，第二个家庭，要沿着这山坡中，树林中的蜿蜒小道，走很久。说是蜿蜒小道，当真是只能容下一人的，再加上脚下的石子儿，我一度觉得自己是无法抵达的。确实，我是被落下了，在这山里，艰难的，踉跄着，挪动着，那个时候唯一想到的便是抱歉，给志愿者们带来了麻烦，他们提着米面油等物资，我却连自己都无法照拂。待到的时候，前面的志愿者们，已经准备往出走了。

这是一个留守于深山中的老人，家里，自不必说，想来山里人家，屋落的建造，也相差不了多少，他是养了一些家禽的，我在那鸡舍中转悠了下，便跟着志愿者们又开始了一步一步挪动的路。听说，他们每年冬天，都会将一筐一筐的煤背上山，给这里的老人送来。

我诧异着，惊叹着，这些志愿者们，也不过跟我相仿的年龄，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离那次紫阳之行，已过了两年，而今，又到了大雪时节，我知道，茉莉爱心的志愿者们依旧在坚持着他们的脚步，给山里的老人和孩子们，送去过冬的物资，内心突然就有了股暖意，即使身在异地，我也依然被他們感染着，牵动着。

忽然想起大学时，那个在聋哑学校见到的小女孩，她用纸折了一颗心给我，嘴里艰难地说着什么，或许，我们无意间的一点儿关心，于他们而言，便是刻在心里的爱。无论春夏秋冬，只要有了这份爱，便是温暖的吧。

这，又将是一个暖冬。

作者简介：马婷，陕西扶风人，中共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闽商在陕西》编委，《西府名人》杂志创办人、主编，陕西麦田书院写作事务所传记文学委员会专家，陕西作协中青年作家关中片区培训班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