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石 翔
最初想要有一篇关于谢逸仙的长报道是我一直在推进的,原因很简单,在一次亚运会的采访过程里,谢导聊到在雅加达亚运会电视转播中心时候的神情打动了我。从蛮荒走向工业化的过程里,不光要有钱,也有对于技术偏执的人,所以在记者选用了谢逸仙常挂在嘴边的一句“现在没有,以后万一有了呢”作为整篇文章的内核时候,我觉得第一次触到了这个行业里不投机的那个部分,可能看上去有些干涩,但绝不粗糙。
从06年开始进入这个行业,谢逸仙从一个网吧网管一路成了这个行业里最专注在业务上的总导演。这些年里,有太多的故事围绕着谢逸仙,采访者和受访对象之间建立了充分的信任,随着时间的推移,超过20万字的非公开资料被整理出来。作为采访者,这个过程无疑是成功的,但作为一个合格的记者,后半部分同样重要,如何与编辑一起从这20万字的非公开资料中找到那句“现在没有,以后万一有了呢”。
当试着去回顾这个过程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浅显的方法可以被总结,也是一般人物写作过程中比较有实用价值的部分。
在所有的索引开始之前,需要有关于人物的两件事被充分的明确,以谢逸仙为例,在社会分工和个人状态上,他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从社会分工上来讲,当下的谢逸仙是总导演,是制片人,也是公司的管理者。从个人状态上是父亲,是丈夫,是转播技术爱好者,也是一个在大城市里求生存的中年人。
这些身份在终归会有一个先后次序之分,在最初的报道基调之下,我们率先锁定了两个身份,一个是总导演,一个是转播技术爱好者,这两者之间本身存在着一定的关联,同时也更有利于在万余字的篇幅里做一个相对完整的呈现。
总导演和转播技术爱好之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常规意义上我们分别呈现这两个角色会有什么样的关注点,这是两个必须要回答的问题。
当我们提到导演这个词的时候,最直接想到的一定是他的作品,如果没有作品那么一个导演的意义也就随之失去了。当你着力讨论张艺谋到底生了几个孩子的时候,无力感会非常强烈,因为当这个身份脱离了作品之后,社会角色上的关注度也就迅速地随之消解了。
同理,转播技术爱好者,可能会有两个方向出现,一个是工匠,一个是技术宅,一个代表了一种个人的价值判断体系,另一个代表了一种相对纯粹的生活方式。顺着思路继续向下,有一点笨拙但是执拗的工匠精神,不会沉醉于名利场,拿出过同水平竞争下不错的作品。当用这些信息来描述谢逸仙的时候,我们发现起码这个人不再符号化。
基本的状态有了,下一步要回答的问题变成了他为什么处在这样一个状态当中,要为人物寻找一个环境,这个环境和人物的切面之间要是匹配的。环境意味着发挥的空间,同样也代表有所限制。谢逸仙身边的环境发挥空间在于这个行业刚刚起步,大部分人都处于懵懂的状态,同业的竞争压力不大。限制则在于没有足够好的作品所以始终无法在整个工作的链条里争得足够的主动权。
先天的不足和后天的挤压,让谢逸仙身上少有一般意义上创作者的傲气,多了一些和眼前世界的妥协,那句“现在没有,以后万一有了呢”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从20万字的非公开素材里脱颖而出的。
找到了这句,其实整篇长报道的思路也就清楚了,剩下的就只是按照个清晰的思路找到可以说明问题的素材,是不是可以组合成一个更吸引读者的结构,以至最终成文。